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与权将的顶级拉扯 第7章

作者:六个瓜片 标签: 古代架空

  两国之间战乱不休,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又岂止是血海深仇那么简单。他幼时在宫中,顶着一双微微泛有绿意眼睛,平白遭受了多少人的恶语相向,就连太监也看不起他,骂他是北蛮狗。

  “病傻了?”闻燕雪摸着他的额头,感受到掌下是正常的温热。

  李晟对上他略带疑惑的双眼,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你才傻呢。”

  这句不过脑子的话仿佛和他的理智一起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去了,闻燕雪冷笑一声,却少见地没有和他争执。

  床头案边的捧盒里有温好的清淡粥菜,让许久未见荤腥的李晟不免有些失望,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兴许是生了病,他不免带了些任意妄为的小性子,也不瞧身旁人是个什么神情,一个眼神都未分给他,倒头便睡了过去。

  闻燕雪垂眸看他,在长睫与眼睑处的阴影蕴藏着一些无声的温柔。

  李晟的身子很疲乏,头脑却很清醒,应当是先前睡得太久,现下也没了睡意。他枕在一只玉青色的绣枕上,侧脸贴在蜜合色的缎面上,映得他半张脸如红玉一般,眉眼也愈发得精致清晰。

  那道灼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直到李晟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才松了一口气般地消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随着一道轻不可闻的关门声彻底消失。

  李晟沉静地躺在那儿,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各种纷七杂八的事涌入脑海中,一会是在后宫里那棵快要枯死的树下,母妃拉着怯生生的他站在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前,推了推他的后背,让他叫阿爷。他有些胆怯地抬头,却因为那人背着光,看不太清他的样貌。

  那人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乖孩子。”

  一会儿又是闻燕雪冰冷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看得他后背直冒冷汗。

  为什么?

  李晟在心底悄悄发问,可惜没人听得到,也没人会回答他。他有太多的为什么想要问,为什么闻燕雪会收留那两个乌孙人。他竟这样无所顾忌?他就不怕此事被有心之人拿去编排,给他安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母妃曾说过,他们乌孙人应当是世上路走得最多的人。在她还是乌孙的公主时,常与族人逐水草而居。当寒冬降临之前,他们要迁到附近山下的雪窝子里过冬,等到了春夏之交,乌孙人便会带着成群的牛羊,浩浩荡荡地迁往百里荒草场。牛羊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月,牲口们的叫声、蹄声回荡在天际,转而又消失在山谷中。

  茫茫的草原上,牛羊蜿蜒成一条乳白色的河。

  乌孙人个个都会放牧,就连她的几个王子兄长也不例外。草原上也不仅仅只有一望无际的碧绿,还有一种灰白色的野草,到了秋天草原变得枯黄时,那野草便会结出像红珊瑚一样的果子来,只有珍珠大小,酸甜可口。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面上总是带着柔柔的笑。李晟那时候不懂这其中的含义,只知道她只有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才会开心一些。后来才明白了为何乌孙会将他们的公主献与大雍,为何母妃不会受宠,为何乌孙会唱着悲伤的牧歌,迁离他们生活了几百年的百里荒。

  据说闻燕雪的名字也是这样来的,他降生那一年,大雍士兵在闻桀的带领下直取乌孙三关,夺取百里荒,将乌孙人赶出了他们世代生活着的地方。元贞帝大喜,又得知闻家恰奉麟儿降生,御笔一挥,赐名三关。闻燕雪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远在边关的闻桀心有所感,老将军爽朗豪迈的笑声响彻关外,豪气千秋。可谁又想得到,乌孙人的牧歌再也不会飘荡在那片如梦似幻的百里荒草原上了,大荒大泽也不再有他们一族的踪迹。

  他的母妃就是靠着那么一些朦胧的念想,与遥远的回忆支撑下去的。她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似乎就连回忆都抛弃了她。

  相比云波诡谲,步步为营的大雍,李晟心中竟还是向往母妃口中那个他从未见过的百里荒。

  闻燕雪久驻在塞外,是否也曾听到过乌孙人的牧歌?

