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26章

作者:卡了能莎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架空

  燕寻去溪水里洗干净手和脸,看着田地里腐烂的茄子和南瓜,纳闷道:“皇兄你真的会吃这里的菜吗?还是只是种着好玩,让它烂在地里?”

  燕云潇叹气道:“我当然想吃了。但小邓子不会做菜,我又不能带其他人来这里。我总不能——抱着颗大白菜去御膳房让人做吧?”

  “等等……”燕寻兴奋地一拍脑袋,“我会做啊!”

  燕云潇惊奇地抬眼看他,一脸不相信。

  “王妃教……咳,让我做过。”

  燕云潇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他。

  燕寻满脸写着难言之隐,但禁不住皇帝的目光,很快就老实地招了:“我去青楼,被王妃逮住了,她让我做出一道她最喜欢的菜,才放我进门……咳。”

  燕云潇轻笑出声:“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也该到晚膳时间了,你去做吧,我看看你能做出来什么。”

  日已西斜,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山间。燕云潇从地上摘下一颗野莓,塞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盈满口腔。

  他微微闭上眼。身后的小茅屋里传来热气腾腾的饭菜味道,炊烟袅袅上升。

  这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乡间话本里所谓的“烟火气”是什么了。

  “还缺一个会做饭的厨子。”他喃喃道,“最好会做栗子糕。”

  “多好的茄子和南瓜啊,还有小油菜,坏掉太可惜了。”

  “朕亲手种的呢。”

  半个时辰后,燕云潇看着盘中黑糊糊的东西,嘴角抽了抽。他在燕寻期待的目光中,夹了一小片尝了尝。

  “嗯……”他小心地斟酌着词句,“尚可。”

  燕寻开心地道:“不错吧?哥你多吃一点。”

  “……”燕云潇放下筷子,转移了话题,“你也该回封地了。”

  提起这个,燕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下去:“是。”

  燕云潇道:“你若是喜欢热闹,我就把你改封到江南一带。但你总归要先回沧州,打理一番。趁着天还没凉下来,赶紧把一切都办妥。”

  燕寻闷闷地嗯了一声,突然愤愤地道:“哼,都怪林相,他巴不得早点把我赶回去!我也没做什么事啊,他怎么就这么讨厌我?”

  “他怎么讨厌你了?”

  “哥你不知道,昨儿我想留下来和你一起睡,林相却来找你禀报事情。他一直瞪我!就那种……冷冷的眼神,隔一会儿扫我一眼,我吓得全身发抖,只好夹着尾巴溜了。”

  燕云潇回想了一下,昨夜里他正和燕寻回忆小时候的趣事,林相来寝宫找他,说有要事禀告。当时已近子时,林相给他看了一份宫服开支的文书,本是一句话略过的小事,林相却禀告了整整一炷香时间,连细枝末节之处都反复拿出来说。直到燕寻离开,林相才收起文书告退。

  “……还有那天,我不就是和皇兄你亲密了一些嘛!我们小时候经常这样的——我趴在你腿上,你给我讲故事听。”燕寻还在气呼呼地数落着,“林相在你面前虚与委蛇,一派忠臣气概,但我一离开,他就板着脸冷冰冰地训斥我,说什么不合礼制啦、要注重仪态啦什么什么的,我根本一句话都不敢说!”

  “……”燕云潇道:“你是王爷,为什么要怕他?”

  燕寻道:“谁能不怕他啊!他板着那张脸,再冷冷地盯着你看,就算是玉帝老儿来了,也要被他吓跑!皇兄你难道不怕他?”

  燕云潇:“……”

  他又想起了那晚,林相半跪在他面前吻他的手背,事后说这是海那边国家里盛行的“吻手礼”。

  后来下起了雨,林相给他披上一件厚披风,为他撑着伞,站在他前面半步的位置为他挡风,一路送他上马车。他一滴雨没淋,一丝风没吹,对方的半边肩膀却湿透了。又听到林相吩咐车夫路上慢些,少些颠簸。

  “皇兄你说说看,他是不是可怕得很?!”

