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2章
作者:茶叶二两
半晌,爆了一句惊天动地的粗口。
守卫正努力捆着他们曾经的头儿,结结实实,挣不开的那种。
陈琛两步上前,左右开弓给那通判两颊打得通红。
怒气快把胸口撑破了,可他也知道,收拾小喽啰没用,于是他咬牙切齿地朝着兵卫道:“把他给我押到码头空仓库里,别让他死了!”
陈琛派了十人守在这堆砂石前,自己则朝着堤岸隐蔽处跑去。
他踩着沙子和细碎石头,拨开面前遮挡的垂柳,沿着地上的星点血迹找到了他的将军。
陈琛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即使阵阵江风也吹不散。
他抬眼,看见裴将军咬下中衣,撕成布条,狠狠一勒,将腹部那血肉模糊与焦黑火药一起勒了进去。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苍白着脸,替自己处理好伤口与狼狈,仿佛是极平常的事情。
陈琛两步跪在他面前,哑着嗓子:“殿下,那些砂石里果然混了硫磺与硝石碎,数量不多,又分散着,弟兄们白天没看清楚。要是粮仓炸了,不止今日盖家送来的那些,还有江南八府这十日入库的粮,全都保不住了。”
“堤坝呢?”裴醉抬眼,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陈琛低声道:“末将已经派懂得堤坝构造的河工前去检查了,殿下稍等片刻。”
“好。”裴醉低咳两声,眉心留下浅浅痕迹。
“殿下,你能撑住吗?”
陈琛手足无措地想给他擦汗,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裴醉抬眼问他:“有酒吗?”
“有,有!”陈琛眼圈通红,转身便跑,到了粮仓库房门口,从守夜的官兵怀里掏出一只小酒壶。
小官兵吓得腿肚子直哆嗦。
他没喝,真没喝,就是揣着,怕自己酒瘾犯了。
他抬眼,看见陈琛狠狠一巴掌打向自己的脑袋,正要跪地求饶,却听见陈总河恶狠狠地一句赞扬:“老子就喜欢酒鬼!”
小官兵愣了愣。
这是好事?
“一会儿去领罚!”陈琛丢下一句话便跑。
小官兵苦着脸:“是!”
陈琛急疯了,一路狂奔,见裴醉已经穿好了衣袍,随意靠着杨柳树干,左膝支着,左臂搭在上面,除了脸色苍白之外,看不出任何不适。
“殿,殿下?”陈琛目瞪口呆。
这他娘的哪是病秧子,这恢复能力也太快了。
裴醉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淡淡一笑:“倒真能拿来。”
“啊?啊!”
陈琛眼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壶被裴醉夺走。
“这是什么?汾酒?”裴醉昂头喝了一口,皱眉道,“掺水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陈琛只想挠头,挠到秃瓢。
他疯了,还是殿下疯了,现在是讨论酒烈不烈,好不好喝的时候吗?!
裴醉盖上酒塞,将手中的酒递给陈琛,笑道:“陈琛,若你来日为将,要记得,心驰奔雷,不改容色。”
陈琛接过裴醉手中的酒,昂头喝了一口。
他上前两步,胸中激荡。
将军这是在教他。
“是,末将明白了!”
“坐吧。”裴醉闭上眼,忍着头疼欲裂。
“是。”
陈琛大着胆子,与传说中的赤凤营主将并肩坐在树下。
两人相识才不过一日。
可这般静坐不语,就像挚友,亦如同袍。
“读过兵书吗?”
裴醉嘶哑的嗓音随着秋风送到陈琛耳边。
“读过。”
陈琛赶紧点点头。
“带过兵吗?”
陈琛点点头:“在甘信水军,做到了参将,结果得罪了贾总兵,被塞到这里修河道。”
“果然。”裴醉哑声笑道,“若我夺了关指挥使的权,你可敢带望台驻军?”
陈琛表情僵住。
他嘴唇抖得停不下来,两只爪子扒拉着裴醉的手臂,结结巴巴道:“殿...殿下,你是认真的吗?”
