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45章

作者:灯了个灯 标签: 宫廷侯爵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正剧 古代架空

  诚然,帝位更替时虽并不至于将全部臣子上下清洗,但一些地位特殊的关键位子,任谁都会置换上心腹,绝不容他人染指。

  这其中,定会包括代行批红大权的司礼监和专供皇权的东缉事厂。

  若不提前依附哪方势力,林鹿的最终结局完全可以预见。

  林鹿对沈煜杭言外之意不置可否,端起茶盏送到唇边,掀眸觑他一眼,道:“多谢殿下挂怀,确如殿下所说,是应该早做筹谋,不知殿下有何高见?”

  见对方似是意有所指,沈煜杭面上一喜,继续低声道:“若公公有心,可与本殿连手。”

  “听明白了,”林鹿啜了口尚带热气的茶,“三殿下是想将奴才收为己用,以在五位皇子中脱颖而出。”

  沈煜杭满脸热切地看着林鹿,前些日子频频赠礼,林鹿并无推辞,今日同意见面,态度也说得上和善€€€€久闻司礼监秉笔言语带刺、目中无人,如今看来,应该还是对自己怀着很大好感的,不然也不会处处不同。

  还有就是那意味不明的嫣然一笑……

  正当沈煜杭想入非非,林鹿言简意赅道:“做梦。”

  沈煜杭一愣,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梦方醒般下意识问道:“…公公说什么?”

  林鹿轻嗤一声,撂下茶杯,瓷托磕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奴才是说,殿下以为送了奴才几样玩物,就能将奴才招揽入伙?”

  沈煜杭此时还没听出林鹿言语中浓浓讥讽之意,还以为是林鹿对报酬不甚满意,赔着笑脸道:“不不,那怎么可能呢?像公公这样的人……”

  林鹿却已失了耐心,他一开始确实存了戏耍三皇子的心思,但是不想太拂人家面子、惹恼了与他为敌。

  直到沈煜杭方才竟就那么不加掩饰地在他面前流露出贪色的眼神,这让林鹿顿生恶寒,强烈的厌恶之感让他在瞬间就改了主意。

  “像殿下这样急功近利、又冷血无情的人,”林鹿打断道,“就是再花上一百年的时间,也依然当不成皇帝。”

  “你说什么?”沈煜杭面上挂不住,“噌”的一下站直身子。

  还不等他诘问出口,只听林鹿紧接着又道:“你还不如直接去地下找你弟弟,省的白白浪费大家的功夫。”

  “林鹿!你不过是个太监,连身子都不全,男不男、女不女,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煜杭气得浑身发抖,怒吼响彻整间厅堂,甚至隐把窗棂震得瑟瑟直抖,“噢,本殿知道了,你与那傻六子合起伙来算计我是不是?本殿要权有权、要势得势,随者影从!”

  “你们故意卖出破绽,好引本殿上钩,让傻六那个呆头好好得意一番是不是?”

  林鹿莞尔不语。

  “是不是?!”沈煜杭怒不可遏地又问。

  “是或不是,皆与三殿下无关。”林鹿轻飘飘的态度让沈煜杭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不仅没出气,反而让怒火燃得更旺。

  “瞧你这幅样子,”林鹿心头恶意更甚,不慌不忙十指交握搁在膝上,一字一顿道:“当初留下来的是你弟弟,死的是你,就好了。”

  这句话虽无意,却误打误撞正中沈煜杭软肋€€€€双生子从小到大,柔妃一向偏宠弟弟沈煜轩。

  素来被人捧在云端的沈煜杭根本接受不了有人胆敢将他贬至泥里。

  先前生出的几分怪异情愫,如今在林鹿三言两语中尽数化作毒箭,根根插中沈煜杭的心脏。

  “我杀了你!!!”沈煜杭理智尽失,一把将桌上茶盏扫到地上,踏前一步,伸手作爪朝林鹿脖颈抓去。

  “我可提醒你。”林鹿眼神冰冷,面上丝毫不见惧色。

  沈煜杭被他一瞬铺开的阴暗气场所慑,竟真在半空生生停下动作。

  “这儿是司礼监,敢动手,我不能保证那些锦衣卫一定会顾忌你的皇子身份。”

  林鹿说的是实话,就冲秦€€那股狗一样护主的疯劲儿。

  沈煜杭极力扼制想要掐死林鹿的冲动,过了半晌,缓缓放下手臂,咬着牙道:“林鹿,本殿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宁肯帮一个软蛋废物,也不愿辅佐于我?!”

