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73章
作者:卡了能莎
但此刻,他把自己交了出去。
第60章
服下蓝六给的解药后,燕云潇体内的毒性慢慢消退。接下来的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但总算能吃些东西,不用再忍受剧痛。
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静养,等毒性完全消除。
太医们为了证明自己尚有用处,日日熬大补的汤药来,又调制了上好的金疮药和舒痕胶,再三保证只消用上几回,皇帝身上的刀口就能不留痕迹。
燕云潇不习惯让别人看见他的身体,从小就自己沐浴,不让宫女太监服侍。这些年来帮他沐浴过的,也只有林鸿一人而已。
但等他意识稍微清醒一些,便不愿意让林鸿帮他沐浴了,更不愿让林鸿帮他涂药膏。
他的身体自锁骨以下,全是交织错乱的刀痕,他自己都不想看见,何况别人。
林鸿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哄道:“太医说了,只消涂几次药,疤痕就会脱落,完全看不出痕迹。”
燕云潇抱着被子,翻身背对着他,闷声道:“不要。我让别人来涂。”
林鸿过去抱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隐藏的自卑。知他丧失了武功,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便打叠起千般温柔,耐心哄劝着。
燕云潇堵住耳朵,仍是不允。
林鸿便道:“那你让谁涂呢?无论让谁来,我都会嫉妒得受不了。何况,还有某些隐秘的地方……”
燕云潇瞬间哑火了。
他可接受不了别人碰他的隐私部位。
算起来,林鸿是唯一一个碰过的人。
燕云潇长叹了一口气,只好妥协了。
夜里沐浴完后,燕云潇趴在床上,寸缕未着,任林鸿给他抹药。
浑身皮肤光滑如缎,交错的刀痕并未破坏美感,如同上好的青瓷瓶添了冰裂纹,更增破碎的美。
燕云潇感觉到滚烫的手指蘸了药膏,从肩上开始往下涂。涂着涂着,手指就停在他肩胛骨上不动了。
身后的视线有如实质,即使是背对着,他都能感觉到。
燕云潇皱眉咳了一声。
林鸿像是突然惊醒似的,说了声抱歉,又开始涂。
然后手指又停在他腰上不动了,顿了顿,指尖开始摩挲他的腰线。
燕云潇又咳了一声。
林鸿又说抱歉。
等涂完全身的药,燕云潇咳得嗓子都哑了,目光不善地盯着林鸿。
林鸿面不改色端来热茶喂他,又拿出一条新缝的红肚兜:“腰瘦了好多,做了个小一些的。”
肚兜上绣着古拙的葫芦,寓意去除病气,纳福增祥。
燕云潇精神不继,闭上眼睛半昏半睡,只大度地挥了挥手,表示同意。
林鸿为他穿上肚兜和寝衣,又拿过沐浴前摘下的头绳,重新系在他的手腕和脚踝上。
做完这一切,林鸿上床将人搂在怀中。燕云潇这些天里已经很习惯被抱着睡,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将自己完全缩在那个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几日的毒发耗尽了燕云潇的精气神,接下来的半个月他都在床上养病。
银烛和流萤简直把他当宝呵护着,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千方百计地哄他多喝一口参汤。步摇每日陪他说话,讲一些过去的趣事。燕寻更是恨不能十二个时辰都粘在他身上,隔一会儿就来问他吃不吃这个,喝不喝那个,见他有一点不舒服就立刻去喊太医。
燕云潇又是无奈,又是窝心。
林鸿白天处理政务,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还得等人都走光,才偷偷摸摸翻窗而入。
养了几日,燕云潇身体恢复了些,好不容易把大家都劝走,他安静地趴在床上读话本。
身后的脚步声有些迟疑。
燕云潇没回头,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朕等你好几天了,你想说什么。”
蓝六那张从来都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罕见地闪过迟疑,他说:“很多年前,步摇姑娘向属下要了一对蛊虫。母蛊能吸收子蛊的精气神,母蛊若死,子蛊立亡。”
燕云潇翻书的手顿住了。
“属下回来那晚便发现,母蛊在主子体内。若非母蛊持续从子蛊吸收能量,主子恐撑不到属下回来。”蓝六说,“子蛊不能离开母蛊太长时间,否则会损伤命数,步摇姑娘服下了子蛊,此生不能离开京城,方能不损命数。”
燕云潇合上书放在一边,若有所思,认真问道:“这蛊虫有办法取出吗?”
蓝六:“服解药即可解除。”
他说着,从瓷瓶中拿出一颗药丸:“令子蛊服下此药即可,仅此一颗。”
燕云潇接过,又问:“子蛊离开母蛊多久,会损伤命数?”
