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100章

作者:卡了能莎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架空

  其余商人眼红了,与当地官府合谋,联合打压他。官府一开始不允,可又怎能抵挡得住商人们给出的巨额财富。事了后,外商家财散尽,名誉尽失,被迫远走他乡。

  十八年过去,昔日的县令早已官升数品,成为京中重臣,官居侍郎。驱逐外商的手段太不光彩,自然也没有任何文书留下,这件往事便只存在于商人们的记忆中,随着时间淡去。

  “游诸咸……”林鸿念出文书上外商的名字。

  燕云潇道:“你可知空念方丈出家前的俗名?”

  林鸿一笑:“你要去见他,我自然把他上下三代都查了清楚,出家前,他叫游诸复。”

  “如此,事情便清楚多了。”

  “这位游诸咸为报仇,将当年的涉事商贾一户一户屠尽,与各户人家中的下人里应外合,完成杀戮。他的兄弟空念方丈为其掩饰,借由念经超度,将房中可能留下的线索抹去,所以官府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林鸿道。

  燕云潇道:“如此,蓝卫在县里暗中搜索,找到那位游诸咸,案子可破。”

  蓝卫不解道:“主子,不知其长相,如何搜索?”

  燕云潇一笑:“曹家妇人死前手握珍珠项链,暗示凶手是拿念珠的和尚。可空念并非凶手,那便说明,凶手是一个与空念长得很像的人。”

  林鸿将早已准备好的空念方丈的画像递给蓝卫,蓝卫恍然,领命退下了。

  “相爷准备得很充分嘛。”燕云潇笑吟吟地望着他,“如此,便只剩两个问题了。”

  林鸿接口道:“为何那些家仆下人会被游家兄弟所用?为何空念方丈一面替其兄弟遮掩,一面又故意给你线索,让你注意到香炉和东海?”

  燕云潇毫不惊讶,饮了口茶,赞赏道:“相爷深知朕心呐。”

  林鸿心里一热,深深地望着他,勉强压抑住内心的躁动,笑道:“第一个问题,我已调查过了。空念方丈任南湖寺住持这些年,收养了许多孤儿,皆对他感激敬爱有加。”

  “家仆都是他曾收养过的孤儿?”燕云潇道,“还以为他慈悲为怀,未曾想实则另有算计。”

  “另一个问题,便只能等抓到游诸咸后再问了。”林鸿提壶为燕云潇斟茶,没忍住碰了碰他的手指。

  燕云潇笑眯眯地与他指尖相碰,手指交缠:“还能为什么,空念这个做哥哥的,小时候做了对不起弟弟的事情,心怀愧疚,想赎罪,想与亲人重归于好呗。”

  林鸿的心被他灵活的指尖钩得发颤,握住他的手,眼含恳求。

  “不行。”燕云潇利落地拒绝,“等此案了结后再考虑。”

  林鸿哀怨地看着他:“潇儿,我怎么忍得住。”

  “忍不住也得忍。”燕云潇用手指在林鸿胸口画了个圈,轻轻一推把人推开,“想要,那就快点去抓人,我不想在这县里呆了,此处近海,太潮湿,我长了一颗痘。”

  “哪里?我来上药。”林鸿担忧地说,“明日我做些去湿气的菜给你吃。”

  燕云潇却不肯说,只催他赶紧去办案。

  翌日一早,林鸿来到县衙,气氛愁云惨淡,众人皆沉默寡言,还有个书吏收拾好了包袱准备离开。

  县令看到林鸿,宛如看到救星,抓着他的袖子连声道:“师爷,师爷啊!案子再不破,这县衙就快撑不下去了!”

  林鸿声音沉稳:“婢女阿花被杀了?”

  县令声音卡住,瞪大了眼:“你、你如何得知?!”

  “一猜便知。”林鸿环顾四周,“诸位是担心遭到那凶手的毒手?”

