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阴郁太监成了反派团宠 第69章
作者:灯了个灯
他想不出灵嫔冒险相帮的理由,一时间沉默下来。
禁足刚解,沈行舟知道林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更何况身处栖雁阁,不知在暗处藏了多少纪修予的眼线,于是自觉离开。
送走沈行舟后,林鹿连衣服都没换,直接来到纪修予院中。
“干爹。”林鹿一路畅通来到纪修予面前,规规矩矩低头行礼。
“来了,”纪修予正站在案前提笔画着什么,也不抬头,似是不意外林鹿的到来,随意地道:“过来看看这幅画。”
林鹿依言走近,垂眸望见纸上画着寥寥疏竹、山路蜿蜒,天空留白得恰到好处,处处透着作画人的意境与功底。
“少点什么?”纪修予噙着笑偏过头,询问林鹿。
林鹿沉默端详片刻,如实回道:“儿子愚钝,不通书画之道,实在看不出所缺何物。”
纪修予轻笑出声,从镇纸下抽出画卷,一扬手,画卷脱手飞出,在林鹿不解的目光中端端落在不远处的炭盆里。
火舌很快卷噬着透纸而出,将画中景致一点点燃烧殆尽,就像燃了一场盛大的山火。
“世间之美,唯有转瞬即逝方为极致,留不住的,才最能在人心里印刻痕迹。”
“往往容易得到的,最不被人珍惜。”纪修予起身,居高临下地站在林鹿面前,后者因身份之差不得不微低了头,做出一副乖顺样子来,“个中道理,鹿儿可明白?”
林鹿始终没猜出这回纪修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规矩地道:“儿子谨记干爹教诲。”
纪修予突然一把抓住林鹿头发,用力向后一拽,迫使林鹿昂起脸。
“你与灵嫔……?”纪修予意味不明地凑近过来。
动作来得突然,从头上传来的刺痛瞬间传回大脑,林鹿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后仰着,下意识伸手撑在案上,不小心碰翻了堆得不矮的一摞奏折。
“仅几面之缘。”林鹿努力舒展开总是因痛楚几度将欲蹙起的眉心。
尽心讨好的模样成功取悦了纪修予。
他松开手,转而卡着林鹿的下颌,细细欣赏眼前人精致妍丽的五官,语气又轻又缓:“非我族类,必不会长久,而且……”
纪修予没有说下去,只是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正当林鹿不解其意暗暗揣度之时,纪修予捏着林鹿脸颊的手倏地用力,林鹿一个不设防张了嘴,纪修予另一手手腕一翻,亮出一粒通体乌黑的药丸,还未等林鹿看清,就被纪修予动作迅速地塞入了口中。
“唔。”林鹿下意识抗拒,抵着舌头就要吐出药丸。
可纪修予又哪会给林鹿违逆自己的机会,只见他手上连动,一手屈指顶起林鹿下巴,另一手点中林鹿顺势舒展脖颈上的某处穴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口水,那粒被塞进嘴里的药丸也就顺势滑进林鹿喉咙,继而落入胃袋。
林鹿心下一片骇然,却仍须撑出面上滴水不漏。
来不及细想,林鹿被嗓子里传来的刺辣闷痛之感搅得长眉紧皱,捂着胸口两三步退至堂下,双膝直直跪下,不假思索地以头触地,因这一遭变得更加沙哑的声线传了出来:“儿子该死。”
纪修予哈哈笑了起来,最开始只是几声,到后来放声大笑,以至毫无形象地前仰后合。
林鹿趴在地上,看不见纪修予神色,笑声在耳畔回响,他只觉得浑身抑制不住地发寒。
半晌,纪修予笑够了,胡乱踢了踢先前被林鹿无意碰落在地的奏折,正巧有一本滑到林鹿面前,轻轻碰到林鹿按在地上的手指,就这么一个细微的接触,竟吓得林鹿整个人猛地一颤。
纪修予留意到这一动作,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又多笑了几声。
“哈哈,瞧你吓得,林鹿呀林鹿,咱家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了。”纪修予犹带笑意的声音传入林鹿耳中,“宝贝乖儿子,猜一猜方才喂你吃下的,是何物?”
