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3章
作者:茶叶二两
“殿下,此时正有闲情。”申行缓缓递出一支湖笔,笑道,“不如致书承启一封,问候王阁老和陛下如何?”
李昀抬眼,眼尾微微压着笑意,语气波澜不惊:“纸墨载不动本王心意,下笔亦难解陛下与太傅烦忧。”
“是吗。”申行缓缓搁下笔,抬手呷了一口茶,把茶盏不轻不重的搁在案桌上,“倒是本王看轻了殿下。”
不过须臾,一灰衣兵卒奔来,高声道:“总督,衙门失火了。”
申行捻须笑道:“看来,这清纶教匪徒倒是真的进来了。”
李昀缓缓抬眼,身形稳如山。
“殿下不走?”申行抬手,笑意冷冷。
“清纶教势力,十几年前便已经逐渐式微。”李昀冷冷道,“今夜望台这乱象,怎么可能是区区地匪作的乱?”
“殿下这几年游历,确实是大有进益。”申行语气缓缓,“其实,殿下本可以稳坐承启明堂,不必理会这民生琐事。”
“九霄起于累土,鸿蒙孕自尘泥。”李昀捏着折扇,一字一顿道,“王爷亦是受奉养之人,本不该忘了来处。”
正说着,一伙蒙面匪徒几十余人便冲了进来。
手中的弯刀被鲜血开刃,手中的弓箭也蓄势待发。
门口的守卫恍若未觉,侍卫也目色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那蒙面匪徒挽弓射向李昀的面门。
混在蒙面匪徒中的地十一趁机从袖口里扔出两支铁蒺藜,将那把弓险险打歪。
那支箭便擦着李昀的袖口,将那一袭青衫广袖撕扯得碎裂。
匪徒没料到自己人中还混了叛徒,一半人引弓射向地十一,另一半人则提了刀,向内堂猛冲。
地十一身体里养着匪气,本就是不要性命的胡搅蛮缠打法。
“哥哥们,我先去死啦。”地十一朝着另外两人眨眨眼。
地字组学的都是暗器,身形灵动,另外两人拦阻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就像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眼前。
他不闪不避,胸口的箭,一只只刺穿胸膛。
可他仍是扑向了那锐利的钢刀。
然后,他朝李昀望了最后一眼,笑得眉眼弯弯。
胸口,一枚铜钱悄然坠地,混在兵刃破风声中,几不可闻。
李昀看着那熟悉的眉眼,眸光发颤,眼底染上血红。
至死,李昀也没见过他的脸。
“大胆!”
一声嘶哑低沉的吼声伴着沉重的铁尺从天而降,焦捕头脚步急急而行,将那为首的匪徒砸成了肉泥。
身后的黑衣捕快亦如暗夜黑鸦,潮水一般涌进了平日从不敢轻易踏足的漕运司衙门内院。
他们拼了命。
只此一搏。
漕运衙门的守门兵卒慌张地跑了进来,连滚带爬到申行面前,结结巴巴道:“禀,禀大人,谈知府亲自带人冲进衙门里,说要,说要拿清纶教匪徒。”
申行看着一片狼藉与血肉模糊,还有那相互对峙的两方人马,远远的,谈征身着绯袍,腰配鸾带,胸口云雁补子被火光映得极清晰。
他被一群捕快簇拥着,缓缓走向这拥挤的院落。
“今日,唱戏的人倒是多。”
申行缓缓坐回了圈椅,声音低沉含笑。
李昀绷着的背也慢慢松了下来,冷道:“王爷,这是打算收手了?”
“什么收手?本王不曾出手,何谈收手?”申行不紧不慢地抬手,呷了一口茶,“殿下说这话,本王怎么听不懂?”
李昀捏着手中的折扇,身体因为愠怒而微微发颤。
他缓缓走出西暖阁的门,从一摊肉泥中,勉强将那气息已绝的三个暗卫找了出来。
他转头,对焦成低声道:“劳烦焦捕头,替他们...收尸。”
第11章 谈知府
谈征身形消瘦,眉眼间压着书生风雅,虽过了而立之年,却不显岁月,依稀仍能看出青年的书生意气。
他快步走向申行,深深做了一揖,面带愧疚:“申总督,听说漕运衙门进了贼匪,下官实在是忧心,便自作主张,将巡城兵卫调了过来,希望总督不要介怀。”
申行立刻站起,将他双手扶起,和蔼道:“谈知府这是说的什么话?巡城兵卫本就该是谈知府来管,这话,是在指责本王插手兵权?”