  县令哀叹道:“那凶手半夜入县衙,杀了人之后飘然而去,衙役压根没有察觉。他取我等的项上人头,简直如探囊取物,让我等如何不忧心!”

  林鸿道:“放心吧,最迟明晚,凶手便会被捉拿归案。”

  县令大喜:“师爷已经有头绪了?此人是谁?是否在本县?”

  林鸿道:“为避免打草惊蛇,此处不便透露,县尊大人静候即可。”

  县令连忙道:“是、是是。”

  县西一座客栈中。

  房间很小,只一床一桌,地上是杂乱的衣服,歪倒的酒壶,两人正激烈争吵。

  两人长相酷似,其中一人竟是空念方丈,另一人穿着粗布短打,脖子上搭着帕子,俨然是客栈的小二。

  空念方丈向来慈悲淡然,此时却满脸怒意,质问道:“你为何要杀阿花?!”

  对面的人道:“阿花被关进去已经一天,之前的十三人从未这么久。这说明县衙已经对她起疑,在拷问她,那个新师爷来路不凡,这个时候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空念眼中含悲:“我捡到她时才五岁,养了她十年,她在曹家做工三年,本应该此事一了就离开,可你居然……”

  对面的人森然冷笑道:“你若是慈悲,又为何同意让她掺杂进这事中来?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说的就是你们这些和尚吧?”

  空念面色骤变。

  那人又是一阵冷笑:“你养了她十年,你慈悲,你清高。但你亲弟弟被人像狗一样踢来踢去,在街上翻垃圾,和狗争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空念脸色煞白,攥着念珠的手泛出青筋来,他颓然道:“你知道,我也是不得已……”

  那人道:“行了,我不想听这些。你要是真的对我心存愧疚,就像先前那样,解决掉剩下的五户。”

  门外传来催促的粗声:“阿咸!洗碗!人呢?”

  那人拿起脖子上搭着的帕子擦了擦脸,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空念站了良久,长叹了口气,松开了紧握念珠的手。

  “什么?!”县令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空念方丈合十行礼,重复了一遍:“贫僧便是杀害那十四户人家的凶手。”

  县令干笑道:“大师你……师爷说了,凶手马上会被抓捕归案,百姓的惊惧很快会被平复,你不需要这样做。”

  空念平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便是杀害这四十二人的凶手。”

  “大师!”

  空念道:“大人不如请主簿、书吏和仵作过来,贫僧细细作答。”

  县令正色下来,对衙役道:“请师爷,请主簿、书吏和仵作。”

  人很快到齐,空念平静地叙述着,所有细节、时间、物证都对上了。

  “这里是十四个摆件,都来自东海那边。贫僧每屠一家,便会拿走一个摆件,以作纪念。”

  书吏一一对照,确认了摆件来自被害的十四户人家。

  堂上沉默了,不知何时,堂外已围了一大圈百姓,无数犹疑的目光落在空念身上,空念坦然地跪坐在地。

  县令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肃静!”他转向林鸿:“师爷怎么看?”

  林鸿问:“方丈说自己杀了那四十二人,你为何要杀他们?”

  空念道:“出家人生活无趣,想寻些趣事。”

  林鸿又问:“你方才说,你是用一种名叫‘一指禅’的武功杀害了这些人?”

  空念道:“是。死于一指禅者,身体无外伤,若是打开颅骨,可见头顶的骨头略微下陷。”

  百姓哗然,纷纷杂杂地议论起来,愤怒、怀疑、惊愕的目光齐齐射向空念。

  县令不得不再次敲响惊堂木:“公堂,肃静!”

  林鸿道:“请试此功。”

  空念坦然地望向林鸿:“近日遭到内功反噬,内力尽失,无法施展。”

  林鸿微微一笑。

  蓝卫已有了线索,想必此时正在县西边的客栈抓捕游诸咸。空念的自首在他意料之中,只需等到蓝卫押人来,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他有意拖延时间,又问:“你为何拿走十四个摆件?”

