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99章
作者:卡了能莎
林鸿与县令交谈着,注意力却一直放在皇帝身上,见状低声问道:“怎么了?”
燕云潇说:“要吃那个。”
林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是一盘极辣的油爆鳝鱼。皇帝平日连不辣的青椒都很少吃,更是嫌弃鳝鱼长得丑,如此又丑又辣的鳝鱼吃下去,皇帝非得呛着不可。
燕云潇坚持又道:“要吃。”
林鸿望入他的眼睛,发现他目光迷离,没有焦距,显然是喝醉了,便夹起一块细长的黄瓜放入他的碗中,哄道:“吃吧,但只许吃一块。”
燕云潇夹起黄瓜吃了,回味一番后道:“鳝鱼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辣。”
林鸿:“……”
这是完全醉了。
林鸿让小邓子先扶着皇帝上马车,向县令告辞。
县令忙道:“天色还早,师爷不如留下,与本县一同提审那婢女。”
林鸿道:“婢女今日受刺激太大,让她冷静一晚,明日再提审也不迟。我要回去给少爷暖床,先失陪了。”
县令:“……”
后面那句话才是你的重点吧?
但县令面对朝廷派来的大人,当然不能说什么,只好送他离开了。
回到小院,林鸿打来热水伺候燕云潇梳洗,换上寝衣后,燕云潇却不肯睡觉,闹着要批奏折。
林鸿只好拿来纸笔,又研了些墨,燕云潇大马金刀地一站,执笔挥毫,大书四字。林鸿凑上去一看:鳝鱼可食。
林鸿:“……”
他哄道:“皇上累了,先休息,明日再批奏折,可好?”
燕云潇把笔一扔,口齿清晰地道:“要吃栗子糕,热的,新鲜的。”
他神色沉静,步履稳定,要是林鸿不了解他,会以为他还清醒着。可林鸿恰恰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知他已醉得不轻,忙哄道:“该休息了,现在吃容易积食,明儿一早吃好不好?”
燕云潇也不反驳,只站着不动,静静地望着他。
林鸿哪里招架得住这样的眼神,立刻缴械投降:“好好好,皇上先去床上躺一会儿,我马上去做,可好?”
燕云潇却不肯:“带我去。”他要确保林鸿不会偷工减料。
两人来到厨房,林鸿把栗子去壳洗净,放入蒸屉中,烧火蒸熟。燕云潇在旁边戳戳蒸屉、摸摸点心碟,又把玩捣干桂花的铁杵。林鸿怕他拿不稳被铁杵砸到,忙伸手去接,燕云潇却不给,两根手指将几斤重的铁杵转出了残影,得意地冲林鸿挑挑眉。
……然后,铁杵打滑飞了出去,林鸿面不改色地截住:“好了宝贝,马上可以吃了,去桌边坐着,好不好?”
燕云潇思索了一会儿,答应了。
吃完栗子糕,林鸿终于哄着燕云潇睡下。
睡了两个多时辰,燕云潇醒了过来,窗外夜色正深。
林鸿正在看文书,递了一盏温热的茶水过去,燕云潇慢慢喝下,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不睡?”
“睡过了,估摸着你这个时辰会醒,我便提前醒来。”林鸿笑道,“酒醒了?”
燕云潇道:“估摸?”
林鸿道:“上回在御林军营地,上上回在御花园,你酒醉后,便是两个时辰左右会醒来。”
燕云潇还不太清醒,下意识地重复:“两个时辰?”
“皇上不记得了?那年皇上邀后宫美妾,在御花园举办‘百美宴’,子时已过还不肯睡觉,若非我来接,皇上还万万不肯走。”
燕云潇神色迷蒙地望着他。
林鸿道:“皇上还送了我一颗夜明珠。”
燕云潇神色一动,显然已经想起来了,却嘴硬道:“胡诌什么呢?”
林鸿当即拿过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颗夜明珠来,语气很受伤:“皇上看看熟悉否?”
燕云潇:“……”
“荷包里还装了什么?”
林鸿又从荷包中掏出一块玉佩:“那回你从天香楼出来,又累又饿,我接你回府做饭给你吃,走之前你还问我可不可以打包栗子糕。我送你上马车,许是觉得不能欠我的,你送了我这块玉佩。”
“还有这个。”林鸿拿出一小块梦香,“你命下人送到我府上的,想借此要挟我,真聪明呢。还记得吗?”
燕云潇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林鸿一说他便记起了。刚想说什么,却见林鸿又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这下子不用说他也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爱卿。”燕云潇先发制人,“你要是敢打开这个,明日一早,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林鸿从善如流地收起装金叶子的荷包,又道:“你方才问我怎么估摸得这么准,上回在御林军营地,你酒醉后和一风尘男子同卧一榻——那回也是两个时辰便醒了。”
燕云潇还未完全清醒,木然地盯着他。林鸿见他神色呆愣,表情空茫,颇有些痴痴的,不觉又是一阵心动,凑上去亲他。
寝衣微乱,林鸿一路向下吻去,最后跪在地上。
燕云潇感官迟钝,后知后觉地抓住了林鸿的肩头,口中却道:“珍珠项链——那妇人会不会在暗示,凶手是拿念珠的和尚?”