  【作者有话说】

  三关,有些喜感哈哈哈。

第8章 醉酒

  李晟再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昏黄的锦帐, 屋内亮堂得很,他久睡不醒,一时间没分得清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身上没有任何的黏腻不适,风寒带来的高热也退了下去,他眨了眨酸楚的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屋内空无一人,窗外是一片漆黑,仿佛天地间这剩了他一人和这间空荡荡的屋子。这一觉睡了有多久,他竟毫无知觉。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发觉双唇湿润,喉间也没有火辣辣的痛,口齿间甚至还带了一丝丝甜意。看来是有人在他睡着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料过了。

  是谁呢?李晟想了想那两个粗壮的乌孙人,心情有些微妙。不知为何,闻燕雪那副冷漠恶劣的模样在脑海中蓦然浮现。他一阵恶寒,立马断绝了这个念头。

  正当他掀开身上厚实的棉被,想要下床去倒杯茶水喝时,门从外面被人重重地撞了开来,一股浓烈的酒气瞬间盈满了整个屋室。

  闻燕雪带了一身的酒气,手里提着食盒,撞门而入。

  李晟维持着手中的动作,他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闻燕雪。见他那张冰冷不近人情的脸上染就了一层薄粉,就连眼角都带了艳丽的绯红。就好像在波澜不惊的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不像白日里那么冷酷无情,什么端庄自持全都抛在了九霄云外。李晟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国丧期间,侯爷还真是好雅兴。”

  闻燕雪抬眼看过来,有醉意强压着,动作都慢了不少。平日里胜券在握的双眸变得越发深沉了,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理会李晟,径直走到桌边,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酒菜一一摆了出来。李晟瞥了一眼,心中不由得满意了几分。虽说只是一些素食,但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他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眼神飘到了闻燕雪身上。

  他兴许是去赴宴了,墨发用玉簪挽着,额前有几缕凌乱的碎发。一身靛青色的长袍,只在袖口处有几道素纹,上上下下几乎是挑不出错来。李晟百般聊赖地想,闻燕雪平乱有功,三皇子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选。闻家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即使是在国丧期间,也不免有人要冒着风险去讨好他。

  闻燕雪一扭头,便看到李晟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心里想的什么,都原原本本地写在了脸上,半点都藏不住。他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很快便恢复如常,他撩起衣袍坐了下来,单手支颐,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李晟的呆模呆样,直到快要把人盯毛了,他才不紧不慢地冲李晟招了招手。

  还真是特意给他带的,李晟摸了摸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有些别扭地凑了过去,挨着闻燕雪坐了下来。

  食盒里只备了一双筷子,他正要去拿时,闻燕雪却按住了他的手,将那双筷子夺了过来,夹了一块吃食递到他嘴边。李晟正犹豫时,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对上闻燕雪那双充满戏谑的双眼,李晟心一横,张开嘴吃了进去。

  就这样,两人相安无事,闻燕雪喂一口,李晟吃一口。

  眼见闻燕雪撩起衣袖给他擦嘴,李晟终于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拦住了他的手。

  “你喝醉了。”

  醉,他怎么会醉?闻燕雪的视线转向了那只握在他腕间的手,有些出神地想,以往在边关,最烈的酒入喉也不曾撼动过他的心神半分,又怎会因为京城的几两清酒就失了分寸。北疆的一切都是大而烈的,天地广袤无垠,风雪犹如败鳞残甲。哪像京都,就连落雪都像在金砖玉瓦上镀了一层薄薄的糖霜。

  只是一般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闻燕雪不言语,他掰开李晟的手,冲着那油乎乎的唇就要吻上去。

  李晟猝不及防遭他偷袭,使劲推了推他的脑袋,却没能推动。

  闻燕雪这个吻称得上是粗暴,连咬都用上了。李晟被他咬得吃痛,正要伸腿踹开他时,闻燕雪的速度比他还要快,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脚腕,让他动弹不得。李晟险些没有坐稳,幸好被闻燕雪眼疾手快捞在了怀中,这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两人额头相抵,炙热自相接触传来,闻燕雪压低了唇角,轻声道:“你对待其他人也是这样?”

