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72章
作者:茶叶二两
“是!”申文先自是应下,硬朗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被裴醉敏锐地捕捉到了。
“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裴醉顿了顿,挑眉道,“莫非,他们不服你?”
“末将可以解决。”申文先抿着唇,硬声道。
裴醉朗声笑了:“就是要这样的气势。是文林王义子又如何?子奉,你身有御令,名正言顺,何必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申文先从座椅上站起,单膝跪在裴醉面前,战铠坠地铿锵作响。他拱手,抬眼,沉声果决道:“末将以统领身份,本不该与普通兵卒私斗,但,事有例外,京营训练已经耽误不得。因此末将想向殿下讨个恩准,恕末将动手无罪。”
“当然。”裴醉也顾不得头疼,笑得痛快,“不服就打,打到服为止。”
“是,殿下!”申文先亦拱手笑道。
两人讨论至月上中天,申文先见裴醉眉心的倦意越来越浓,想要告退,却被裴醉揪着胳膊拽了回来。
“子奉。你父亲...”
申文先抿着唇,拱手抱拳,眉间藏着坚毅:“末将与二弟,已经做出了选择。”
裴醉垂了目光,微叹。
“好,多谢你们。”
申文先缓缓抬了头,一贯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不。”申文先放轻声音,“是我们要多谢殿下的信任,能给我们一个救父亲的机会。”
“谈不上。我利用你们,来钳制申行的野心。”裴醉扯了唇角,“你和子昭不恨我,便已经很好了。”
“身在其位,自是谋其政。我和二弟如今,何尝不是想要借你的力量,把父亲从清林那滩泥沼中挖出来?”申文先凝视着裴醉的双眼,“你我兄弟多年,没必要这样算得一清二楚。你不必将所有的事都怪罪到自己身上。”
裴醉笑了。
“走吧,我送你回府。”
申文先眸光一缓:“我还要去梁王府接二弟回家。”
裴醉扶额:“申子昭今岁就十九了。”
“仍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申文先笑着摇摇头。
“真是,子昭迟早被你宠坏。”
申文先正要拱手告辞,却看见裴醉披了件衣服,扶着门咳嗽半晌,却也与他一同迈入夜色中。
“殿下,你也要去梁王府?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不如便早些安歇吧。”申文先担忧道。
“若我今夜不去见李元晦,恐怕,我便再也没办法踏入梁王府的门了。”裴醉念着李昀的名字,眉间的褶皱不自觉地缓缓松开。
“...那就走吧。”申文先没多问,只是牵了马,将缰绳递到裴醉的手里,笑道,“许久没有与殿下聊聊了。”
裴醉站在策风面前,用手摸着那马儿的鬃毛。
马儿打了个响鼻,湿润温热的呼吸洒在裴醉的手心上,似乎在催促着裴醉揽缰绳上马驰骋一快。
他缓缓闭了眼,将脑海中所有的金戈铁马与大漠风沙一点点埋了起来。
“子奉,扶我一把。”
申文先大惊,侧身跳下了马,抬眼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焦急道:“这次这么严重?要不要请我府上的大夫过府看看?”
裴醉只微微摇了摇头,借力跨上了马,胸口像坠着块石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按着心口,苍白地笑了:“改日吧,不急。”
申高阳趴在梁王府正殿的红木方桌上,有气无力地跟李昀说着昨夜那鸡飞狗跳的南郊惊险一夜。
在申世子口中,三大营犹如流星飞火碰撞,整个大庆都快被炸飞了;申文先一夫当关,勇悍无敌,最后重伤得就剩一口气;裴忘归自始至终都没出现,窝在府里做他运筹帷幄的摄政王爷,安然享乐得很。
最后,申世子把白嫩的小手一翻,露出了被磨得伤痕纵横的掌心:“元晦,骑马真的好疼啊,我下次再也不骑了,只让子奉载着我。”
李昀拿了金疮药,放在申高阳的面前。
申高阳拿起白釉瓷瓶就往伤口上倒,疼得直吸冷气儿。
“听说...嘶...昨夜你去了兵部,把宋之远那个混蛋搞得魂不守舍的,真有你的。”
李昀淡淡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元晦,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申高阳一边叼着白绸裹着伤口,一边话语不清地问着,抬眼,却看见李昀那一贯清澈疏朗的眼眸压着阴云,身体罕见地撑着桌沿,似乎是没了坐直的力气。
李昀缓缓抬起左手撑着头,垂了眼帘,藏起了眼底的情绪,刚刚开口时,声音有些干涩微哑,似乎一天都没有说过话了。
“没有证据能捏住宋之远的把柄,昨夜的事,他早就将收尾处理干净了,事情也全部推给了千军和乘撵的两位指挥使。而我,也只是趁着他心神涣散,诱他将田亩清算一事移交给了廉侍郎罢了。兵部我还暂时动不得,因为...”
“停!”申高阳扶着李昀摇摇欲坠的肩,试图将他唤醒,“你怎么了,元晦?”
“嗯?”李昀怔怔,“怎么了?”
申高阳看着李昀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担忧:“你看起来很不对劲。”
“我没事。”
“别开玩笑了,你这模样,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你病了?”