林鹿维持姿势不动,“儿子不知。”
“是毒药。”
纪修予很快答道,顿了顿又补充:“一定会置人于死地的那种。”
林鹿几乎在听到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埋在臂弯下的面庞露出了些许阴鸷。
他太了解纪修予了,别听他现在语调轻快、似是在与人说笑,可林鹿知道,纪修予是绝不会在取人性命上有所保留,一旦动了杀心,再难平息。
果然,不管是宣乐帝的免死金牌,还是太子沈君铎的示好,都无法在纪修予真正起意时阻挡一二。
时至今日,林鹿再次领会到眼前人的可怕之处,不好金钱美色让他几乎没有弱点,最令人头疼的还有宣乐帝对纪修予过于放纵的信任。
难道只能到这里了?
须臾之间林鹿想了很多,可那所谓毒药入腹后毫无征兆,若是纪修予想要欣赏他毒发身亡的惨状,应不会是现在这种明显有话要说的态度。
林鹿的大脑在紧张下飞速运转,搜肠刮肚地思索究竟是哪里露出马脚让纪修予起了杀心,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甚至开始怀疑秦€€的忠诚。
见林鹿不出声,绕着林鹿踱步的纪修予停了下来,站在林鹿身前:“三个月。”
一滴汗珠无声中顺着林鹿鼻梁幽幽滑至鼻尖。
“三个月,杀了沈煜杭,否则,你替他死。”纪修予的声音冷了下来,与先前笑意盈盈形成的反差之强,饶是林鹿惯于相处,在此刻的情景下也觉得毛骨悚然。
还不等林鹿回神,纪修予堪称温柔地从地上扶起林鹿,浑不在意地扯出袖缘,一点点擦拭他脸上的冷汗,看着林鹿布满惶惑的瞳孔,一字一顿道:“小鹿儿,这次的事,咱家很不满意。”
“若不是那位灵嫔,”纪修予目露爱怜地替林鹿将散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恐怕明日午时,咱家就要亲自为你监斩了。”
林鹿浑身微微打着颤。
“所以,与其让你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纪修予的手继续游移到林鹿颈间,随着每吐出一字便加重一分手上的力气:“还不如死在咱家手里。”
林鹿不敢挣扎,微张着嘴,感受着空气一点一滴剥离的窒息感,难耐地憋红了脸。
纪修予又笑,在林鹿头晕眼花之际松了手,在他肩头轻推了一把,道:“去吧。”
“咳咳咳…咳咳……”林鹿踉跄着后退数步,再顾不上形象地大口呼吸起来。
“三月之后,若沈煜杭还是宣王,你便不必再来求见,随便死在咱家看不见的地方即可。”纪修予说完不再看他,背身挥挥手,而后自顾自弯腰捡拾起散在地上的奏折。
林鹿终于喘匀了气,艰难从喉中挤出几字:“遵、遵命,儿子告退……”
说罢,林鹿脚步虚浮地走出房间。
€€€€却在转身之后,那双在纪修予面前从不掩饰露出惊恐之色的眼瞳,微微敛了眸,再睁开时一切情绪消散,只剩下冷如寒霜的沉郁,折射着刀锋一般狠厉的光。
第81章 措手不及
若是旁人来看,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纪修予心中所想,可林鹿却无比清楚,这位鼎鼎大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是一只披着人皮外表的妖魔,随心所欲地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好了伤疤难忘疼,更何况纪修予给林鹿造成的创伤至今远没有愈合。
他放权给林鹿,任由林鹿把朝堂的水搅浑,不是纪修予有多宠爱林鹿,只因当林鹿是他完美的杰作、驯良的猎犬,亦或是趁手的尖刀€€€€可无论哪种,都没有把林鹿真正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格来看待。
沈煜杭动作太大,阻碍太子的同时也挡了纪修予的路,因此纪修予想杀他,又不愿弄脏自己的手,这才逼迫林鹿去做。
不过,正因此举基本可以确定,纪修予与太子之间绝对关系匪浅,否则以他一心忠君的态度来看,是万万不会反常到迫害皇子性命的。
被纪修予喂下毒药之后,林鹿没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连服下毒药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去查,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但确如纪修予所言,三月时限未到,林鹿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中毒迹象,是以林鹿不说,便无人察觉。
自解除禁足以来,先前踩过一脚的官员均的在明里暗里向林鹿示好,生怕这位算不上是好脾气的司礼监秉笔追究起来,人人得不了好果子吃。
