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疯子堆里装病美人神棍之后 在疯子堆里装病美人神棍之后 第73章
作者:张参差
后院月洞门半掩着,门里并没有半点动静,洛银河便在门口轻声道:“阿尘,今天怎么这样晚?”
无人回应……
一丝心慌,涌上心头。
洛银河一边道:“阿尘我进来了。”一边推开半掩的木门,院里没有人。
廊台上的屋里,亮着一丝幽光。
他几步抢到房门前,推开屋门,洛银河知道,自己在害怕,怕推开屋门,屋里也没有人。
迎接他的,是瞬间的安心,和几乎像是海浪呼啸而来的心惊。
他先是看见李羡尘坐在床榻上,盘膝打坐,像是入定了。
但只一晃眼,他就看出来他不对劲——李羡尘的脸色惨白,白得没有一丁点血色,更甚,他的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床榻前的地上,猩红一片。
洛银河抢到他身侧,刚想叫他,却又不敢言语。
李羡尘这是行岔了气息吗?此时若是骤然惊扰他,只怕会更糟,但洛银河功夫实在稀疏,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侧看他,大气都不敢出。
反倒是李羡尘,像是听到了响动,缓缓睁了眼睛,见洛银河一副关切又吓坏了的表情,他扯出一抹艰难的笑意,轻声道:“没事……就只是行岔了气……现在好多了,刚才没敢回去,怕……怕吓到你……”
说着,他伸出手,示意洛银河过来。
谁知,洛银河的手刚搭在他手上,李羡尘胸中就一阵翻腾,又是“噗”的一口鲜血呛出来,喷在地上。人就有点打晃,洛银河“哎呀”一声惊呼,扔了手里的灯笼,就去扶他。
一时手忙脚乱,全然不知所措,他久违的觉得自己很无助、害怕,只得将他搂在身前,用衣袖去沾他唇边的鲜血,颤声道:“怎么……怎么办?我该做什么?有没有伤药?”
李羡尘气息不顺,不敢再多言,只是握住洛银河颤抖的手,轻轻拍着,在他怀里微微摇头,示意他安心。
才闭上眼睛,自行调理内息。
洛银河就这样抱着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打扰,幸而见他吐纳数次,气息虽然偶有顿挫,却越发平稳了,心才稍稍放下。
待到李羡尘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他从洛银河怀里坐起来,见这人就一直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坐在床沿上抱着自己,动都没动,心下感动,吸一口气觉得胸前闷气渐缓,柔声道:“还是……吓到你了。”
洛银河目光在他脸上打转,关切道:“好些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李羡尘苦笑着摇摇头,再去摸洛银河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一样,掌心一层冷汗,很凉。
这小屋子里没有生火,洛银河是来寻自己的,长衫外,只一袭斗篷,却也因为刚才的变故散落在脚边,该是冻坏了。
李羡尘心疼的将他反拥进怀里,道:“好多了,这里太冷,咱们回前面去。”
抱了他片刻,便想起身。
洛银河才想起去找刚才的灯笼,但灯笼早不知何时,熄灭在防火的棉纱罩子里。
李羡尘挣扎着站起来,洛银河有一瞬间动了将他抱回前院去的念想,但……也就仅仅是一个闪念,别再把他摔了……
不曾尝试,就放弃了。他暗自叹了口气,扶起李羡尘。
二人挪回前院的屋里,从没觉得这短短的一段路,这样难走。
洛银河能觉出来,将军的脚步和挎在他肩上手臂的重量,都要比平日里重上许多。
将李羡尘扶到床上,帮他褪去外衣鞋子,盖了被子,洛银河才去厨房端来一盆热水来,沾湿棉帛,将他嘴边的血渍擦干净。
李羡尘躺在床上看他,见他眼神里满是关切柔和,手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好像自己是个纸糊的一样,稍大的力道,就能被捅个窟窿。
知道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又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好笑。
洛银河问道:“是不是要吃伤药,是哪一种,我去拿给你?”
李羡尘道:“今日不用再吃,刚才就已经吃过了。”说着,他向洛银河伸出手来,那人极为自然的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可入手依旧冰凉一片。
微一用力,将他扯到怀里,拢在被子里。
他的身上都带着一股寒气,他刚才全心顾念自己,进进出出都没披一件厚衣服。
“暖和些了吗?”李羡尘在他耳侧低声问。
确实暖了。
洛银河往他怀里缩了缩,害怕的感觉反而更加汹涌,像是喝了劣质的酒,反劲儿上头。刚才有一瞬,他心慌得不知所措,如今平和下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委屈,眼眶竟然不争气的晕上一层水气。
他不想让李羡尘看见,便没有回身,尽量平和着语气,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伤的这样重?”
李羡尘叹息道:“其实内功越是练到极致,便越是怕分心,偶然一点分心就容易岔气。看着吓人,没有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
确实吓人,洛银河没话。
但转念一想,李羡尘这洞庭湖的老麻雀,怎么平白犯这种低级错误?
见怀里的人不说话,李羡尘又把他抱紧了些,柔声问道:“吓坏了?”
