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第5章
作者:六个瓜片
闻燕雪不欲与她多费口舌,兴致缺缺道:“那便劳烦二娘费心了。”
听他这么说,姚氏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么多年,虽说她是续弦,但也是他闻亥明媒正娶聘到府里的。可这么多年,闻燕雪莫说大娘,连声夫人都不曾叫过他,每回就像称呼一个妾室一般。
果真是在军中学坏了的胚子,一身丘八习气,哪里还有个贵门公子的模样。
姚氏脸上的笑摇摇欲坠,她讪讪道:“不劳烦,都是自家人,大郎何必见外呢。”
闻燕雪不再理会他,跟她对付了几句,便离去了。
姚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刘敬守在一直门边,见闻燕雪一个人出来,忙跟了上去。只见他径直朝向祠堂走去。刘敬只好停住脚步,在祠堂外远远候着。
白日里的祠堂看起来依旧黑黢黢,屋檐延伸出好长,外面的光一丝都渗透不进来,什么都看不分明。只有几个祖宗排位前点燃着长明灯,照亮一小片地方,整座祠堂昏暗且压抑。
在闻家密密麻麻的牌位中,闻燕雪看向一只黑檀牌位,上面用描金漆写着,故先考彭原公闻桀之灵位,阳上不孝子闻亥敬奉。
香炉牌位都很干净,一尘不染,应当是日日都有人打扫。他伫立良久,上了一炷香后,转身走向祠堂后的一道暗门。借着昏暗的灯火,他推开了那道门。
里面是一间无比狭小的暗室,密密麻麻地摆着一堆牌位,有的有名字,有的则是一片空白。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是小小的一只牌位,和闻桀的比起来简直称得上是寒酸。用墨笔写了先贤妻徐氏,下角用小楷写了元贞三十二年忽殒,满打满算也就活了那么二十几年。
看起势勾画,是他阿爷的字迹。这间暗示里摆着的都是闻家先人中那些犯了族规的,或者是其他一些什么原因。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入祠堂,死后就只能被摆放在这里。女子本不该入祠堂受香火供奉,只因她有诰命在身,未出阁前又受封郡主。
大雍民风剽悍,女子也可习文习武。幼时,在他还未曾离开父母身边时,他的母亲常一脸慈爱地将他抱在怀中,给他讲她和闻亥相遇的故事。他的母亲乐正郡主也是出身武将世家,与闻家本是世交。未出嫁前常跟随在徐太公左右,太公征南战北,她自小在军帐中长大。性情豪迈不输男儿,兵法韬略无一不精。却在某次,由徐太公领着拜访闻家时,一眼便看中了那个鹤骨松姿,清奇不凡的少年。
每每说到这儿,徐清湘便会乐不可支道:“我比你阿爷虚长几岁,那时候他青涩得很,红着脸叫我一声大阿姐,那模样真是有趣的很。”后来的闻燕雪简直不敢想象,他阿爷还会有那副情貌的时候。
彼时的闻燕雪在母亲怀中不以为然,他觉得定是母亲从小在营中长大,身边都是一群满嘴荤话,粗枝大叶的武人。甫一见了一个气质翩翩的文弱少年,再吟几首酸诗就把她迷得找不着北了。他后来也是这样认为的。
若是当初徐清湘没有嫁给闻亥,她也许会在军中无忧无虑地过一段少女时光,然后在该出嫁的年纪,由徐太君指婚,在军中找一个顶好的儿郎,两人志同道合,琴瑟和鸣。生个一儿半女,幸福无忧地过一辈子。
也不至于最后落得那么个下场,死后也在这么一个黑漆漆的蹩则的小屋内。在她旁边挨着的是一只空白的牌位,想必是闻亥留给自己的。
闻燕雪看了看空白那一块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忽然就乐了,那是留给自己的。
他忽然回忆起,母亲还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等到李晟醒来时,闻燕雪已经不在了。李晟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有些惶惶然。不过可喜可贺的是,这间屋子的锁总算开了,他至少可以在院子里转悠。闻燕雪一介武人,自然也不懂什么附庸风雅,院子里连一颗应季而开的花草都没有,只有两颗梧桐树,还有一些蔫头耷脑的野菊花,残叶落尽,萧瑟可见。