  林鹿瞟他一眼,没有接话,施施然从座中起身,缓步走到门边,冲外扬声一句“送客”。

  不多时,秦€€速度很快地从远处阴影里闪转过来,进到屋里,很是恭敬地立在沈煜杭身前,示意他林鹿有令,殿下当随行而出。

  态度谦顺得挑不出半点错处。

  可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直盯得沈煜杭后背发毛,不得不照做。

第53章 缓不济急

  在路过林鹿时,沈煜杭留了一句话。

  “今日之辱,本殿记住了,林公公,咱们来日方长。”

  “随时恭候。”

  两人之间气氛古怪,就连秦€€都有所察觉。

  三皇子来时带的人不多,与林鹿会面期间都等在侧院,秦€€也只是带沈煜杭与手下汇合,直接交由引路的小太监将他们领向大门,自己则匆匆回到林鹿身边。

  “少主,没事吧?”秦€€紧张兮兮地偷眼上下打量林鹿周身,先前两声摔杯的动静在静谧院落中很是突兀,自然逃不过他这五感灵敏的习武之人的耳朵。

  林鹿没打算瞒他,答道:“无妨,不过将沈煜杭气得狠了,三皇子殿下险些发疯,意图将我扼死。”

  “啥?!”秦€€脸色瞬间变了,“属下这就去抓他回来讨个公道……”

  “省省吧。”

  林鹿懒懒呵止,秦€€虽不甚服气,但仍听话站定脚步,“没听人要跟我‘来日方长’。”

  林鹿不再理会秦€€,转身朝内院走去,背身同秦€€道了一句:“和干爹汇报去吧,就说我与三皇子发生口角,现已结下仇怨,日后须小心盯防。”

  秦€€讪讪跟上林鹿,有点羞恼地道:“少主,到底要怎样,您才能相信属下对您是真心的?!”

  林鹿回头,认真看向秦€€:“你从未向督主禀报过我的事?”

  秦€€微惊,不敢看他眼睛,躲闪地移开目光,不说话了。

  林鹿不是真的在意此事,更像是已经习惯身边到处是纪修予眼线的日子,不打算因这种小事而畏手畏脚、不敢动作。

  以他对纪修予的了解,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仅是乐于掌控一切,而发生事情本身的影响对他来说几乎微乎其微,似乎只要不触碰其逆鳞,他对各种事宜的容忍度极高。

  林鹿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眼下阶段,他对不顾时机轻易朝纪修予出手€€€€这种明显属于自断前路的行为€€€€没有半点兴趣。

  他更期待沈行舟这次离京南下,最终能否为二皇子党派拉来楚家这个庞然大物作为助力。

  其实按照沈清岸原定打算,是不准备第一步就自不量力去拉拢军方的。

  一来,行军打仗之人多忠君纯良,没几个喜欢跟官场打交道,相较于熟悉见风使舵的文官,实际操作起来的难易程度可见一斑;

  二来,兵权素来是古往今来夺嫡必争之权,却也是皇帝最为严防死守的无上权柄,稍有不慎便易引来天子起疑,风险之大沈清岸一个连发展势力都需要藏着掖着的弱势皇子根本无法承担。

  只是……既然已经得知沈行舟与楚逸飞有所交情,那沈清岸就不会白白放过这一大好机会,总要尽力一试的。

  €€€€当然,想要护国公楚恒在当下就举家襄助,在如今的局面,此事的离谱程度不亚于天方夜谭。

  但若能让楚逸飞对他们产生好感,有了来自家庭内部的“吹风”,再想改变其他人就会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如此看来,抢在其他皇子之前将一部分兵力握在自己手中,并非全无可能。

  时间一晃到了八月初十,沈行舟跟随楚家军出征的日子。

  说是让将门子弟随军历练,但此行主要目的,还是欲在蛮族肆虐时于西南边境一振大周雄威。

  周朝版图地至西南有一占地广袤的丛莽密林,瘴气横生、毒虫蛇蚁遍地,其后有一国,名曰玄羽,与大周世代为敌,至今仍未休,西南边境偶有外敌骚扰便是玄羽国人的所作所为。

  此番率兵前去,正是为了敲山震虎。

  楚家大郎就是已经战出名头的征南将军,二郎在刑部任职,而三郎楚逸飞而今年近弱冠,正是初入军中、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楚恒本不愿沈行舟与楚逸飞同去,一来行军打仗非儿戏,担心养尊处优的皇子吃不消军旅苦楚,弄不好就是麻烦不断;二来也为了与之避嫌,楚家世代忠臣,绝无站队党争之先河,作为现任护国公的楚恒自然不会让自家三子打破族规,令楚家先祖蒙羞。