“不敢?”裴醉笑着自问自答,“也是。领了驻军,就是我的人。到时我离开望台,你便没了倚靠。文林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督管河道省心方便,既然...”
“殿下!”陈琛不蠢,知道这是激将,也不生气,只是抬袖子擦了擦眼角,“我敢,我敢。”
“想好了?”裴醉懒懒一问。
“不用想,这用屁股都知道该跟着殿下混啊!”陈琛正气凛然。
两人正说着,远远跑来一个身着黑布衣袍的少年兵卒,灰头土脸的跑过来。
陈琛立刻大步迈了出去,严肃道:“查出来了?”
“禀,禀陈大人,那堤坝被水冲得太厉害了,就算是炸开的口子,现在也看不出来痕迹了。”
陈琛咬牙切齿道:“该死的。”
少年惶恐抬眼:“不过小的在堤坝旁边的柳树下面找到了点火药残渣,不知道...”
“你叫什么?”陈琛一把薅住他的团领,像拎兔子一般把那少年拎了起来。
“小的,小的叫毛有。”少年四脚扑腾,不知所措。
“你怎么找到的?”
“就...若是堤坝被炸,肯定有引线和来路,不可能是人站在堤坝下面直接炸,所以小的,小的就去远处的地方找了找。”
“好小子!”陈琛笑道,“以后跟着哥哥学修河道,大有可为!”
“带上这些,跟本王走。”裴醉从柳树后面缓缓走出来,眯着眼眸,勉强辨认出陈琛的身型,“驻军应该也已经到了。”
“是。”
陈琛奔向粮仓,把所有证据都抬了出来。
裴醉抬眼,远处的城门烟火与夜色纠缠成一团,眼前仿佛罩了层水帘,一切都扭曲旋转着。
他勉强走了两步,一口气没缓上来,眼前狠狠一黑,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
“主子!”
玄初极快地奔向裴醉,将他扶在肩上,看清了他腹部的狰狞伤口。
“你受伤了!”他硬着声音,“...你是不是又吃药了。”
“嗯,没事。”裴醉撑着他的手臂,勉强站直,“等我处理完这些,我便不再吃那药了。”
“三百遍了。”玄初从袖口中掏出一壶酒,塞进裴醉的手里,“秋露白。”
裴醉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入口柔,却后劲十足,用酒气勉强吊着精神。
“驻军来了?”
“天初从梁王手里拿了信,文林王手下拿了私印,调驻军三百人来粮仓。被我拦了,在城门口。”玄初在他耳边低语。
“他只调了三百人?”裴醉皱眉,“关指挥使呢?”
“不知道,没看见。”玄初摇摇头。
裴醉用指节抵着胸口的剧痛,血腥气上涌,歪头吐了一口血,止不住的低咳,呼吸不接,连眼眶都染上微红。
“回...回城。”裴醉扶着玄初的肩,脸色煞白,“元晦有危险。”
今夜的漕运司衙门格外喧闹,兵卒往来,护卫奔忙。
李昀端坐在西暖阁前,静静地望着申行。两人风雨不动,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喧嚣与他们无关。
街上一片兵荒马乱,铜铁坠地,稚子啼哭,老者求饶。
这些嘈杂声又岂是漕运司衙门一堵朱墙能挡得住的。
李昀抬眼:“申总督不过问?”
“有谈知府理事,本王放心。”申行笑着捻须。
一灰衣兵卒慌忙扑到申行面前:“禀总督,衙门门前有人大喊撒泼,说亲眼看见清纶教众藏入了漕运司衙门。”
申行呷一口茶:“不必理会。”
“可是谈知府派人前来搜查,小的...”
申行将茶盏重重搁在木桌上。
灰衣兵卒冷汗涔涔地跪地叩头,声音极响亮:“小的知错,小的这就把焦捕头赶回去。”
李昀恍若未闻,只展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摇着。
申行瞥他一眼。
“殿下真是好涵养。”
“不敢当。”
李昀亦客气回礼,只是掌心中的冷汗未消,汗水已经渗进了扇骨中。
申行左手拢袖,右手捏毫,面前摊着一张压金密纹熟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