他站在树下,眼前的树,树干挺直,此时秋意未浓,树冠依旧浓密。其间半是绿意半是金黄,参差错落,时不时传来一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李晟忽然想起来,宫中也有这么一颗梧桐树。以往在宫中,他常和李微爬在树上看来来往往的宫女,品评哪个抱起来软和,摸起来手感好,哪个好生养,在床塌上做那档子事带劲。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李微在喋喋不休地说,他在一旁不声不响地陪着。
若是王若存在宫中当值的话,那正好一并捉来与他们同流合污。想起王若存,也不知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失踪许久了。
李晟望着高出墙头的枝叶,想到偎红倚翠馆的花魁娘子窗前便种着一棵梧桐。两人翻云覆雨过后,依偎着听窗外雨打梧桐的清泠声。他脑子里全是一枝黄桐出墙来,花心轻折露清浓。心中全是一些不可描述的念头,他又转念一想,这树枝干粗壮蜿蜒,也不知伸往何处,他说不定可以凭借此树逃出生天。
他左看右看,确定四下无人后,撩起衣袍哼哧哼哧爬了上去。爬了半天,终于爬了上去。果真没人来抓他,李晟心中一喜,探头正要往墙外看去时。
忽然,透过层层密密的梧桐秋叶,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他堂哥以前真的是一个恶臭男
第6章 梧桐
李晟被那笑容晃了眼,这一跳吓得可不轻,他险些从树上栽下去。
闻燕雪借着巧力三两下攀在墙头,浅笑盈盈地看着李晟,说道:“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李晟咬紧了后槽牙道:“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你就凭空出现了。”
秋光在落叶间,叠叠复重重。闻燕雪像个玩心大起的少年,跨坐在墙头,扭头看他。风鸣树声,木叶飒飒,平添几分萧瑟之感,鼻间的梧桐叶清香都带了几分苦涩。
闻燕雪久久地凝视着他,低声道:“你若是不听话,我就用链子把你拴起来,让你哪里都去不了。”
不知是因为闻燕雪要把他像条狗一样拴起来的念头,刺激了李晟原本也不怎么多的自尊心,亦或者是他唇边那抹苍白、沉滞的笑,让李晟怎么看都不自在。
他不甘示弱地回嘴道:“你还是别笑了,笑得比哭都难看。”
闻燕雪的笑蓦然收了回去,没有被戳破心思的窘相,那双凤眸透出一丝冷光。李晟心道不妙,闻燕雪拿这种眼神看他,多半要倒霉。他反应极快,迅速地顺着树干往下溜。但有人速度比他还要快,闻燕雪一脚踩在墙上,借力跃起,一手撑着墙,轻而易举地翻了下来。
他看到李晟急忙奔走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毫不费力地将人衣领一提。
李晟脖颈一紧,双腿悬空,正当他扑腾着两条腿还想要再挣扎一下时,有温热濡湿的事物舔舐着他的后颈。闻燕雪从后面用双臂禁锢他,俯首一口咬上了他后脖颈的皮。
“你!放开......”李晟的声音都变调了,没有丝毫威慑可言,倒是让身后的人愈来愈兴奋。
闻燕雪的牙齿咬得很紧,就像一匹饿久了的狼,在抓住猎物后,用锋利的牙扑向最脆弱的地方,用尖锐的犬牙细细碾磨着。
李晟痛极了,喊出来的声音都变了味,他越是吃痛,闻燕雪下手就越重。
他痛极了骂道:“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凭什么拿我来撒气!”
闻燕雪闻言停了下来,李晟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人似乎是顿了顿,然后在那块被咬得鲜血淋漓的皮肉上舔了舔。伤口又疼又痒,李晟被他舔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闻燕雪将手臂横在他身前,手掌虚虚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语气却轻柔道:“你想逃到哪里去?”