  李晟被他满身的酒气熏得找不着南北,“什么啊。”

  闻燕雪又狠狠咬上了他的耳垂,把那块儿软肉放在尖锐的虎牙上细细研磨着。李晟吃痛得叫出声,使了劲去推他,轻飘飘的力道犹如牛泥入海,不见踪影。

  “你也是这样勾引其他人的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清醒一点!”李晟心中急躁得很,闻燕雪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他隐隐约约间仿佛抓住了什么,却又不敢去深想。

  闻燕雪还在不休不止,在他耳畔喋喋不休,“他们见过你这副模样吗?弄得你舒服吗?”

  李晟被他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诘问弄得稀里糊涂,又违逆他不得,只能顺着他的毛摸,连连求饶道:“没有,从来没有。”

  闻燕雪精神振作了些,定定地看着他一本正经道:“真的?”

  李晟忍辱负重地点点头,“真的。”

  闻燕雪神情执拗,眼神中的执着并未就因着一句话而消散。李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纯白里衣,闻燕雪抱着他,埋首在他颈间,冲着那细皮嫩肉的脖颈肉,丝毫没有犹豫地一口咬了上去。

  “嘶......你是属狗的吗?”

  闻燕雪并没有放过他,而是从脖颈到胸膛,近乎凶残地连啃带咬。李晟推不动他,只能被迫仰着脖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身上施为。

  直到他的吻一路畅通无阻地继续向下时,李晟才咂摸出一丝不对劲儿来,他推了推闻燕雪的头。只见闻燕雪从他的胸腹间抬起头,露出一张近乎妖冶的脸来。红唇黑发,简直像一只艳鬼,要将他的精气吸得一干二净。

  李晟不知怎的,竟然没了推拒的心思。他有些惋惜地想,如果闻燕雪是个姑娘就好了,如果是个姑娘,对他用这些强制的手段也没什么关系,他或许半推半就,也就从了。

  察觉出他的出神,身下人的动作愈发重了些,李晟唇齿间露出几声难耐的呻吟。他红着脸看向闻燕雪,用手抓着他的头发,那绸缎似的长发在他指缝间流过。

  李晟是一个没什么骨气的人,只要自己舒服了,与闻燕雪做这些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他正要迎合上去时,不经意间在闻燕雪微微敞开的衣襟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事物。

  “闻燕雪!那是什么......你等等!唔!”

  闻燕雪被他这么一打岔,不满地抬起头来,挑着眉无声地询问着。在他修长的脖颈上用红线串了绳,吊着一只缠枝花的蓝锦香囊。正是他被闻燕雪抓来那天丢掉的,原本以为是在逃跑时不知丢往哪里去了,不曾想竟在他这里。

  李晟认出了那是自己的东西,挣扎着要去抢,闻燕雪一个鹞子翻身压在他身上,不满道:“做什么?”

  李晟道:“那是我的东西。”

  闻燕雪把香囊扯下,掖入腰间,理直气壮道:“你看走眼了。”

  李晟脸烫得厉害,他气急败坏道:“你以为我好糊弄吗!”

  闻燕雪正欲继续对他动手动脚时,李晟忽然低声道:“那是我母妃亲手给我做的。”

  提到阿兰,李晟的情绪骤然低落,从他身下挣脱了出来,“一个香囊罢了,给你便是,我不要了。”

  他扭过头去,背对着闻燕雪。闻燕雪坐起身倚在床边,看着那个有些落寞的背影,心里不觉好笑,懒洋洋道:“既然如此,那这便是我的东西了。君子一言,你可不能反悔。”

  李晟仍旧背对着他不言不语,闻燕雪耐心告罄,掰着他的肩膀将人扭了过来,一双微红的眼睛映入眼帘,让他不知所措了一下,也就那么一下。

  他心知李晟心中有所挂念,此刻还不是时候,不能操之过急,只得把那些隐秘肮脏的心思按捺下去。

  “你哭什么?”

