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20章
作者:茶叶二两
冷静。
“咳咳...哈哈哈哈...咳咳...”裴醉又笑又咳,“当年,丢进梁王府那个话本子,哈哈哈哈...梁王殿下与小女子共赴巫山云雨,腰如苇荡,面似红玉,...哈哈哈...”
耳边笑声越来越放肆,李昀气急,双腿一夹,马儿便扬蹄疾跑了起来。
“咳咳...好了,我不说了。”
那人懒洋洋含笑的声音一点点追上了李昀。
“...裴将军大可接着笑。”李昀被颠得头晕目眩,却仍是咬着牙,死死捏着缰绳,不肯正眼看那个笑得泪光闪闪的混账将军。
“身体向前弯,抬腰。”
裴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与他并驾齐驱了。
“握紧缰绳,不是让你把手勒出血痕的。”
裴醉伸出左手,替他拽了拽缰绳,马儿便慢了下来。
李昀耳边风声渐渐减慢,煞白的小脸也渐渐有了几分血色。
“你呀。”
裴醉无奈含笑的声音响起,顺着飒飒风声擦着李昀耳边而过。
李昀缓缓呼了一口气,慢慢挺直了腰背,有些懊恼,自己跟自己生气起来。
“怎么又板着脸?”
“我不该随意打马。”李昀抿着唇,朝裴醉道歉,“你身上有伤,这样跑马,伤口会裂。”
“元晦啊。”裴醉微微昂首,将白玉似的脸沐浴在阳光下,竟也带上了两三分血色,“这样瞻前顾后,会累的。”
“嗯。”李昀温声道,“那你,这三年很累吧。”
裴醉缓缓睁开眼,抬手又想揉他的头,可行至半晌,却还是慢慢收回了手。
“你再这么懂事,为兄就不让你入朝堂了。”
李昀瞥他一眼:“裴王殿下以为自己还能管得了我?”
裴醉笑道:“是啊,梁王殿下长大了,等回了承启,还要请殿下和王首辅手下留情。”
李昀听出那人不走心的笑声,扭过头,再不说话。
初秋午后阳光明媚,晒得秋风也干爽。
两人一前一后,随意遛着马,从驻军地沿着护城河外的草地幽径一直走到军营屯田地。
田野纵横,时值初秋,可地里却没有什么人在打理庄稼。
水稻长得歪歪斜斜,微风吹拂,层峦起伏,千重苇荡。
李昀抬手用力勒了缰绳,马儿慢慢停下脚步,打了个响鼻。
他转头,看见裴醉仰面倒在马上,头枕着马脖子,半束的墨发披散在马鬃两侧,左手扶着缰绳,右手搭在额头上,双眼闭着。
“我倒是知道有人倒着骑驴、骑牛,却没见过倒着骑马的。”李昀无奈道,“忘归,你这是什么骑法?”
“嗯?”裴醉懒懒掀了眼帘,“这马色厉内荏,不敢把人甩下来,所以当驴骑没什么问题。”
马儿被鄙视,自然不高兴,摇头甩尾地想要把那人晃下来。
裴醉缓缓坐了起来,翻身下马,拍着马屁股:“吃草去吧。”
李昀被磨得腿发疼,稍微抬腿,都觉得火辣辣地难受。
“等晚上回去,为兄帮你擦药。”裴醉看见李昀僵硬的动作,抬手把他从马上直接抱了下来。
李昀两脚落地,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把汗。
“累了?”
裴醉视线投向面前的纵横田野,指着不远处一棵枫树,笑道:“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枫树黄叶染上微红,在枝头摇摇不肯坠。
李昀和裴醉靠着树干并肩而坐,埋在斑驳树影下,额角的汗也渐渐消了。
军营田地意外的安静,耳边除了风声,草甸稻杆折腰的沙沙声,就是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裴醉没想过,还能与他的兄弟这样并肩而坐。
本以为,有了五年前那种出卖与背叛,两人见面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他把头缓缓靠在树干上,深埋在心底的愧疚顺着脊梁骨攀上了心口,疼得发酸。
不管李昀多么大度和宽容,但有些事情,不是别人一句原谅就能换来心安理得的。
“想什么呢?”
