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25章
作者:茶叶二两
这副被魇住了的样子,他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莫非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
裴醉身上瞬间便寒意大盛,掀了被子起身,便要唤二十四,可袖口却被李昀猛地牵住。
“别走。”李昀也坐了起来,将裴醉抵在床板上。
他大口呼吸着,眼瞳微颤,那白皙的脖颈曲线绷得很紧,抖着手抓着裴醉的肩膀,不敢用力,不敢放手。
裴醉双手扶着李昀惨白得近乎失了血色的侧脸,那斜飞的长眉微微下压,眸色很冷,语气却很轻柔,哄着李昀:“小云片儿,我不走,你别怕。”
李昀在裴醉低沉微哑的声音中冷静了下来,浑身绷得僵硬的血肉一瞬间便无力地低垂,倒在裴醉的怀里,长睫微微发颤,心有余悸地环着裴醉削瘦的腰。
“怎么了,元晦?告诉我。”裴醉替他抹着前额的虚汗,赶紧用被子从身前将李昀裹住,生怕出了一身汗的人再着凉。
“刚刚,你是骗我的,对吗?”李昀虚弱地抬眼,一双瞳孔剧烈地发颤。
李昀一生正直,厌恶谎言背叛,可,他人生中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急迫,想要裴醉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宁可被骗。
他甘愿被骗。
裴醉愣了一下。
他抬手,右手二指微微交叠。
那骨节分明的手在李昀眼前慢慢放大,然后,李昀眉间落了一记轻柔的指弹,微疼微痒。
“当然是骗你的。怕你生气,慌乱间出此下策,现在为兄可后悔得紧。”裴醉笑得喉结微颤,低沉的笑意在胸膛间激荡着,李昀贴在他的胸前,被这笑容震红了眼圈。
“是吗?兄长好像很高兴。”李昀声音很轻。
“元晦好像也很高兴。”裴醉低头吻了吻李昀微湿的额头。
“没有下一次了。”
“嗯,不敢了。”
李昀从裴醉的怀里起身,扶着裴醉的肩,将他小心地安置在软枕上。
“你好好休息,晚上子昭要过来替你庆生。”
“我生辰都过去几百年了,现在庆什么生?”裴醉略一思索,无语地抬眼,“子昭是过来讨债的?”
李昀抿唇浅笑。
“好好睡吧,养足精神。”
裴醉右手搭在额头上,无奈地低声‘嗯’着。
李昀坐在床边,手里拿了一卷书垂眼看着,直到耳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他才放下了书册,轻手轻脚地出了寝殿。
周明达在窗外趴了许久,冻得耳朵鼻子通红,驮着他的二十四更是悲惨,腿哆嗦得站不直。
“先生,可以...可以了吗?”
“嗯,扔我进去吧。”
周明达只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耿直的二十四真的把他从窗口扔了进去,老夫子的一把老骨头彻底被摔得散了架。
周明达脸贴在冰凉的地上,心内五味杂陈。
裴小子的暗卫们真是每个都很有个性。
“听够了?”裴醉声音懒散,自床上传来。
“就知道你没睡。”
“找我有事?”
“没,只是想看看我那惧内的徒儿罢了。”周老夫子笑得眼角皱纹深深。
“惧内乃是裴家家传,我怎么敢丢?”
听着裴醉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周明达终于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
“我要睡了,先生还不走?”
“走了,这就走了。”周明达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却只觉得这臭小子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差了些,连嘴唇都白了三分。
“惧内可以,但要有个度。”周明达揉了揉下巴,谆谆教导道。
“等我夫纲不振的时候,自会去请教先生。”裴醉懒懒掀了眼帘,捂着唇低咳两声,翻了个身。
“没出息。”
周老夫子摇头晃脑地走了,脚步十分轻快,连跛脚也好了几分。
裴醉慢慢将捂着唇的右手放了下来。
他盯着掌心片刻,五指慢慢收拢,右手攥得很紧,直到微微发颤,指节泛白。
第93章 生辰
红纸八角宫灯被高高挑了起来,下面的流苏垂坠在秋风里打着摆子。
申高阳摇着折扇进来,自垂花回廊外院一间间的屋子看过去。
身后的小厮鱼贯似的跟着,手里各自拎了麻袋,垂头缩脑,战战兢兢地跟着自家世子爷身后。
申高阳一脚踹开西院门,跟个占山为匪的大爷似的,蛮横地叉腰狂笑:“给爷捡贵的拿!!”