谈征立刻退后半步:“下官绝无此意。”
“本王正有此意。”远远地,一声厚重低沉的声音自门口而来。
李昀手中死死捏着的折扇掉在了地上。
眼睛一热。
他没事。
在灯烛火把的映衬下,一人身着最普通的皂衣从一众兵马中走出,左手拎着染了血的雁翎刀,刀锋正往下滴着血。
他缓缓踏入殿中,站定,还刀入鞘。
抬眼,眼尾微扬,凤眸轻眯。
周身凛然杀意未尽。
申行凝视着他手中的刀,又将视线投向门外。
“怎么,在找关指挥使?”裴醉笑道,“他坠马而亡,现在驻军由本王接管。”
申行唇边笑意渐深:“今日,接连迎了两位王爷前来,我望台蓬荜生辉。”
李昀抿着唇,却看向他腹部残破的衣裳。
他又受伤了。
“文林王太客气了。”裴醉冷道,“望台倒是个好地方,迎接本王用的是兵刃和炸药。”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申行花白胡须一颤,“什么人敢对殿下出手?”
裴醉没回答,径直走向李昀,见到他残破的袖口,眼中怒色染上眉头,低声道:“没事吧?”
李昀轻轻摇头。
裴醉缓了口气,心中大石落地,便抬眼看向申行。
“本王奉陛下圣谕,前来望台协助申总督治理水患一事。”裴醉语气轻描淡写,可话语却尖锐如刀,“却没料到,这堤坝,是人为炸毁的;而这军粮,里面竟也混着火药。怎么,文林王这是要效仿黄巢,揭竿而起?”
“殿下怎可空口白牙污蔑于我?”申行上前,“这些与本王又有何关系?”
裴醉忍着阵阵失血过多的眩晕,面无表情道:“申总督不必推脱。这管辖不力,便是最大的罪名。”
“殿下有所不知,这清纶教在此地盘踞已久,盘根错节,难以连根拔起。”申行叹了口气,“本王有心管理,可手中无兵权,名不正言不顺的,连殿下都在指责本王不该插手城中巡城军卫,我又如何拔出这清纶教众呢?”
“既然申总督有心无力,便不要再插手了。”裴醉转头,“谈征。”
“是。”谈征在一旁默然静候,听此吩咐,立刻便上前。
“你办事不力,本该革职查办。”裴醉淡淡道,“但既然王爷此话放在这里了,你便好好用你手中的兵,把那个所谓的清纶教,给本王全部除干净,一点不许剩。本王不管什么盘根错节,遇到便杀。”
“是,下官遵旨。”谈征拢起袖子,低声称是。
“这望台实在太乱。”裴醉看着申行,笑道,“王爷在此受苦了,要不要跟本王一同回承启享福?”
“本王愿为陛下分忧。”申行笑得正气凛然,“老骥伏枥,尚有余力。”
“既然如此,那王爷失职一事,你我要不要单独谈谈?”裴醉抬手,陈琛便将那些火药渣子、邓卓的尸体,还有米粮中混着的硫磺硝石都扔在了地上。
“唉,既然殿下非要将此罪名安在本王头上,我也只好背了这口黑锅。”申行叹了口气,“只是本王手里确实还有些东西,不知殿下是否有兴趣一观?”
裴醉正要笑着应了,只是刚抬手,胸口如同被千万柄冰锥刺穿,又疼又冷。
他右手的刀缓缓搁在地上,用刀尖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他顿了顿,笑意苍白,哑声道:“不急。”
李昀听见那人哑了三分的嗓音,悄然用手背轻轻触碰着那人粗麻布护腕。
微不可见的发颤。
李昀深吸一口气,侧脸在他耳边低语:“裴忘归,你信我吗?”
“当然。”裴醉白着脸,哑声笑道,“怎么了?”
“我去谈。”李昀攥紧他微抖的手腕,“别逞强了。”
“好。”裴醉将胸口中染血的私印塞给李昀,轻笑道,“为兄在你身后,你随便谈,能拿多少东西就拿多少,别怕。”
李昀点点头,将他扶到圈椅上,擦去他侧脸不停滚落的汗珠,沉声道:“北疆还缺多少粮?”
“十万石。”
“好。”李昀垂眼,静静看着他,坚定道,“米粮、兵马、盖家,我都要。”
“元晦长大了。”裴醉拍拍他的手背,脸上一副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
李昀无奈拨开他的手。
“兄长,烦请住口。”
谈征静静看着两人的交头接耳,眉心微动。
焦捕头从院中进来,将手中的白瓷圆底红布塞金疮药搁在裴醉的身侧,然后站到了谈征的身后。
“多谢。”
裴醉拿了金疮药在手把玩,表面神色轻松,实则眼神死死盯着内堂,一刻不曾放松。
谈征也不打扰他,只垂了眼,低头思索。
裴醉察觉到谈征的沉默,松了紧绷的眉头,朝他淡淡道:“怎么,谈知府有话要说?”
“下官只是在想,两位殿下交好,实乃大庆之幸。”谈征敛了眼眸,淡淡一笑。
裴醉长眉一舒,神色也柔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