若是才刚上位的林鹿遭逢此事,定是要挨个清算,不割下肉来不算完,可如今既与二皇子沈清岸连手共谋,就不得不万事以大业为先。
林鹿知道,他们中大多与他无仇,只是或多或少要看纪修予脸色、给沈煜杭面子,在前者无阻、后者促成的情况下,无人愿意贸然冒险帮林鹿说话。
只有灵嫔仓幼羚是那个异类。
她甚至都不是大周的子民,孤身一人远嫁他乡,终年囚困在深宫皇城之中,背后是整个苍族的兴衰存亡,却敢赌上己身性命与苍族全族,只为助林鹿脱离困境。
哪怕林鹿曾帮她复宠,那也是两人各取所需,根本不需要她冒如此大的风险替林鹿“顶罪”。
好在宣乐帝足够离经叛道,也足够偏爱灵嫔,硬是力压一众朝臣反对的声音保全了灵嫔性命,甚至还故意给她晋了位份,似在得意地彰显龙恩浩荡。
朝中不满者多如牛毛,却也在纪修予铁腕之下偃旗息鼓,不再提起此事,以免触了皇帝的霉头。
就是不知,这种浮于表面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林鹿重新收束分散在各部的人脉,然后在宣乐帝心血来潮验收皇子学业的这天,登门拜访已经封妃的仓幼羚。
仓幼羚好像知道他会来一样,早早端坐在厅中主位里。
“娘娘,林公公来了。”一名小宫女低着头匆匆进门。
“请他进来,”仓幼羚一手慵懒支着下巴,另一手随意地挥了挥,“挑几个信得过的守好门。”先前报信的宫女应“是”出了门,后一句是对着贴身大宫女晴翠说的。
不一会儿,院里安静下来,一道很轻的步声逐渐踏进屋内。
林鹿同样屏退随侍,独自一人迈过门坎站在堂下。
“好久不见呀。”仓幼羚一见他眼神一亮,翻着眼睛颇有些嗔怪地道:“林公公好大的架子,见了救命恩人,感谢的话都不说一句的。”
林鹿神色淡淡,站着没动,晴翠安排好后重新走进屋来,不用仓幼羚发话,主动搬了软凳过来放在林鹿旁边:“公公请坐。”
“坐什么坐,我拼了命捞他,他一点都不谢谢我。”仓幼羚没好气地白了林鹿一眼。
“为什么救我?”林鹿坐下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他双目死死盯着仓幼羚的眼睛,试图从中寻出什么破绽。
“喜欢你€€。”尽管已至妃位,仓幼羚依旧没甚么所谓一宫主位的自觉,面对林鹿说话时摇头晃脑,露出些许属于少女的娇憨,端庄盘发上插的步摇随之跳动,发出叮当清响,“每天对着那张老脸我都快烦死了,好不容易你来,晴翠,去把小厨房常备的糕点拿几样过来,还有赏赐下来的稀罕玩意也挑来几件……”
林鹿蹙了蹙眉,“就算我是内臣,到后宫一趟也绝非易事,你以为我是来找你闲谈叙旧的?”
仓幼羚渐渐收了脸上笑容,一点点坐正身子。
“你想听什么?”仓幼羚面带奚落,那双似乎总是在勾魂摄魄的狐狸眼此时折射着冷厉的光:“想听我说,救你是有所图,等你来也是为了谋得三两好处?少自以为是了,林鹿,你真别以为谁都同你见过的其他人一样。”
林鹿听后不但没有缓和颜色,反而眉心蹙得更紧。
怕就怕这个女人别无所求。
无论是惺惺相惜的同情,还是一见如故的友情,他都还不起。
正当两人在相互对视中沉默下来,晴翠提着食盒、端着托盘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仿佛看不见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垂着眼眸一样样将手中对象在桌上铺开,口中还不忘介绍:“…这道是羊奶糕,是娘娘亲自指导厨娘多日,终于仿制出类似娘娘家乡的口味……”
林鹿看了看桌上与精致餐盘格格不入的粗糙点心,重新抬眸审视起坐在高位上的女人。
与先前几面相比,仓幼羚消瘦不少,身上华服却更繁复,妆容也浓艳,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飞扬起两道绯红,与印象中本应端庄温婉的妃嫔形象大相径庭。
美则美矣,多了些祸国倾城的味道。
“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仓幼羚仍在赌气,作势伸手,张牙舞爪地朝林鹿比划。
林鹿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放得很轻:“多谢。”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仓幼羚故意说道。
“多谢乔乔,”林鹿起身,朝她拱手一拜:“多谢救命之恩。”
仓幼羚笑了,卸下重重面具,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明艳璨璨的笑容来。
一旁的晴翠也跟着抿了抿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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