蓝六道:“不超过三个月。”
燕云潇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下去吧。”
他趴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谷源成过来禀告了一些朝中事务,临走前,将一份文书给他。
“这份文书是林相交给臣的,臣以为内容精妙,故请皇上御览。”谷源成微笑说道。
要说谷源成最不堪回首的日子,那就是林相被通缉的那两个月。他一个人干两人的活儿,比拉磨的驴还累。林相几天前把这文书给他,明显就是又想撂挑子不干,他可得请皇上帮忙,遏制住这样危险的念头。
谷源成离开后,燕云潇沉默地翻看着那份文书,许久之后,叹了口气。
回到政事堂,谷源成心里有点愧疚,殷勤地帮林鸿端茶倒水,林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好几次。
谷源成斟酌着词句道:“大人,下官若有冒犯之举,实属无奈,愿大人宽宥。”
林鸿处理完最后一份奏本,忙着回去看皇帝,敷衍地嗯了一声,离开了。
傍晚回到寝宫,林鸿发现燕云潇异常沉默。
林鸿哄他多吃了两块栗子糕,试探着问道:“宝贝怎么了?心情不好?”
燕云潇瞥了他一眼,神情复杂地说:“你那日说,我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可你连约法三章都不肯遵守。”
林鸿一愣,想起了毒发的第二日,皇帝命他好好活着,辅佐燕寻。一想起这件事他就心如刀割,声音发紧道:“我……”
“说过不能喊奇怪的称呼。”燕云潇打断他,“你自己数数,你喊了多少奇怪的称呼?”
林鸿望入那双微弯的桃花眼,读懂了那一点心照不宣的东西。他心中陡然一松,凑上去紧紧抱住燕云潇:“那你罚我吧。”
“我才不奖励你。”燕云潇笑吟吟地推开他。
林鸿一下子就被推开了。他这些天非常注意照顾皇帝的自尊心,生怕皇帝因为丧失了内力而难过,往往是皇帝轻轻一推,他就装作受到了大力,往后退去。
燕云潇看着此人夸张地退后好几步,冷哼着撇了撇嘴:“做作。昨儿的汤不错,让御膳房送一碗来吧。”
听到他主动要求喝补汤,林鸿心里激动,亲自跑去传膳。
燕云潇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幽深复杂。
他摊开手掌,盯着掌心的那颗蛊虫解药。许久之后,轻叹了一口气,把药丸埋入了床头的花盆中。
又过了几日,见燕云潇恢复得不错,步摇便向他道别,准备离去。
燕云潇坐在床边,林鸿在旁边扶着他,不时喂他糕点和茶水。
步摇笑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燕云潇道:“你能来,我很高兴。听说你生了一对龙凤胎?”
提起孩子,步摇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哥哥和妹妹都很可爱,对了,还没谢谢你的长命锁。”
“有什么好谢的。”燕云潇笑着道,“等会我让蓝卫送你一程,能快一些,你一定很思念孩子。”
林鸿喂他一块甜枣蒸糕,燕云潇不喜欢里面的枣肉,刚一皱眉,林鸿已经伸手摊在他唇边,接住了他吐出的枣肉。
两人的动作非常自然,燕云潇动作都没变一下,甚至还笑着和步摇说着话。
女人的观察力总是敏锐的,步摇看出了两人之间的轻松和随意,还有那种萦绕不散的隐晦亲密。她还发现,燕云潇其实是靠在林鸿身上的,肩背完全放松。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放松地靠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那夜在天香楼,她坐在他腿上,他浑身紧绷,强忍不适。可他现在这样放松地靠着一个男人。
步摇匆匆告辞离去。
林鸿去送她,又感谢了一次她给的蛊虫。上马车前,步摇神情复杂望着他:“好好对他。”
林鸿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风轻云淡地一笑。
步摇掀起马车车帘,脊背僵硬,终究还是转过身道:“原来他……他真的喜欢男人。”
林鸿缓缓摇头:“他不喜欢男人。”
“一开始时我抱他,他会僵硬,会骂人。”林鸿微笑道,“我亲他,他会气急败坏地咬我,亲多少次咬多少次。他还亲口对我说过,他只对男人有洁癖,对女人没有。”
步摇怔怔地听着,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可是他开始习惯了。”
林鸿说:“他像一只坏脾气的猫,急了会挠人。我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耐心和信念而已。”
步摇问:“什么信念?”
“他就是信念。”
步摇苦涩地笑出声来,燕云潇在她面前,永远温和带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林鸿描述的他,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可她知道,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林鸿不知道自己为何说这么多,但他察觉到自己在炫耀,忙收敛情绪,道:“姑娘,请吧。”
步摇微微一福:“多谢大人。”
林鸿拱手离去了。
步摇望向皇城的方向。
原来她曾经有机会抓到那一缕风。
她曾经比谁都要近,比谁都更容易成功。
可是……
她失神了一会儿,随即洒脱释然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