申高阳左摸摸李昀的额头,又摸摸李昀瘦弱的肩骨,对着大庆尊贵的梁王上下其手。
“没发热啊,就是瘦了点。”
申世子正要继续将自己的爪子伸向李昀的腰,却被一声熟悉的醇厚低沉声音喊得停了手。
“申子昭,你在做什么?”
申高阳磨了磨牙。
小脸儿阴气沉沉地转向门口,果然看见了那一袭熟悉的紫色衣袍。
“裴、忘、归。”申世子怒气冲冲地奔向裴醉,大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怨妇模样,“昨夜你让子奉身陷险境,这账我还没找你算,你倒先管起我的事来了。”
裴醉垂着眼,看见申高阳掌心的勒痕,忽得便想起了当时在望台,李昀为了救自己,也是这般不要命的骑马,最后,掌心印了一道粗糙深厚的伤。
“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沉默真是金子?!本世子虽然爱财,却也不稀罕这破玩意儿!”
“抱歉。”
裴醉的道歉被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盖了过去。
申高阳只看见了那人嘴唇翕动,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什么,你再说一遍?”
申高阳扒着裴醉的肩,想要听得更清楚,凑近却看见了裴醉那难看的脸色,吃了一惊,小手上下摸着:“昨天见你还没这么憔悴,怎么一夜间能给自己搞成这样?你和元晦,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不找我算账了?”裴醉眉峰微微挑起,“不恨我算计你的银子?”
“...不算了,你赢了。”申高阳哪能真跟病人计较,只好磨了磨牙,“你这辈子是不是没打过败仗?”
“是。”
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申高阳气得五官扭曲,恨不得咬他一口。
“大庆有裴将军在,实在是幸运极了;我跟你裴忘归做兄弟,实在是委屈死了。”
裴醉目光一缓。
“子昭,谢了。”
申文先急匆匆地赶来,看见申高阳跟个壁虎一般趴在裴醉身上,连忙拎着申高阳的衣领,将那腰细身子软的申世子挂到了自己身上,低声道:“殿下身体不舒服,子昭,你别这样。”
申高阳眼睛一亮,抱着申文先的脖子,笑眯眯地在他耳边吹气儿。
“你终于喊我的名字了,子奉。”
申文先身体一僵,险些把那妖精二弟扔了出去。
裴醉看着两人纠缠的模样,笑了笑,将视线投向了那灯火熹微的正殿。
堂前端坐着一人,被那温缓的昏黄烛光映出了单薄的身型。
裴醉站在庭院中,只看着李昀的身影,便已经足够抚慰心上痛楚与疲惫。
雷声引来大雨,缓缓洒落天地。
庭前的几盏红灯笼驱散了风雨晦暗,点亮了暴雨阴云。
李昀扶着门框,目光从雨水到处溅落的青石地慢慢上移,从那绛紫公服衣角,慢慢看向那人削瘦腰间的玉带,最后,从那繁密的雨帘中,看见了那人脸上隐约的笑容。
裴忘归的目光里总是带着一股散漫的笑意,仿佛天崩地裂也举重若轻。
那笑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李昀看了许多年,可饶是这样,每次看向那双深邃的瞳孔中,都会不自觉地被撩得浑身一麻。
他心里恼恨,却忍不住皮肤的战栗,他手抖着,想要努力将视线移开,可却逃不开裴忘归那双含着浅笑的凤眸。
雨纷纷扬扬,被风吹得漫天招摇。
申高阳赶紧拽着申文先的手臂站到了屋檐下避雨,看见裴醉仍是站在原地凝望着殿内的身影,翻了个白眼,正要冒雨冲出去,李昀却比他走得更快,那单薄的青色身影几乎是奔向了雨中。
李昀踩着雨水一路跑了过去,胸口微微起伏,轻声低喘着。他面对着裴醉站定,努力撑着一把油纸伞,大雨顺着伞檐大滴大滴地坠下,打湿了二人的半侧肩膀。
裴醉抬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黄梨木伞柄,将他冰凉的白皙手掌也握进了掌心,很轻,很温柔。
李昀却猛地将手挣开,转身走进了雨帘中,肩头青衫尽数被大雨打湿。
“元晦。”
裴醉低沉醇厚的声音从雨帘中慢慢飘了过来,可那比平日低哑了三分的嗓音,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李昀猛地顿了脚步。
他背对着屋瓦雨幕帘,拳头紧紧攥起,又放开。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那人踩着水声,声音轻而细碎。
李昀的心跳随着那脚步声一下一下地跳着,几乎要合不上呼吸。
于是,只能近乎逃避地朝着身旁惶恐的小厮哑声问道:“为什么不通报?”
“殿下,您说,摄政王前来不需...”
“下去吧。”
李昀欲盖弥彰地挥手,手腕却被裴醉轻轻地握住,手臂跟随手腕的劲力微微向外一扯,整个人便被带进了裴醉的怀里。
裴醉丢了伞,双臂抱着纤细的书生,什么也没说,只想要把那温暖抱进怀里,拥住,哪怕一瞬。
李昀被圈在那冰凉湿润的怀抱里,干涩的嗓子又酸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