  好在沈行舟的“愚名”足够深入人心,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楚恒身经百战眼光毒辣,看得出这位六皇子心思单纯不似作伪,再加上楚逸飞帮衬美言,便勉强允了此事。

  这日一早,大军开拔,楚家大哥楚寒云带队走在最前面,沈行舟与楚逸飞待遇相同,骑马跟在几位副将身后,出城后一路行到野外一处低势山谷,此地远离隆福皇宫,从这出去,才算真正出了兴京所辖范围。

  “将军,你看那儿!”楚寒云身边一位眼尖的副将望见前方隘口站着一队人马,立时出声示警。

  楚寒云身后是万人行军,无论多么凶恶的歹人匪类,也绝不会蠢笨到胆敢拦截军队出行的道。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勒拽马头,而是在细查之下依稀辨出对面一行大多身着锦衣卫服制,以为是皇上另外有所交待,便抬了抬手,道:“停。”

  身边斥候应声拍马向后奔去,口中高呼楚寒云军令,将停驻的命令传向后面蛇形排成长长一队的步行众兵。

  见军队停下,林鹿带头打马行到近前,抱拳一礼:“楚将军。”

  “原来是林公公,”楚寒云拽着缰绳没动,迎着稀薄日光眯眼打量林鹿,“公公前来,可是圣上有事嘱咐?”

  “不是,咱家只是为私事而来。”林鹿的目光掠过楚寒云,往人群中马背之上的沈行舟身上看去。

  “私事?”

  楚寒云气得发笑,又不好当着众将士下林鹿的面子,心中却是对这位污名昭彰的太监更添了几分厌弃€€€€就算他长着一张过于惹眼的好面皮,也不过是妖冶浮艳,无法抵消其恶感分毫。

  不等林鹿再答,沈行舟不顾楚逸飞劝阻拨开众将,催动身下马匹缓步迎上前去,待离近才小声道:“鹿哥哥…!”

  今日的沈行舟与过往的每一日都不甚相同,身着亮银轻铠,不再束发成冠,而是同楚逸飞一道将头发高高束起,扎成垂落飘逸的长马尾式,再配上他那张溢满欣喜的面庞,活脱脱一副少年将军的模样,端的是意气风发、英气勃勃。

  林鹿垂了眼睫,隐去眸中情绪,从怀中掏出一精致布袋,将其中内容倒在掌心示给沈行舟看。

  沈行舟一下认出这是林鹿贴身佩戴的白玉挂件。

  怔愣中,林鹿已动手分开绳结,向前探着身子,伸臂环在沈行舟脖颈两侧,摸索着将两端红绳重新系紧。

  沈行舟呆呆地一动不动,安静任由林鹿动作。

  很快,林鹿复又坐正身子,一双乌黑眼珠目光沉沉地望向沈行舟:“归时还我。”

  赠君怀古,平宁安远。[1]

  沈行舟终于回想起来。

  这枚平安扣原本就是他的,是沈行舟当初看到林鹿受囚时往他手心里塞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又过去这么长时间,林鹿竟一直将它贴身佩戴着,甚至连此物的原主人都已忘记了它的存在。

  沈行舟眨了眨眼,将平安扣握在掌心攥了攥,珍而重之地将它藏进领口。

  “……那我走了。”沈行舟定定看了林鹿半晌,没有过多拖延,涩着嗓音简短道别。

  “奴才恭送殿下,愿殿下旗开得胜、一路平安。”林鹿冲他端正行了一礼,而后牵拽缰绳,领着身后一队锦衣卫让开道路。

  沈行舟毫不犹豫打马回到队伍。

  作壁上观的众人直到这时,方才顿悟:这位生杀予夺的太监是来给六皇子送行的!而且显然有在刻意遵守大军出行时刻,并没耽搁太长时间,因而楚寒云等人也就对这位的离经叛道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出发。”

  只不过楚寒云依旧没给林鹿什么好脸色,轻蔑地睨了他一眼,扬声一喝,率先策马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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