李昀温和的声音响起。
“想你啊。”
裴醉笑道。
“...”
李昀有时候想,这般不冷静其实不全是自己的错。
是裴忘归他太会点火了。
“真的在想你。”裴醉转头,凤眼微挑,“在想你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李昀轻道:“你不是都知道吗?”
裴醉失笑:“天地玄三组暗卫,你从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在皇陵的时候,我夜半发热,第二日,桌上却有尚温的药;在岭东的时候,路遇劫匪,我眼睁睁看着那匪徒胸口中了铁蒺藜;还有一次,我尚未来得及进城,夜宿城外驿站,第二日便有山匪尸体横陈,可我却看到了盖家的令牌。”李昀一一细数,却说不完,“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们,有的便已经不在了。”
裴醉眸光落在远方黄澄澄的庄稼籽上。
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
“他们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裴醉静静说着,“天地玄三十三人,现在,只剩三人。”
李昀无声地凝视着他,眼中隐着心疼。
“母亲从前占山为匪,后来归顺朝廷。我觉得做得对极了,江湖有什么可值得向往的,不如在军营里金戈铁马。”裴醉笑道,“可是我错了,匪有匪的侠气,将有将的难为。我以前不懂,现在,却明白了。”
李昀把手搭在裴醉的肩上。
“我的酒量就是跟着他们练出来的。”裴醉眸光微垂,“江湖人都好酒。草莽在野,一壶烈酒,能抵半世风霜。”
裴醉从腰间拿出酒壶,又将胸口的一枚铜钱放在面前,清酒如虹,弯着坠入尘埃中,沉静无声。
“抱歉。”李昀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有什么值得抱歉的?”裴醉抬手去揉李昀的脑袋,“是我对不起你。这三十条人命,都是压在为兄肩上的。”
李昀头一回没计较自己额发的凌乱。
他吸了口气,抬眼去看裴醉。
轻声问他。
“...不重吗?”
“嗯?”
“大庆边疆,年幼天子,破碎朝堂,同袍鲜血,甚至还要加上对我的愧疚。”李昀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背着这些,你还能走吗?”
裴醉失笑:“怎么了,突然之间?”
“你知不知道,你瘦得有多厉害?”李昀想抬手去摸他的眉眼,却拼命忍住了那股冲动,以至于手又开始微微发颤,“我竟有些怀疑,五年前,受刑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若能替你受刑就好了。”裴醉微微叹息,“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裴忘归。”李昀咬牙道。
“是,梁王殿下。”裴醉缓缓闭上眼,笑道,“为兄闭嘴,睡觉。”
李昀肩膀一沉,余光瞥见那人双臂抱胸,倒在自己肩头,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时不时压着嗓子低咳两声,睫毛也随之微颤。
李昀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来,喘气,别憋坏了。”那假寐的人忍俊不禁,“算了,还是你躺在我肩膀吧。”
裴醉起身,长臂一揽,右手扶着李昀的耳侧,将他按在了自己的肩头:“好了,赶快休息。”
李昀放弃了挣扎。
既然无法逆流而上,干脆自暴自弃的随波逐流算了。
“忘归?”
“怎么了?”
“...没事。”
“怎么,怕为兄丢下你啊?”
“...”
“不会的,睡吧。我不走。”
“...好。”
日光斑驳,风声拂枫叶,一贯浅眠的梁王李昀,伴着温声细碎,酣然入眠。
第17章 刺杀
风吹金黄稻场如波荡,忽得一阵狂风起,一支箭带着寒芒,随着漫天狂风,笔直地飞向那树下的两人。
裴醉猛地睁了眼,推开肩头犹自熟睡的李昀,那支箭便破风而来,重重地钉在两人背后的树上,箭头全部没入枝干,力道极大。
李昀皱着眉睁开眼,还没清醒过来,腰上一紧,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捞进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他下意识地抱紧裴醉的腰,低声道:“怎么了?”
裴醉没回答,带着李昀躲在了树后,抬手吹了尖锐哨音,那在远方安静吃草的枣红色马儿便扬蹄奔来。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