他越是这么问,洛银河越是不想答,闷了半天,只低声道:“睡吧,你该好好休息。”又担心自己这样的反应,让李羡尘多心,反不利于伤情,便先是起身,将外衣脱了,才又重新缩回他怀里,搂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更睡不着了。
扑面而来都是这人的气息,他的呼吸和心跳,温暖熟悉,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离不开他。
在乎到哪怕只是想一想分别,都觉得心悸难安。
不知过了多久,将军的呼吸渐而沉重平和,洛银河从他怀里稍微退出半尺距离,借着昏黄的烛光看他。
他脸色依旧不大好,让人心疼,好在这会儿,他睡得平静……
将军闭着眼睛,眼尾的线条微微向上挑起来,眉眼骤看狂傲,但配合着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唇线,就又淡了不羁。又浓又长的睫毛,被烛光映照出暗影,像刷子一样。
洛银河忍不住伸出手指,扫过他的睫毛,描摹着他面容的轮廓,这么多年了,他的样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连岁月都格外宽待他,只有神色,比初见的时候更沉稳了。
想亲他。
就只是很单纯的亲吻——为了确认他不会离开,但又怕自己扰了他休息,终于还是忍住了,只是看着他。
看着看着,不知是不是因为烛火摇曳得眼睛酸了,终于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下来。洛银河嘲笑自己,怎么今天这一遭,还让他伤春悲秋,患得患失起来。
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一天,被李羡尘吓成这样。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耳际,他努力保持着极度的安静,极度的平稳,深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李羡尘并没睁眼,只有温暖的手掌抚上洛银河的脸颊,准确的将他的眼泪抹干了,才道:“等着你亲我呢,结果等了这么半天,你怎么哭了……”
说着,他才微睁开眼睛。
烛光映得他眼珠晶亮,像是一颗颜色深邃的宝石。
“刚才就觉得你情绪不对,”见洛银河愣住了,李羡尘自顾自的说,“果然还是吓到了。”
洛银河自嘲,自己在他心里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娇弱又矫情了?这个词可能并不准确,但洛银河就是这样感觉的。
终于,他摇摇头,嘴硬道:“也不是吓到了,只是这种事情,觉得自己没用,很无力……”
李羡尘在他额头上贴了贴,道:“你总想我多随心意,怎么情绪到了自己身上,反而隐忍了?”
因为在乎呗。
洛银河没说话,半天憋出一句:“没有你的日子,我如今竟然想都不敢想了。”
李羡尘没想到他不说则以,一张口就是这样让人心绪揪扯的一句话,一时接不上茬儿,左思右想怎么回应都觉得不好,千言万语只得化作一个吻,一个饱含安慰的吻。
但他终归还是伤了内息,只一会儿的功夫,气息就乱了。
将洛银河重新搂在怀里,他道:“伤不碍事,三日后的跨年灯会,咱们还要去热闹热闹呢。”
洛银河虽然还是担心,可看他这会儿气息比方才平稳许多,心稍放下了,道:“睡觉吧?这回真睡了。”
李羡尘突然就笑了,伸手描过怀里人的眉眼,拢好他的碎发,道:“那你可别哭鼻子了,若是还想哭,就在我怀里哭,不许偷偷掉眼泪。”
这……
刚才自己背对着他掉眼泪,他也知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转而,男人的那点胜负欲就上头了,洛银河挑了挑眉毛,问道:“你还有心思调侃我,不如给我讲讲,刚才练功,想什么了,才行岔了气息?”
时间静止了一瞬,李羡尘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回答,可刚张嘴突然就咳嗽起来。
洛银河忙道:“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
说也奇怪,李羡尘把头贴在洛银河肩头蹭了蹭,就止了咳嗽,嘴角极不明显的挂上一抹笑意,又把怀里的人抱的紧了些。
苦肉计的鼻祖在将军怀里瞬间回过味了,合着你是不想答,跟我岔话题?
罢了,今天先记你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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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君辞故迎新,不负韶华~
第88章 番外五(中)
李羡尘受了内伤之后,变得很粘人。像个生病的小孩子,总是要求家人对他表现出爱意和关切。
事至此时,洛银河才觉得,他是真的要比他年长十来岁,虽然穿书穿出了一副几乎同岁的皮囊。
直到后来,洛银河再想这事儿的时候,才发觉,李羡尘是借伤耍赖,但也终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二人乐在其中。
正如第二天,除了吃饭,洗漱和必要的下地活动,李羡尘几乎种在床上了,就连在床上自行运功疗伤的时候,都要求洛银河在一旁看书陪他,之后,索性就把他也拉到床上来,天气寒冷,两个人蒙着被子烤火,暖融融的窝在一起,看书闲话,乏了便睡。
偶有这样不自律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就过了一天半,第三天下午,李羡尘的气色就明显好转了,脸色依旧白皙,但能看出皮肤底子里往上渗透出一抹红润,已经初见好气色了。
将军向来是说话算数的,他若是说明日跨年要出去看庙会灯会,那必然是可以去看的。
果不其然,这天一早,洛银河一睁眼,身边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但这人许是怕他担心,留了张纸条在他枕边,写道:“我好了,去后院活动活动,安心。”
果然是……经蹬又经踹,经拉又经拽,皮实得不能再皮实了,分明前几天还一副张嘴说话都要吐血的模样,这才几天……
看给你能耐的。
但回想那夜的心悸,洛银河还是匆忙起身,绕到后院去看他,正好看见李羡尘走完一趟拳脚。
将军收敛呼吸,抬眼看见他的洛先生斜倚在月洞门前看他,神色平淡,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这副仪态若是换了别人,斜倚门廊准是一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街溜子模样,但洛银河,偏偏就能倚出一副懒松临渊的气韵。
果然腹有诗书气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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