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5章
作者:茶叶二两
李昀抿着唇。
他能说他忘了吗?
裴醉低笑一声,用手掌包住李昀的双手。
“如果控制不住,还有我在。”
李昀咬牙点头。
陈琛在不远前方带路,后面跟着望台驻军,速度并不快。
一路从街巷中行至城门外,沿着杨柳堤岸的碎石路,朝远处灯火宵明的驻兵地而行。
李昀肩头一沉,侧脸贴着那人的额头,只觉得烫如烙铁。
他心里一慌,低声焦急道:“忘归?!”
“...嗯?”
那人声音哑着,短短一个字,却许久才回应。
“你发热了。”
“...嗯。”
李昀被裴醉抱在怀里,而马又一路疾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裴醉不停地聊着。
“申行手里有盖家的把柄,他把五年前东宫的刺客身份给了我,还有这些年,盖家通过漕运贿赂申行的种种账目,都记录在册,在我手里。”
“...嗯。”
“我猜,你将盖顿下狱,用的是五年前盖家对我用过的手法,没有证据,对吗?”
“...”
“忘归?”
“...咳咳...是。”
“现在有了。”李昀鼻尖发酸,“盖家若要保住官位,那就那钱粮来换。”
“...”
李昀只觉得那人身体不停发颤,连呼吸都在发抖。
“忘归,别睡。”李昀喉咙干哑,“你要撑住。”
那人的手掌滚烫无力,却仍是努力握着李昀的手背,轻声道:“别怕,我在。”
短短几个字,李昀猛地红了眼圈。
眼角的温热被秋风扫过,藏进了鬓角。
他不怕。
这世间,除却生死,再无可惧怕之事。
这不长的旅程,李昀却觉得漫长得好似永远走不到尽头。
陈琛终于拉了缰绳,调转马头,朝着两人而来。
“殿下,我们...”
“帮我一把。”李昀声音发颤,手缓缓松开缰绳,裴醉的双手也慢慢垂了下来,整个人倒在李昀的肩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将...将军?!”
“别声张!”李昀喝住他,努力撑起裴醉的身体,脸色也是一白,忍痛道,“扶他进营帐。”
“是!”
陈琛背起裴醉,撒腿就跑。
陈琛在营帐门口转来转去,右手握着冰凉的剑鞘,谨记裴将军的教诲,心里再急也面无表情。
忽得,两个身着军中战铠的兵卒和一个白袍布衣急急走向主营帐,在陈琛面前站定,拱手低声道:“指挥使,谈知府派我们来送药。”
陈琛仔细地打量着三人,忽得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铁剑,尖峰直指那白袍杏林:“万草堂坐堂大夫我都认识,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昀忽得掀了帐帘,盯着那三个人,低声道:“进来吧。”
地初看见裴醉昏迷不醒的模样,眼泪刷地便流了出来。
玄初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天初放下手里的药箱,伸手掀开裴醉身上的薄被,发现主子身上的黑色皂衣已经被剥了下来,只剩染了血的中衣,血迹从左下腹一直向下蔓延,颜色深浅不一,显然是多次撕裂。
天初瞳孔一颤,转头看向李昀,低声道:“烦请殿下移步帐外。”
“不必。”李昀死死盯着裴醉腹部的血迹,唇色浅淡,语气却坚定,“我就在这里守着他。”
天初点点头,再没劝,抬手解开中衣系带,又把他下腹随意扎起来的布条拆开,看见那血肉狰狞的伤口,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小主子呦~”地初老泪纵横,长眉毛都垂了下来,玄初又给了他一巴掌。
“滚出去打!”天初冷道。
李昀却盯着那人胸口处的血痂暗伤,皱了皱眉。
是三年前去北疆一战受的伤?
为何,还没愈合?
玄初拎着地初的衣领走了出去,帐内只剩下忙着清理伤口的天初还有冷淡不语的李昀。
“他胸前的伤是怎么回事?”
李昀清淡的声音在天初耳边响起,他手一颤,金疮药便倒得多了。
“禀殿下,草民不知道。”
天初拿了白绸,替裴醉层层裹住腹部的伤口,认真地打了个结。
“不知道?”李昀沉声问道,“他今日吐血,是因为这道伤?”
