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54章
作者:灯了个灯
正当林鹿微侧了头,面上波澜无惊地静静观摩时,仓幼羚竟在下一瞬就将瓷片尖头比向自己纤细脆弱的脖颈。
“怎么证明?”仓幼羚语带三分笑地重复一遍,将瓷片锋利边缘挨得更近,轻巧说道:“这样够吗?还是说……”
仓幼羚一字一顿,言语间那片碎瓷已贴上皮肤,立时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可饶是如此,眼前手持利器、笑靥如花的女子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够了。”林鹿起身推开秦€€,一把掣住仓幼羚手腕。
晕着光圈的日头悄然露面,并没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在二人对视的片刻,小亭内仿佛突遇风雪般气温骤降,直教人心里阴恻恻地遍体生寒。
终于,林鹿率先动作,带了点劲道将女子手臂摔了回去,垂眸冷嗤一句:“真是疯子。”
仓幼羚眼中带了点真情实感的笑意,心知林鹿多半已经同意,于是回敬道:“彼此彼此。”
第64章 三步一叩
早朝上,群臣之间看似融洽,实则已在背地里隐隐分成若干派别。
其中,以拥护太子与三皇子为大。
近来两伙争斗如火如荼,只要是明面上有点油水可捞的官职,就值得二位皇子勾心斗角地拼抢一番。
面对年轻的儿子如此光明正大地图谋江山,宣乐帝却是一副乐得坐山观虎斗的瞧热闹模样,无非闹得狠了提点两句,从未过多干涉或是偏宠过谁。
这一信号让皇子们愈发大胆,除了一部分守旧又传统的忠君之士,大多臣子也都暗自动了为自己、为家族谋一个出人头地机会的心思。
越是高权贵位,越是渴求巅峰。
在这种时候,能在第一时间接触到各地各官所书奏折的司礼监,就成了诸位皇子必争之地,上到表面绝对中立的纪修予,下到执行策录杂务的小太监,明里暗里能舔则舔,就算起不到立竿见影的效用,总归也不会出错。
又是一日没有宣乐帝在场的早朝。
林鹿姗姗来迟,踩着预示时辰已至的鞭声步入大殿。
众人一齐将望过来,无一人敢置喙这种过于放肆的行径,皆目送其走到群臣之前、纪修予身边。
“该打,来得这样迟。”纪修予一直等林鹿走近才悠悠转过身子。
“途径御花园,一时贪看秋景,误了早朝时辰,还望干爹责罚。”林鹿恭恭敬敬朝他见礼,而后半躬了身子低下头。
纪修予要求林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称呼其为“干爹”,借以时刻提醒他居于人下、伏低做小的玩宠身份。
对林鹿而言莫大的羞辱,却是纪修予甘之如饴的人生乐趣€€€€这种快感在亲手赋予林鹿秉笔太监之位后尤为更甚。
纪修予脸上挂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听完林鹿解释目露了然,点点头,不由分说反手赏了他一巴掌。
啪!!