院里正认真扫地的赤凤营军卒见到这要抢钱的架势,下意识扬起手中的扫把,噗嗤轰隆,一个横扫千军,把‘劫匪’扬出了门外。
申高阳望着这天外飞人,手脚利落地闪了一步,他手下的小厮歪牙撇嘴地摔了个狗啃泥,幽幽怨怨地扑在地上装死。
申高阳跟那为首的小兵四目相对。
小兵脑袋上的汗淌了一脖子,咽了口唾沫。
“你们家将军都不敢拦我,你敢拦我?!”申高阳秀气又明艳的细眉一竖,气势摄人,“他骗我那么多银子,我今日就要把他压箱底娶媳妇儿的宝贝都带走,让他变成穷光蛋!”
小兵本是唯唯诺诺,可听到‘娶媳妇’三个字,眼睛瞬间一亮。
院里扫地的五个赤凤营小兵在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下,竟然认真地探讨起了自家大帅的终身大事。
“你说,大帅这辈子还能讨到媳妇儿吗?方公子上回可说了,咱们大帅以后跟承启那帮废物公子哥一样,没办法提刀上马,这可怎么办?!”
“真是愁死人了!以前河安那么多小娘子抛花掷果,也没见咱们大帅请哪个小娘子共乘一骑,真他娘的可惜!到了承启这鬼地方,小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怎么找媳妇儿?!”
“听以前的兄弟说,是因为长公主殿下不给大帅零花,怕他全拿出去买酒喝,才养成了大帅不会请姑娘喝酒的习惯!这他娘的,不是完犊子了吗?!”
“怕什么!咱们大帅一身军功,哪家姑娘瞎了眼看不上他?”
“这军功又不能当饭吃,没了银子,媳妇儿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几人极快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裴家能不能有后,全看他们能不能守住这间屋子了!
为首的小兵视死如归地拎着扫把,挽了个扫把花,虎虎生风,宛若手握银枪破苍穹,顶天立地。
“誓死守护大帅最后的小金库!”
二十二就趴在不远处的长凳上晒月亮。
他没来得及阻止哥几个作死的行径,只能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愚蠢的兄弟们呦!
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这话让俩主子听见了,你们的屁股也不保了!!
申高阳磨了磨牙,精致的小脸笑得狰狞:“好家伙,果然私藏金库,小的们,给爷上,打残了算我的,打死了算裴忘归的!”
身后的小厮瑟瑟缩缩地拎着麻袋上前,面对着扫把阵,只能闷头往前冲,眼看一场菜鸡大战一触即发,院外月洞门处传来一声清清淡淡的低喝。
“都住手。”
李昀目光扫视着两路人马。
横列一字扫把阵的赤凤营军卒头上的绷带还没解,瞪眼龇牙如同守老巢的母鸡;纵列一字冲锋队的文林王府小厮瘦胳膊瘦腿的,恨不得把手里麻袋当做箭无虚发的弓弩,忽悠忽悠地准备往里闯,如同刚出生不久,踉跄学步的小鸡崽。
李昀无奈地看向身后老实站立的二十四。
这便是,大战?
二十四沉默地点点头。
“元晦...”申高阳抹了一把虚无的眼泪,娇弱地倒在李昀的肩上,“裴忘归前后欠我十五万八千六百三十二两四钱,你不会不分是非,重色轻友吧?”
李昀忍着笑。
“你若真想讨债,怎么不带王府府卫?”
两人相视一笑,申高阳一挥鹅黄宽袖,朗声一吼:“今日,看在梁王的份儿上,暂且鸣锣收兵。”
赤凤营的兵卒松了一口气,手里的扫把一丢,拱手齐吼:“多谢世子殿下,多谢梁王殿下!”
申高阳取出腰间折扇一抖,他手下的小厮从麻袋里取出了一堆折叠整齐的红纸八角宫灯。
“本世子给你们将军补办生辰,这府里寒酸得配不上我文林世子的身份,都把这灯给我高高挂起来!”
说完,申高阳翘了脚,勾上了李昀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红灯红烛,元晦,趁这个机会,你们给老祖宗敬杯茶?”
李昀安然淡笑:“不必了,想必李家宗祖不愿见我这不肖子孙,我和他,只过一日算一日便好。”
申高阳眼神一黯。
李昀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申高阳的手:“老王爷...仍是坚持你与高家姑娘的婚事?”
“嗯。”申高阳不想谈自家那团烂摊子,干脆昂首洒脱一笑,“反正天高父亲远,长兄如父,只要子奉不答应,高家也拿这婚约没法子。”
说完,大步向前,手中的折扇甩成了扇花,精致长眉一舒,站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环视这府里星点的红灯笼,唇角一弯,打了个响指。
那大红灯笼在层层嵌套的内院里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在廊下连成一片火红的星河。
李昀望着那摇曳在风中的红灯笼,温和的眉目更添几分柔情。
许久没这般热闹过了。
申高阳拉着李昀的手腕,一路将他扯到了正殿门外,叉腰高喊:“裴忘归!”
“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