李晟隐约猜出他情绪不好,又不知原因是什么。听他语气有软和下来的倾向,忙顺着他给的台阶下,连连摇头道:“我哪有那个能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闻燕雪在他身后阴恻恻地问道:“风景如何?”
李晟沉默了,虽然只有匆匆一瞥,但他还是大概猜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此处坐落在京城西郊,离皇城不太远。这里河水萦带,群山纠纷,地势颇为崎岖,并不是行军驻扎的好地方。既然如此,闻燕雪的大军究竟驻扎在了什么地方。
他忍辱负重道:“山清水秀,是块风水宝地。”
闻燕雪从后面摸上了他的脸,摩挲着他的脖颈,自顾自地说道:“ 你这般不安分,我就在这里拴个链子怎么样。”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李晟的心口处烧起来,任他软硬兼施,闻燕雪自岿然不动,现在更是连句人话都听不进去了。越想心中的窝囊气越是难以平息,一时间恶向胆边生,他破罐子破摔道:“闻三关!你还不如弄死我,也省的天天受你折磨!”
李晟连名带姓地与他叫板,身后却沉默良久。李晟的心砰砰直跳,他大着胆子往身后去看,还未回头,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他脑后的长发,迫使他仰起头来。
他吃痛地叫出声,闻燕雪就这样拖着他,粗暴地将他拽到那棵梧桐树下。李晟被狠狠摔到树干上,粗粝的树皮磨得他后背生疼。
闻燕雪面容阴沉,双目中酝酿着一场隐而未发的郁气,“你不怕我了。”
李晟的胆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一向不知道骨气两个字怎么写,见闻燕雪似乎有些动了真怒,他咽了口唾沫,怂兮兮道:“你要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闻燕雪为何不杀他,其中的用意他一直没想明白。李微一死,他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废物亲王,没有一丝的利用价值。闻燕雪位高权重,总不至于身边缺人,只要他愿意,勾一勾手就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去爬他的床。
正当他出神之际,闻燕雪将他抵在了树上,微凉的手探入了他的衣襟内,捞了一把腰间的软肉,放在掌心揉捏着,“你倒是乖觉,就这么杀了太可惜。”
李晟无力地靠在树上,攀附着闻燕雪的肩膀。梧桐叶是如何堕入秋风,委付秋露的。他仰着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摇曳不止,树影婆娑的枝叶。悬于长天中的秋光不由分说地穿透梧桐叶的微隙,滴沥的秋叶如金波般不停地摇坠,化作半空疏雨落在他腿间,掌心。铺在两人身下凌乱的衣物上,有斑斑点点的光溅落,是踏碎了的梧桐阴。
梧桐华盖宛如虚檐,风吹满林。李晟好像立于檐下,伸手接住了一把新凉的风露。只是这风露丝毫不怜惜他,疾风骤雨般的地肆虐着他。
风吹在李晟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些冷。他躺在石桌上,修长的双腿无力地垂着,身上盖着闻燕雪的一件外袍。
那人赤裸着上身,下身只着一件长裳,背对着他站在两三步外。云雨过后,李晟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他盯着闻燕雪的后背出神。肌肉虬结,猿臂蜂腰。李晟艳羡地想,闻燕雪的脸与他的身子甚是不相配,明明长了一张柔美的文人脸,身子却这样结实。
他的目光赤裸丝毫不加掩饰,闻燕雪忍不住回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李晟欲盖弥彰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一旁的树,却怎么看都觉得碍眼,“种什么不好,偏要种梧桐,不如砍了清净。”
闻燕雪的脸上是一副欲望满足后的餍足感,“砍了也好。”李晟又听他接着说,“梧桐木色泽鲜亮,质地轻巧,拿来做床最合适不过。下次你我便可在上面欢好......”