林鹿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
整座大殿陷入死寂。
林鹿面上没有多余表情,自己回正了头颅,保持着卑顺的姿势。
“别以为结交几位皇子殿下,你就能飞黄腾达。”纪修予抬手一下下拍着林鹿已经肿起几道指印的脸颊,语气轻柔带笑:“奴才就是奴才,当奴才要有当奴才的样子。”
“真真是惯坏了性子,以为什么事咱家都会由你胡来?”拍了数下还不算完,纪修予又来来回回掐起林鹿脸上软肉,直将那些细嫩白皙的皮肉揉得肿痛涨红。
纪修予使的手劲极大。
林鹿却始终不动,眼前浅浅漫上一层生理性泪雾,低垂睫羽将这一点示弱似的表象掩藏得很好,没教旁人瞧出。
周围文武百官无声中面面相觑,不知这对奸佞父子演的是哪一出。
可林鹿知道€€€€他太了解纪修予了€€€€无非是想借当众驳他面皮,来敲打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
虽然始终不知道纪修予到底是真的忠君还是另有所图,但就目前来看,他不偏帮任何一位皇子的做派确是毫无破绽。
即使二皇子沈清岸以小见大,断言纪修予实为亲近太子,而纪修予却也没有做出甚么明显到足以证实这一推测的表现。
“今日早朝你不必参与,”纪修予玩够了终于停手,想起什么似的双手摘下林鹿头上所戴顶冠,“这个咱家替你保管,自己除了官服……嗯…绕着太和殿三步一叩、喊一声‘奴才该死’,直至退朝罢。”
林鹿二话不说开始除解衣物,将那身象征身份的锦袍迭了迭放在脚下,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行去。
纪修予随手召来随侍太监,让他将林鹿衣服收好,等下了朝再还给林鹿。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没人敢上前为林鹿说情,甚而那些一向自诩与林鹿关系近密的大臣、皇子,也全都哑巴了似的默立原地。
沈清岸同样站在人群里,未加犹豫地选择冷眼远观。
原因无他,纪修予与林鹿,二者孰轻孰重,是讨好林鹿还是得罪纪修予,权衡利弊后结果显而易见。
纪修予就这么把玩着林鹿的冠帽,率先开口提起近来朝事,轻松写意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启了早朝晨会。
方才一幕颇有杀鸡儆猴之效,此前一直互不相让的太子与三皇子均的老实下来,双方臣子也都唯唯诺诺地仅仅上述各自职责,不再彼此攀咬拉踩。
林鹿依言照做,秦€€一直陪在他身边,与林鹿一起完成这趟累人又屈辱的路程。
“少主……!”走完第二圈,林鹿从地上站起的身形明显晃了几晃,秦€€就跟在他身侧,及时扶住他的胳膊。
“奴才该死!”
林鹿轻轻拨开秦€€的手,脚步不停地往前再走三步,复又踉跄着跪到地上,俯身叩拜时悄声道:“滚远点,不用你在这上演主仆情深。”
秦€€垂了头没言语,同林鹿一起完成跪拜动作。
虽然他这一番话说得不近人情,但秦€€还是明白了林鹿的意思€€€€他不只是林鹿护卫,同时还是纪修予设置的眼线,在外不得对林鹿表现出过多关怀。
而且……
听林鹿不辨喜怒的语气,这事儿似乎并不完全是一场毫无益处的无妄之灾。
完全不受影响亦不可能。
林鹿并非完人,况且又有过去非人遭遇在前。
面对纪修予施罚时,林鹿还是会从灵魂深处感受到无法扼制的震颤,既有来自心伤的后天恐惧,更多却是对自己软弱无能的憎恶。
若在以往,林鹿很容易就会被困在这种压抑极端的情绪中不可自拔,但现在不同,他不再是一个人。
€€€€沈行舟在他心底埋了团微弱的暖光,虽不足以完全治愈心伤,但尚可保护林鹿魄脉稳固,不至于陷入狂乱疯魔。
这份薄力助他很快冷静,并思索出当前处境的应对之法。
林鹿足足绕着偌大太和殿,规规矩矩三步一叩地,走满了整整五圈。
直到代表退朝的三声鸣鞭响过,林鹿终于体力不支扑倒在通透洁白的石阶前。
百官潮水一般顺阶而下,无人在林鹿跟前停驻,窃窃交谈着三两散去。
经此一事,林鹿再次深刻意识到,只要一日受制在纪修予手下,当他与纪修予产生冲突,就一日不得旁人帮持€€€€哪怕平日里他们对林鹿也是尊崇备至、极尽谄媚之能。