  李晟气性上来,胆子也大了些。他一把拍开闻燕雪的手,还是不做言语。

  闻燕雪捏着他的手,粗粝的带着些厚茧的手指摸上的他的眼角,语气虽轻柔,言语之间却夹枪带棒。

  “你在和我耍小性子,嗯?”

  李晟心底感到一阵恶寒,他感到一股空前的厌恶涌上心头,他使劲掰了下闻燕雪的手,却没掰动。

  “闻燕雪,别让我恨你。”

第9章 条件

  闻燕雪不再步步紧逼,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来,手中的力气却丝毫未松懈,“我已派人去寻阿兰公主的下落,一有消息,我便告之于你。”

  他说的一本正经,煞有其事。李晟将信将疑,惊诧地凝视着他的眼角眉梢,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有微光透过窗棂,斑驳模糊的光落在地上,飘忽难寻。闻燕雪侧首看着两人交握,皱眉道:“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食言。”

  这么一闹,两人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李晟捏了捏被闻燕雪握过的地方,手指上还残留有几分欲说还休的力道。

  “你休息吧。”

  身旁传来衣物摩挲的€€€€声,闻燕雪似乎正要起身,李晟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那软缎光滑如流水。他清了清嗓子,像是下定了决心如壮士扼腕般,定了定神道:“闻燕雪,我有话要对你说。”

  闻燕雪微微回首,垂眸再次瞥向他攥着的那片衣袖上,幽幽道:“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吧。”

  “三两句说不完,你先留下来。”李晟抬起眼,迅速地瞥了一眼,只看到闻燕雪的一个下巴。他表面上看似镇定,实则心已经怦怦跳个不停。他手掌心满是汗,柔滑的衣袖险些握不住,“你还记得七年前……”

  “七年前?”闻燕雪的声音诧异中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他从李晟手中抽出袖子,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闻燕雪那张脸惑人心神的脸,在酒气的熏染下,像玉碗中盛满了的薄艳桃花酒。看他这幅衣冠楚楚的禽兽模样,李晟不免嗤之以鼻,这人不久前还装作醉醺醺的模样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接下来要说的事非比寻常,李晟斟酌了半刻,继续道:“你应当知道,先帝子嗣虽多,却一直没有立储的打算,所以东宫之位悬而未决,惹得众皇子猜忌,才酿成了自相残杀的大祸。”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李晟口中的这个先帝,说的便是元贞帝。

  闻燕雪的神色无动于衷,他拢了拢衣襟,又将掉在外面的蓝锦香囊塞回了胸前,在雪白衬衣上露出的一截红绳,分外显眼。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李晟说的这些他自然知道,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元贞帝还是皇子时性子便孤僻寡言,当了皇帝后心思更是难以捉摸。若不是他迟迟未立储君,也不至于其后朝廷霍乱不休。

  “先帝的心思没有人能猜中,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当时许多人最为中意的是三哥。”忽然提到的这个人,让李晟的神情瞬间暗了下来,那双灵动清炯的眼睛平添了几分落寞,“三哥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书画骑射无一不精,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

  他眼底的情绪自然没能逃得过身旁人的眼睛,闻燕雪收回视线,不紧不慢道:“这位殿下是先皇后所出,与我无甚交集,他的事我略有耳闻。”

  三皇子性格温良敦厚,文功武治,颇有储君的风范,在朝堂上确实有不少大臣支持,以清流自谓的文臣几乎是一边倒向这位皇子殿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是因为他太好了,太有想法了。行高于人,众必非之。闻燕雪回忆起这些旧事,仍有些恍惚迷离,那时他还在北疆,京城中的人事往来,他自认为腌€€,一向是不屑于参与的。他满腔热血,以为只要和祖父一起守好边疆,京中的事尽管交给他阿爷去做。也正是他最看不起的这些勾心斗角,让多少儿郎死在了战场上。

  李晟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罕见地在走神,便放低了声音道:“你还记得你们闻家也曾牵涉其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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