林鸿:“……”
他稍一用力,燕云潇终于回过神来,低低地惊叫出声。
林鸿抬起头,无奈道:“宝贝,这个时候谈案子,你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燕云潇软在床上,还偏偏和他对着干,微喘着道:“我明日去那和尚处喝茶。”
“不行。”林鸿正色道,“若他真是凶手,你此去有危险。”
察觉到自己语气生硬,林鸿又补充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你是师爷,你去,便打草惊蛇了。”燕云潇道,“你去县衙提审那婢女,我去会会那和尚。怎么,你认为我没有防身本事不成?”
林鸿立刻放软了声音:“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怕你遭到暗算。既如此,让蓝卫陪你去,结束后我去接你,可好?”
这倒是可以商量,燕云潇答应了:“行。”
翌日,南湖寺禅房。
空念方丈摸出一个小檀木盒,拈了一小撮茶叶,放入壶中,笑道:“老衲这茶是东海那边买来的,只剩一点了,若非贵客来访,平日里绝不舍得喝。”
“荣幸。”燕云潇道。
空念方丈从火炉上拎起水壶,燕云潇长腿一伸,方丈反应不及,被绊得直直往前扑,燕云潇握住他的手腕,指尖一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不动声色地掩藏住。
电光火石之间,燕云潇在方丈膝盖处一顶,助他站稳,又伸手截住即将委地的水壶,从容地放到桌上:“方丈小心。”
一切发生得太快,空念方丈站在原地,茫然地摸了摸佛珠。
“大师,请吧。”燕云潇道。
空念方丈诵了声佛号,歉意道:“老衲眼目昏花,多谢公子出手相帮。”
燕云潇大言不惭:“不必谢,泡盏好茶来。”
黑暗中的小邓子暗笑出声。
方丈跪坐于蒲席上,神情肃穆地开始泡茶,温盏,醒茶,注水,出汤。
燕云潇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四周。禅房布置非常简洁,一桌二椅,一座香案,香案上摆着一个五足蛇纹香炉,正燃着沉香。桌上放着一篇正在抄的佛经。
“公子,请用茶。”
燕云潇端起茶盏,扫了一眼佛经:“忏悔经?方丈是想为谁赎罪?又是为何忏悔?”
空念方丈道:“浮于尘世,人人罪孽深重,既为己,也为人。”
又闲话了几句,燕云潇起身告辞,空念方丈送到门口。
林鸿已在寺外等待,见燕云潇完好无损地出来,松了口气。
燕云潇好笑道:“做什么呢?”
上了马车,林鸿才开口道:“提审已结束,那女子阿花说,她在阁楼下看见男主人在二楼自缢身亡。”
“看见?”
林鸿意味深长地说:“她看见男主人将脑袋套进绳索,踢开矮凳。”
燕云潇笑道:“这不扯谎吗?在楼下仰观二楼,又怎能看见人踢开矮凳?”
“所以我让县令再审,用了些手段,阿花改口说记错了,是在二楼看见的,并非楼下。”
燕云潇摇了摇头:“满口谎言,你怎么想?”
林鸿简洁地说:“她是凶手一伙的。不只是她,先前的十三户人家里的‘幸存者’,也都是凶手一伙的。里应外合,为凶手行便利,事后又帮助遮掩,所以至今毫无线索。”
“能找到那些人吗?”
林鸿摇头:“县令说他们受的刺激太大,不愿留在本县,事发后全搬走了,杳无音讯。”
有蓝卫在,想找到那些搬走的人并非难事,但两人都不喜绕圈,力求直击弱点,一举抓获凶手。
燕云潇喝了口茶,想起禅房里那盏上好的东海茶,道:“空念方丈全无内力,凶手不是他。”他话音一转:“不过他与凶手脱不了干系——你之前说,房中少了个五足香炉,看看是不是这个?”
他略一沉吟,下笔如流水,画出了禅房中的五足蛇纹香炉,重点勾勒了五条腿的形状。
林鸿一看,立刻道:“对。”
那日在曹家遇害的屋宅中,他仔细看过每一处。佛堂香案久未擦拭,落了一层厚灰,灰上五个梅花状的空白,像是香炉久置的印痕。
市上的香炉多为三足,五足的已很少见,更别说梅花形的五足。
燕云潇道:“遇害曹家刚少了个五足香炉,空念方丈的禅房就多出个相同的,未免太过巧合。”
林鸿细细端详着炉身的蛇纹,肯定地说:“这是东海那边的样式,那年我去东海集会寻觅解药,见过这样的花纹。”
“空念方丈泡的茶,也是东海那边的。”
燕云潇皱眉道:“他本不必提,可恰恰提了这么一句。”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府邸外。
两人下了马车,来到前厅,蓝卫呈上一份文书。
燕云潇接过,很快读完,笑着递给林鸿:“原来如此。”
两人身份地位不同,想问题的角度自然与县令那一行人不同。县衙查案从小处入手,力求找到蛛丝马迹,追索凶手。可燕云潇一听闻此案,注意到的却是遇害人的身份。十三户人家都是富甲一方的商贾,这已是足够明显的线索。
蓝卫呈上的,是二十年来本县商界发生的大事。
十八年前,一位从东海渡来的外商来到本县。他出生在海外的小岛上,在海上打拼二十余年,挖到了海盗埋藏的一笔巨额宝藏,发了大财。他带着巨资来到湖州,靠着手中的钱财,做些布帛、丝绸、摆件的买卖,很快一跃成为当地的大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