一双纤尘不染的软底黑靴停在林鹿眼前。
太阳斜挂天边,清晨的秋风犹带三分凉意。
林鹿浑身被汗浸湿,额发散乱地贴在颊侧,风过时激得人猛一个寒颤,口中还在急促呼喘不止,连开口唤人的力气也无。
“知道错了?”纪修予毫无形象地蹲下身来,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纯黑官帽重新扣在林鹿发顶,又伸手卡住林鹿下颚迫使他抬起头来。
“儿子知错…”林鹿双手虚虚撑在地上,试图抬起上半身让这个姿势更舒适一点,下意识微蹙着眉与纪修予对视,“儿子不该…不该藐视皇权,早朝迟到……”
疲累之下的双眸湿漉漉的有些失神,往日清冷嗓音也因不停喊话而变得沙哑,多了层缱绻意味。
“嗯,”纪修予满意颔首,一松手将林鹿掼回地上,边起身边道:“行吧。”
“多谢干……”
“看这位子,你也坐不安稳,”纪修予打断他道,背身朝远走去,声音愈渐缥缈,仍一字不落飘进林鹿耳中:“坐不得,那便别坐了。”
林鹿心底咯噔一声,霎时瞪大双眼。
不等他想出如何讨饶的计策,纪修予却停在几步之外,侧了侧脸,轻道:“逗你玩的。”
说罢,不顾僵在原地的林鹿,纪修予朗笑着离开,徒留林鹿一人兀自心跳鼓噪。
待他走远,四下也再没有其他人影,林鹿趴在地上喘匀了气,秦€€才敢向他伸出手:“少主快起来,地上凉……”
林鹿任由秦€€将自己拉拽起身,站稳时脚步虚浮,一阵阵头晕目眩接连翻涌。
秦€€皱着眉扶稳林鹿。
身后哆哆嗦嗦走过来一位小太监,头也不敢抬地双手捧着林鹿先前脱解下来的外袍。
秦€€一把从他手中抖开外袍,紧紧裹在林鹿身上。
林鹿并没有为难那位小太监,仅挥了挥手放他离开,低低地道:“走吧。”
一路无话,林鹿没回司礼监,而是去了离太和殿更近的栖雁阁。
由于林鹿不喜旁人贴身伺候,因而一些粗活都由秦€€代劳,他在净室为林鹿倒好满满一桶热水后静静退了出去。
热汗骤吹凉风,最是容易害上风寒。
现在不是生病的时候,或者说,只会白白错失良机。
林鹿随手将褪下的衣物搭在屏风上,踩着木阶步入浴桶之中,氤氲热气的清水很快漫过男人胸前,水面上留出两道形状舒展好看的锁骨。
长发未束,垂落水中,将他衬得好似一只勾夺船夫性命的海妖。
林鹿当了许久的秉笔太监,皇子都要对其礼遇三分,纪修予却依然敢仅凭喜好、不顾场合地肆意下他面子。
想到这点,林鹿自嘲地露了一瞬的笑意,整个人往水下沉了沉,暖流温柔地包裹上来,帮助他一丝一缕恢复身体温度。
膝盖跪破了皮,浸在水中刺痛不已,林鹿也不甚在意,分出心神惦记着方才命秦€€去做的事。
€€€€给仓幼羚递个消息,今夜便是良机。
一天之内,林鹿于太和殿受罚的消息传遍整座隆福皇城,幸灾乐祸与分析观望者皆有。
纪修予的处罚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过动摇林鹿先前树立的地位,又狠狠敲响警钟,无言敬告众人:林鹿能有今天全是纪某人一手提拔,随时可凭心意摧折,存了歪心思谋上位的人须得掂量掂量自己斤两,能否撼动其上头依旧压着的司礼监掌印的地位。
以目前形势,朝中自然无一人敢夸此海口。
无论是以真心还是假意亲近林鹿,那几位皇子都得好好自审一番,也就变相达到约束收敛之效。
-
晚膳过后,宣乐帝坐在去往惜柔宫的龙撵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过漫长宫道,忽闻一阵苍凉哀婉的歌声,不同于宣乐帝常听的靡靡之音,此人嗓音清亮悠扬,于这深宫高墙之下竟显出一种“如听仙乐耳暂明”的强烈反差。
宣乐帝摆手叫停轿撵,凝神侧耳细听,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贴身太监吕禧借着四下明亮宫灯辨了辨,弯腰回答:“回禀陛下,此处是灵…灵常在所居钟灵宫……”
上一篇:皇兄
下一篇:咸鱼师尊每天都盼着徒弟给他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