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21章
作者:茶叶二两
裴醉将他抱上了马,双腿一夹,马儿便飞快地跑了起来。
“握着缰绳。”
李昀立刻紧紧攥住。
裴醉从右侧拔刀出鞘,左手持刀,身体扭转,左肩带着手臂,狠狠一劈,自上而下,寒刃破风,金属箭头与刀刃相撞,金石脆生作响。
李昀听见兵刃交锋声,心里一震,更努力地握着缰绳,拼命稳住马辔。
“不错,这驻守官兵里,还有这等高手。”
裴醉压着胸口的血气上涌,哑着嗓子赞了一句。
刚说完,有一人身着破旧衣衫的蒙面男子自稻田中拨杆而出,丢了弓箭,手里拿着卷了刃的钢刀,朝着两人飞快打马而来。
而那人身后跟着一群人,虽未骑马,可亦来势汹汹。
“你先走。”
裴醉正要跳马,却被李昀死死攥住手臂。
“不准去。”李昀一手攥着裴醉的手腕,一手握着缰绳,掌中已经全是血痕。
“你别怕,朝着来时路走。”
裴醉大力拨开李昀的手腕,翻身滚下了马,顺势用刀劈着那身后的土黄色矮马。那马上之人便滚下了马,黄沙扬起,将两人的身影都吞了进去。
李昀喉咙血腥味道上涌,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驻兵地奔了回去。
他自小习文不习武,从来都是读书人的淡然悠悠,何曾有这般拼命失态的时候。
他的双腿内侧已经血肉模糊,却恍然不觉,眼里只有那远远的驻兵营地。
因为他不敢耽搁半刻。
他跑得快一分,那人便多一分生机。
地初远远地朝李昀奔去,几乎跑断了气,拼了老命,将他几乎发狂的马勒住,心有余悸地道:“哎呦,小殿下,你怎么跑得这么快?!摔到了可怎么办啊??”
李昀看向地初,瞬间眸色发沉,脸色发青,整个人压抑着暴怒,反而显得死一般的平静。
地初知道为什么玄初会让自己来追小殿下了。
这个混蛋玩意儿。
平时是个闷葫芦,一到关键时刻,精明得跟兔子似的。
“你在这里,也就是说,裴忘归早知会有人来刺杀。”李昀将颤抖的手藏了起来,声音不若平时那般如玉温润,反而像暴雨前的黑云压城,“所以,他是以他和我为饵,想要钓出来营中的叛徒?”
地初揉着一把老腰,眼神飘忽,不敢点头。
“为什么。”李昀垂着眼,喘息粗重,字字从齿缝里挤出来。
“啊?什,什么?”地初极小声地问。
李昀看着手上斑驳纵横的血痕,猛地翻身下马,却没站稳,扶着马背,唇色发白。
地初想要搀扶,却被李昀克制而有礼地推开,神色冷淡。
“多谢。”李昀一瘸一拐地回了驻军地,果然营中将士少了一大半,只留空空荡荡的营帐与训练草场。
“很好。”
李昀自嘲一声,掀了营帐,见向文和向武两人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
“公...公子?!”
向文没见过李昀这种表情,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
向武此时比向文要机灵些,虽然不懂前因后果,却赶紧将李昀扶到了里面,跑前跑后地打水,送上金疮药,直肠子地问道:“公子,你不高兴?”
“不。”李昀狠狠闭上眼,声音如常,“我很好。”
向文看着自家主子掌心深深勒出的血痕,抖着手,上了一层金疮药,又用白绸小心地包好,小书童吓得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昀掌心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心上愤怒绞疼半分。
他,竟然会以为,裴忘归转了性子。
江山易改,本性怎可轻移。
那人一贯将所有事都埋在心里,怎么可能将这些提前告知自己。
与君风雨同担?
是他妄想了。
向文蹲在角落里,向武蹲在床边,李昀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前,凝视着眼前的三寸方圆之地。
天色渐晚,斜阳低垂。
裴醉踏着夕阳余烬掀了帐帘,脸上染着血尘,看见三人这般默然而立,不由得怔了怔。
“你们怎么了?”