  这些摆件是游诸咸从东海那边带来的,商人联手侵吞他家财时,也将他府中上上下下一搬而空。游诸咸拿走摆件,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林鸿自然清楚。

  空念道:“杀人自然需要嘉奖,这些摆件便是奖赏。”

  此话太狂妄,百姓议论声鼎沸,连惊堂木也没用了。有些百姓已离开又回来,挎着鸡蛋和青菜叶子,打算县令一定罪,就齐齐往空念身上招呼。

  林鸿紧跟着又问:“你为何此时来投案?莫非良心发现了不成?”

  空念诵了声佛号:“杀戮永无止境,冤冤相报何时了,贫僧愿以项上人头,来终结这一切。”

  林鸿立刻抓住他话中的漏洞:“你有何冤?”

  空念察觉到说漏了嘴,从容为方才的话遮掩:“贫僧所杀之人,都是过去几十年中,得罪过贫僧的人。贫僧记仇,一个白眼、一句不敬,都会惹怒贫僧。”

  百姓哗然,他们一直以为的得道高僧竟然是杀人凶手,他们被蒙骗了如此之久!愤怒的百姓再也忍不住,一个鸡蛋从堂外飞来,直直地砸在空念后脑勺上,空念坦然受之。

  正在这时,一道愤怒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声,响彻公堂:“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老秃驴来顶罪了?!”

  一直淡然从容的空念面色骤变,跌坐在地。

  蓝卫押着一位八尺短打的汉子入堂,另一名蓝卫低声对林鸿道:“我和蓝三与他交手,本来一时分不出胜负,可街上的百姓齐齐往县衙的方向跑,边跑边传空念方丈来投案了,他便突然停止反抗,被我二人制住。”

  长相和空念酷似的汉子走到堂中,傲然道:“本人游诸咸,十四户四十二人都是我杀的,本人的丰功伟绩,怎可由他人冒领,赶紧把这老秃驴带下去。”

  事情突然反转,百姓都愣住了,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空念悲苦地道:“阿咸,你这是何苦……”

  游诸咸看也不看他,只盯着堂上:“那婢女阿花也是我杀的,用的是家传的‘一指禅’,若是不信,我可以当堂展示。”

  说着,他伸出一指,轻轻点在衙役手中碗口粗的木棍上。

  木棍骤然断裂。

  游诸咸道:“案情的所有细节,都可以问我。人是我杀的,案是我做的,和这秃驴没关系。”

  书吏和仵作按照县令指示,一一地询问。游诸咸对答如流,细节处全能对上。

  满堂沉默。

  其实从那一指过后,大家心中已默认了他是凶手。

  一片寂静中,一道妇人的尖细声音从人群外传来:“让开!让我一下!”

  她挤到前面,看见堂中的游诸咸,急道:“阿咸,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为什么说自己杀了人?”

  游诸咸背对着她。

  妇人走到堂中跪下,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官老爷,阿咸在我店里做工八年了,平时连碗都洗不好,怎么可能会杀人?他白天洗碗,晚上喝酒,赊了二十两银子的账,喝了酒就醉一晚上,哪有时间去杀人?一定是误会,官老爷,一定是误会啊!”

  县令神情复杂地指了指断成两截的木棒:“这是他用一根手指折断的。”

  妇人只摇头,拉着游诸咸反复道:“阿咸,你跟他们说,跟他们解释,不是你,不是你对不对?”

  游诸咸没有看她,冷淡道:“县尊大人不主持秩序,就这样任凭与案情无关的人士冲上公堂?”

  县令冲衙役点了点头,两个衙役拉着妇人离开,妇人不肯,先是恳求,见游诸咸不理她,也来了气,大骂道:“你个龟儿子,你要是被砍了头,欠我的二十两银子怎么还?谁来还?!”骂到最后,声音里却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