  燕云潇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说:“嗯,可怕。”

  “走吧。”燕云潇嫌弃地看了一眼盘中的黑色不明物,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起身向外走去,“哥带你吃蜜渍烤鸭去。”

  燕寻跟屁虫似的跟着他,还在不停地抱怨:“是吧是吧,太可怕了!我简直都怀疑,那张脸除了冷漠、冷笑、面无表情,还有没有其他表情?!皇兄我简直心疼死你了,我好歹是三年才见他一回,你却要天天见到他!诶他是不是天天凶你?是不是天天拿着柳枝站在你身边,只要你批错一本折子,就用柳枝抽你?是不是一看你在青楼鬼混,就拿着戒尺上门,板着脸满口之乎者也,告诫你要勤政什么什么的,是不是……”

  燕云潇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身后的小茅屋:“再多说一句,你就吃你那盘菜去。”

  燕寻立刻退后一步捂住嘴。

  燕云潇走在前面,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板着脸拿戒尺抽他?带着笑跪在他面前吻他的手?他倒不知道哪种更可怕了。

  两日后,名动京城数年的步摇姑娘出嫁了。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八抬大轿,只有一辆简朴的红色喜轿停在天香楼门口,接走了她。

  没有满头金钗,更没有满身珠玉。

  她只穿着一件朴素的喜服,发上只有一根古拙的木簪,木簪似是手工雕刻,看得出雕的人不善此道,簪尾刻着她的名字。

  听说她嫁的是一个小布商,家境只算殷实。成亲第二日两人便离开了京城,无人知晓他们去了哪里。

  京城从此少了一个传说。

  又过了几日,寻王启程返回封地,走之前抱着皇帝哭得稀里哗啦,被丞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包扔上马车。当天找丞相议事的人都敏锐地察觉,丞相心情极好,竟少有地露出笑容,压了许多天的棘手事情,丞相爽快地通过了。

  是夜,皇帝寝宫。

  燕云潇斜卧在软榻上,读着一本民间话本。殿内暖和,他只着一件雪白的寝衣,滑下来一半,松松垮垮地露出一小片胸膛。

  “啧啧,真是奇事……老母偏心老三,老大和老二合谋将老母和老三溺死在水井,只为了……每人多分一亩三分的地?”

  流萤正给皇帝揉着肩,见他抬起头,便娴熟了喂了他一颗剥皮去籽儿的葡萄,温声道:“皇上不知道,民间这样的事情多着呢,为了一点点家私,什么腌臜事都做得出来。”

  “是呢,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了。”银烛坐在软榻上给皇帝捏腿,闻言道,“奴婢家里有伯伯叔叔五人,为了多分得一份家产,三叔设计让四叔吃了个官司,流放去西边了。奴婢六岁时父母过世后,那群黑心的玩意儿直接把奴婢赶了出来,还好遇到了皇上,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语气有点失落。

  燕云潇放下书,摸了摸她的脸:“你怎么都没和朕提过,家里现在如何了?用不用朕赏他们些金银田地?”

  银烛立刻道:“才不要!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死了才好!”

  流萤无奈地道:“你啊,不要在皇上面前说脏字。”

  燕云潇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银烛吐了吐舌头,拉住皇帝的手,笑道:“皇上可是奴婢心中顶顶重要的人,那群家伙加起来连皇上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要拿皇上的东西去接济他们,奴婢才不干呢!”

  “你这嘴啊……是你的嘴甜,还是葡萄更甜?”燕云潇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她嘴边,银烛受宠若惊地吃下。

  燕云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要是需要任何帮助,都要立刻告诉朕,嗯?”

  银烛红着脸低下头。

  流萤摇了摇头:“有什么东西能比皇上的嘴更甜?”