“别说了。”李晟捂着耳朵,感觉整个人都脏了不少。
“安陵王向来寡廉鲜耻,竟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闻燕雪轻笑出声,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甚至还能与李晟开几句玩笑。
李晟一心装王八,不听不看不动。
“将军。”
这时,院中传来了敲门声,听声音像是刘敬。李晟一惊,强忍着腰腿间的酸痛要从石桌上爬起来。他的动作牵动了某处,有温热的东西顺着大腿内侧流了下来。
闻燕雪上前用衣袍将李晟整个裹住。
“进来。”
李晟一惊,在他怀中挣扎起来,“你疯了!让他看到怎么办!”
闻燕雪将李晟抱在怀中,不轻不重地在他腰间捏了一把,这一下登时让他身子软了下来,闻燕雪在他耳畔低声威胁道:“再乱动,我就把你剥光了让他看着。”
李晟忍辱负重,又实在气得厉害,干脆将脑袋整个埋在他怀中。
刘敬一进来便愣住了,闻燕雪背对着他,怀中似乎抱着一个人。用衣袍裹着,依稀能看到堆积如云的长发欲说还休地搭在闻燕雪的小臂上,和露出来的雪白脚尖,如隔着一层轻雾看花,若隐若现,令人遐想。
他愣了愣,神色忽然变得很古怪。
闻燕雪见身后久久未言语,出声询问道:“肃之?”
刘敬回过神来,毕恭毕敬道:“宫中传来消息,太后下懿旨将皇室宗亲都召回了京城,似乎是要商量立储的事。”
来了,李晟心中暗道。
太后此举正是在意料之中,闻燕雪不言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刘敬继续道:“太后还着人将江留王请了回来,还特意吩咐了要江留王把一双儿女带着,说是多年未见了,有些挂念。”
李晟心中一动,江留王?那个残废?
江留王李佑宁幼时因堕马伤了腿,按大雍国法是不允许继承大统的。他依稀记得,李佑宁在成年后,封地被选在了岭南一个偏荒的地方。南方潮湿多毒瘴,江留王身子又不好,不少人以为会死在封地,却不曾想他的日子倒也过得风生水起。那场劫乱他未曾亲身经历,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不过江留王有一双康健的儿女,长子今年已六岁有余。
李晟抬眼去看闻燕雪,发现他神色有些怔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晟被他坚硬的小臂硌得后背疼,身体不自在地扭动了几下。
闻燕雪回过神,在他屁股上拍了下,轻喝道:“别乱动。”
这一声简直就像在打情骂俏,此话一出,四下寂静无声。刘敬似乎是再也看不下这伤风败俗、令人痛心的一幕,他的头一低再低,快要埋进胸口里去了。想他家将军是如何铁骨铮铮,硬朗豪爽的汉子一条,竟有一天也会被温柔乡迷了眼。就算不是什么良家子,闺中秀,哪怕是青楼的风尘女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男人,还是大雍鼎鼎有名的蠹虫奸佞!这哪里是什么温柔乡,是毒虫虿池。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磨牙切齿道:“将军,若无事属下这就先行告退了。”
闻燕雪道:“我还有些事要吩咐你,你先去书斋等我,我随后就到。”
刘敬得了命,忙不迭离去,一刻都不敢停留,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听到院门被阖上的声音,李晟在他怀中闷声道:“谈完了?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闻燕雪笑了笑,启唇欲言,李晟心中一紧,不怨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是闻燕雪一笑,就准没好事。
果然,闻燕雪红唇白齿,一张一合,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你想不想做皇帝?”
清秋送爽,凉风阵阵。李晟却惊出一身冷汗来,这种乱臣贼子的话闻燕雪竟也敢说出口,虽说眼下他拥兵自重,确实有这个能耐。
只是......李晟眨眨眼,缓声道:“你又在诓我,你又不是不知,我本不是先帝所生的,哪能继承大统呢。”
栖霞殿内,闻姝卸下了满头珠翠,将长发随意盘了一个宽松的发髻,在额间戴了避寒的镶玉抹额,由人扶着来到偏殿的暖阁中。
一旁的桌案上燃着名贵的香料,轻盈的烟雾笔直升起,袅袅地飘悬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