向文向武不约而同地看向沉默的李昀,然后对视一眼,飞快地跑了出去。
裴醉看着静默不语的李昀,头开始发疼。
他这个兄弟,似乎近来非常喜欢生气。
他解了腰间的刀,搬了个小木凳,坐在李昀的脚下,然后攫住那人细瘦的手腕,解开包得严严实实的白绸,看清了掌心的血痕。
“怎么勒成这样?”裴醉也严肃了起来,对上那人平淡无波的双眼,怔了怔,小心试探,“元晦啊,为兄...又做错什么了?”
李昀不说话,只垂眼看他。
“今日的事,我没跟你说,是怕你担心。”裴醉解释道,“有我在,别人伤不到你。”
李昀缓缓敛了眼帘。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拼命。”裴醉有些内疚,俯下身子,在他掌心轻轻吹了吹,如羽毛扫过掌纹,李昀手一抖,攥掌成拳,拳头微颤。
“元晦啊?”裴醉右手悄然按着伤口,嘴上却耐心地哄着,“小云片儿?”
李昀猛地站起:“起来,自己上床。”
裴醉失笑,非常配合地甩了靴子,慢慢靠在了床头。
“骂人非礼。”李昀声音嘶哑,“可我今日,便放肆一回。”
裴醉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肯说话就好。
“好,来,随便骂。”裴醉笑着,随手解了上身的对襟,里面藏着软甲,而软甲已经染了血。
裴醉丢了软甲,解开染血的中衣,又撕开包着伤口的布条,脸色一白。
他用牙齿咬开金疮药红封,正要往伤口上撒,却被李昀一把夺过。
“你...”李昀憋了半天,抖着声音狠狠说了一句,“你活该。”
裴醉一怔。
脸开始发红。
胸膛颤抖。
终于,忍耐不住,纵声长笑,喉结震颤,笑得尽兴时开始咳嗽,一边咳得唇色发白,一边笑得脖颈通红。
李昀拿了白绸,蓦地塞进那人的嘴里,把那人放肆的笑声堵进了喉咙里,抬手把金疮药白色粉末全倒在那人撕裂的伤口上,两手捏布,暴躁地缠了两圈。
“元晦,你太...”裴醉歪头吐了嘴里的白绸,刚要说话,李昀那裹着厚厚白绸的手便按了上来。
“裴忘归,你住口。”
裴醉微弯的双眸缓缓落了下来。
他抬手,去抹李昀眼角的通红。
那人却随手拨开裴醉的手臂,握着黄梨木灯架,目光冰冷而疏远。
“这样,你便满意了?”李昀垂眼看他,语气毫无波澜,“心头愧疚少一些了?”
“我...”
“你的性格,实在太犟。用的手法,又太过自伤。今日此行,我虽能理解,却不敢苟同。”
裴醉眉心一松。
李昀却淡淡抬手,阻止了他要说的话。
“还有,若你想要我心安理得的躲在你身后,那永不可能。我是大庆的梁王,不是圈养在承启皇城里的金丝雀。再说...”
李昀冷眼看他。
“裴忘归,你知道的,你护不住我。”
室内落针可闻,唯有烛芯跳着火花的噼啪声。
裴醉缓缓闭上了眼。
“你休息吧。”李昀垂眼看他,“今夜驻军地既已安全,你也不必守着我了。好好养伤吧,裴王殿下。”
李昀一贯轻缓的脚步声有些散乱,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帐中。
裴醉抵着唇,轻轻咳嗽着,眉心蹙得很紧。
“主子。”地初偷偷摸摸地摸进营帐,唉声叹气道,“你看看,好好的兄弟两个,怎么偏要吵架呢?”
裴醉攥着胸口的旧伤,压着咳嗽声,脸色发白。
玄初一把推开碎碎念的地初,翻箱倒柜的找药,却只找到了一个空的白瓷瓶。
玄初瞳孔一缩。
“你!”
地初夺过玄初手里的白瓷瓶,不敢置信道:“主子,这才几天,你...都吃了?!”
裴醉抬眼,哑声道:“都出去吧。”
玄初转身拿了块白绸,替他擦去脖颈的汗渍:“要我打晕你吗?”
“不必。”裴醉哑声道。
地初气得把手里的瓷瓶直接摔了个粉碎:“以毒攻毒,什么破法子。要是凤主子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身体,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