  燕云潇拿起书,笑道:“好了,你们下去吧。红袖添香在侧,朕简直一个字儿也看不下去。”

  两人行礼退下了。

  殿中安静下来,灯烛不时爆出一个火花。

  燕云潇躺得累了,便将枕头压在胸前,整个人趴在榻上,两条修长的小腿支起,闲闲地读着话本。

  过了一会儿,一位太监端着托盘进来,恭敬地跪在榻边,道:“皇上,有人命奴才将此物交给皇上。”

  燕云潇正读到精彩处,漫不经心地道:“什么人?”

  “故人。”

  他从书上移开视线,只见托盘上盖着一条明黄色的锦帕,遮住下面的东西。他又看了眼太监,发现对方头垂得很低,是他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太监维持着恭敬跪地的姿势,缓缓地揭开锦帕。就在锦帕完全掀开时,一道刺目的寒光袭来!

  太监终于抬起头,面露阴狠,狠狠地将匕首向皇帝刺去!

  皇帝此时的姿势,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他手肘撑着软榻,手掌托着腮帮,完全没有可能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何况这一刀来得如此快,靠得如此近。

  呲啦——

  刀锋划破衣袖的声音响起,太监面露欣喜,但很快笑容就凝固住——他的刀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住了刀锋。

  明明是丝毫使不上力的姿势,这两根手指偏偏从不可能的角度,以不可能的力道,平稳地夹住了削发可断的刀锋。

  太监抬起头,对上了皇帝冷静得如同秋潭的眼睛。

  随即,一道很轻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东西落了地。

  太监和皇帝同时低下头。

  地上躺着一根红色头绳,只不过现在已经断成了两截,从手腕上脱落。

  皇帝方才还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变了,暴风雨席卷了那张俊美的脸,他目光阴鸷地盯着面前的太监。

  太监一击不中,当即要咬破牙缝中的毒囊自尽,可咔哒一声,他下巴脱了臼。

  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皇帝的声音冷如冰霜:“这是朕的母妃为朕编的。”

  太监的呼吸渐渐困难,挣扎逐渐变弱,可那只手松开了,他全身瘫软地跌倒在地。

  很快有人发现了殿中的动静,值守的太监宫女跑入内殿,看到地上的血迹,惊叫出声。

  燕云潇声音沉稳:“朕遇刺,速宣太医,传丞相入宫。”

  太医接到传召,迅速来为皇帝治伤。行刺的太监被捆住,打晕在地。

  一道三寸长的刀伤从小臂延伸到腕骨上方,看着吓人,其实并不重,燕云潇却让太医包扎了一层又一层。

  很快,皇帝遇刺的消息传遍了宫城。

  人全部退下后,燕云潇抚摸着包着厚纱布的右臂,轻声道:“你似乎有一些疑惑。”

  “是。”黑暗中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

  “以主子的武功和反应速度,不可能挡不住这一刀。”黑暗中的声音道,“而且……在那刀刺过来时,您向我下了命令,让我不要出手。”

  “所以您为什么要故意挨那一刀?”

  燕云潇用左手合上书,丢在桌案上,道:“你应该知道刺客是谁的人。”

  黑暗中的人道:“这个时候行刺您,自然是太后的人。”

  “太后在深宫数十年,从父皇在位时,就开始培植势力。可以说她在深宫的势力,远远超过前朝。”

  黑暗中的人声音平板:“属下不明白。”

  燕云潇轻轻一笑:“蓝一,你脑子里还真只有一根筋。”

  一阵风吹得烛光四晃,照亮了那个黑暗的角落。一名穿着深蓝色衣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里。

  燕云潇敛了笑意,道:“朕遇刺的消息不闹得沸沸扬扬,朕拿什么理由彻底清理深宫?”

  “每一个洒水的太监,每一个浇花的宫女,都有可能是太后的亲信,随时都能拔出一把刀砍朕,要是不来一次深入根系的大清理,朕哪能有一天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