“禀殿下,草民不知道。”
李昀手紧了紧,沉声道:“...你,放肆。”
天初替裴醉盖上被子,攥了攥拳,抬眼看着李昀,眼中藏着怨恨与愤怒,却只是一闪而过。
“...怎么了?”裴醉勉强睁开双眼,眼中都是红血丝,他朝李昀慢慢伸出手,手心朝下,轻轻勾了勾五指,哑声笑道,“过来。”
“好点了吗?”李昀猛地起身,坐到裴醉身旁,攥着他的手腕,手掌发颤。
“为兄没事。”裴醉低低咳嗽两声,苍白笑道,“你先去休息可好?”
“你,这是在支开我?”李昀眸光一颤,与天初对视片刻便移开,抿白了唇,看着裴醉带着病色的眉眼,低低道,“裴忘归,你不信任我?”
裴醉抬手拍拍李昀的手背,眼帘微敛。
“好,那兄长便好好休息吧。”李昀拨开他的手,敛了眸中神色,袖子一甩,转身出了帐。
裴醉的手臂忽得青筋暴起,右手五指狠狠攥着前襟,眉心两道深深沟壑如刀凿斧刻,胸口剧烈起伏,趴在床头,身子向前一折,猛地喷了一口血。
“主子...”
天初跪在地上,手狠狠扯着身前白袍,褶皱深深。
裴醉抬手擦了唇边血迹,急喘两声,终于缓过一口气。
“我虽不懂医理。但方军医曾说过,此药虽能暂时压制主子身体里的毒,可本身毒性却极大,主子身体本就虚弱,再以毒攻毒,恐怕是饮鸩止渴。”
“好,你放心。”裴醉靠着床头而坐,声音嘶哑,“若无紧急情况,我便不吃了。”
天初盯着裴醉身前的一滩血迹,狠了狠心,叩了一个响头:“天初向主子请辞。”
“嗯?”裴醉按着额角,“你要去哪?”
“为主子寻解药。”天初攥紧拳,“就算当年鄂语堂是从天涯海角弄到的毒药,我也能把解药找回来。”
“当年太医院判给我诊过。”裴醉笑着摇摇头,“无药可解。”
天初手一颤。
“事在人为。”
裴醉抵唇低咳两声。
“一定要去?”
“是。”天初叩首,怒道,“我绝不能看着主子折在李家人手里。”
“天初。”裴醉声音忽得转凉。
天初缓了口气,神色敛着,半晌,垂首道:“是我失言了。当年鄂语堂说是盖家指使他造反的,自然与先帝无关。”
“以后这话给我烂进肚子里。”裴醉捂着胸口,抿着唇角的鲜血,皱了皱眉,“不该说的,不要说。”
“是。”天初跪在裴醉面前,声音渐低,“主子,你多保重。冬日记得保暖,别再提刀上马了,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好。”裴醉将他扶了起来,“苍叔,尽人事,听天命,实在不必勉强。”
天初闻言,坐在床边,抬手替他擦去额角的汗,就像小时候,这孩子跟在自己身后学掏鸟蛋一样。
天初比裴醉大上七八岁,自小平白担了个叔叔的名头,自然把裴家这最小的孩子放在手心来疼。
“凤主子犟,说不听,偏要嫁。嫁了还不算,把命都搭上了。”那硬朗汉子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你也是犟,病成这样,还到处奔波,李家江山,和你有什么关系?不如跟叔叔回佘山,当个土匪,多自在?”
裴醉眼眸微弯,似乎是想起母亲那风风火火的性子,笑着低咳两声。
“阿醉啊。”天初叹口气,“撑下去,再疼也要撑下去,苍叔一定找到办法救你。”
“好。”裴醉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凤眸一舒,“我裴醉,一诺千金。说不死,就不死。”
第13章 共枕
李昀肩披一件略厚的天青披风,站在主营帐不远处的篝火旁,对着微微摇晃的火光,拿出袖口中裴醉的私印。
半个拳头大小的方形印章,和田玉玉质细腻,纹理光滑,触手生温。
底下的‘裴’字方正,最后一捺却又微微上挑,稳重中压着飞扬,刻印如舞刀。
这世上,除了裴家人和他,再无人知道,裴家幼子除了善骑射,长于刀法,更精通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