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只想当咸鱼 绿茶病美人只想当咸鱼 第16章
作者:鱼嚼梅花影
馥橙没注意到这一点,琢磨了一下,才老实道:“前头不是画他写了很多对朝廷有用的建议,又画了各地的水域图,写了各种创新农具的制作方法,都夹在夫子的书里,借那个老头的手呈给了衡原书院,书院又呈给了国师。”
“嗯。然后呢?”俞寒洲低声哄他。
“然后,国师可能发现了不对劲,派人想把老夫子请回去,夫子却说并非自己原创,排查之后发现这个小孩是唯一的嫌疑人,国师出于爱才之心,便派人去救他了也未可知。”
“呃……”俞寒洲沉默了片刻,捏碎了那把紫檀木轮椅背上镶嵌着的夜明珠。
“呃……”馥橙听着细细碎碎的咔咔声从身后传来,有些惊惶地转头瞄了一眼。
却不知为何,那椅背看着还挺正常……
他歪了歪头,又看向另一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少了一颗夜明珠?
眼见着少年有些控诉地仰头看自己,俞寒洲喉结滑动了好几次,方同他道:
“不过是这轮椅不结实,不值当什么。明日给你换一把翡翠镶金玉的。”
话毕,男人许是不大甘心,仍旧指了那灯,道:“你不觉得,他后来始终抱着那被子,有些不对劲?”
馥橙低头瞅了瞅,也反应过来,一时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微薄的红唇,微红着面颊道:“因为被子很软吧,谁不喜欢小被子呢?”
前世刚刚变成被子妖的时候,那个小孩也会抱着他取暖,就因为这样馥橙当时才没在大冬天活活冻死……可以说,他当了好几年的咸鱼被子妖,唯一努力的一次,就是穿越之前跑去救护着他的小孩子,除此之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努力活着了……
想想他一个被子妖,要是真被冻死了,多丢人啊。
馥橙心有戚戚焉,感同身受道:“你是个好人,不会让我流落街头冻死的,对吧?你都画他们相依为命了。”
俞寒洲闻言,垂眸盯着总是语出惊人的少年。
好一会儿,男人方低低叹息一声,伸出手,将馥橙垂落下来的一绺乌黑的软发,轻轻别到耳后,道:
“对,会护着你。”
没认出来也好,忘了也罢,总归人已经捏到他手心里了。
俞寒洲有的是耐心。
作者有话说:
馥橙(被吓住的咸鱼):呜呜这画让我想起差点被冻死的过去。
俞寒洲(本想靠回忆杀 试探小被子却惨遭滑铁卢):来我怀里。
第13章 跟小被子玩
当馥橙被俞寒洲故意雕在走马灯上的故事吓住的时候,遥远的禁宫深处,一国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内,此刻已是风雨欲来。
藕荷瑟瑟发抖地跪在殿中央,以头抢地,整个身子伏到了最低,是极为恭敬畏惧的姿态。
而在她四周,满地皆是碎裂的瓷器茶具,其中甚至还混杂着两只木制的靠枕,其中一只木枕分明染上了血迹,被肆意摔落在一旁。
与此相对应的,是藕荷流着血的额角,以及其他几名同样跪着、膝盖皆被碎裂瓷片扎破血流不止的女官,乍一看有些触目惊心。
可即便如此,主位上端坐的皇后依旧未曾平息满腔的耻辱和怒意。
她气得胸口起伏,双目皆是恨意,边盯着藕荷边咬牙怒道:
“太子如今到底怎么样了?御医都过去了吗?陛下人又去哪了了?”
藕荷忙流着泪道:“皇后娘娘息怒!御医诊治过了,太子没有大碍,只是急怒攻心,一时缓不过来才会晕过去。”
“陛下那边收到消息也命姚总管亲自过去接了太子回来,相信不用半刻钟,太子爷便能到东宫了。”
“你是说,陛下派了姚无淪去?他倒是有点良心,知道惦记儿子,本宫还以为陛下如今的亲儿子只有当朝首辅俞寒洲一个!”皇后又砸了一个茶盏。
宫人听了这话顿时吓得齐齐磕头,只恨不得立刻聋了。
皇后又问:“你确定太子晕过去之前,馥家那贱种没说话故意气太子?”
“回娘娘,馥小公子只说他要自己下来行走,不必太子爷抱着。奴婢以为,太子爷急怒攻心,应是太傅训斥了他的缘故。”藕荷说着,又把俞寒洲教训太子的话复述了一遍。
皇后当即一脸厉色地站起身,疾步过去甩手便给了藕荷一巴掌,怒道:
“好个急怒攻心!好个宰相教训太子!陛下不过锦上添花给他造势,他还真就敢拿太傅的名头去压太子了?”
“娘娘息怒!”见藕荷被打得摔倒在地,一旁的坤宁宫掌事嬷嬷忙过去扶住皇后,悄声劝道:
“娘娘不可再说了,太傅借机教训太子其实也在意料之中,您想想俞寒洲作为当朝首辅兼宰相,虎符在手,号令群臣,正是如日中天,太子爷又如何能明面上与他为敌?
这回太子明显懂事知轻重了,知道避其锋芒,只是那俞寒洲得寸进尺目无尊卑,才苦了太子。”
皇后闻言浑身一颤,似是被戳到痛点,不过片刻那眼泪便簌簌而落,倚着掌事嬷嬷泣道:
“这些道理本宫如何不知?我儿最是知进退,本宫让他少和俞寒洲正面对上,他也听了,可这俞寒洲欺人太甚,竟是插手护馥家那个贱种!
从东宫太子手里抢人!从本宫手底下把人救了!本宫培养了多少年的棋子,一夜之间全折了,如何不怒?”
“欺人太甚!真真乱臣贼子!欺人太甚!”
皇后恨得双手直抖,那模样恨不得生啖了俞寒洲的血肉。
掌事嬷嬷忙给皇后抚着背,劝道:“事已至此,娘娘不若屏退左右,再细问藕荷。”
说着,嬷嬷便凑到皇后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
皇后闻言双目瞪大,身体抖如筛糠,整个人都踉跄了几步。
只她尚未倒下,又被掌事嬷嬷轻轻拍了拍手,忙掐着手心冷静下来,喝道:“藕荷、喜鹊、异雀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是,娘娘。”众人忙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等人都散了,皇后方颤抖着手指了指藕荷,道:“你好好给本宫说,太子究竟怎么了?他晕过去之前,可有异状?”
藕荷闻言,知道瞒不住了,只得泣道:“回娘娘,太子爷晕过去之前,不知为何,忽然就双目充血,手掌发抖,状若癫狂,俞相想让他冷静下来,他却全然忘记了先前同娘娘计划的事,硬是要去抱馥小公子,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似的,面容狰狞,倒像发了病。”
话音刚落,皇后便惊得急喘了口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殿中霎时乱成了一锅粥。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来人,宣太医!”
“快!快去请陛下!”
“住口!谁也不许告诉陛下!谁敢擅自出殿门,乱棍打死!喜鹊,你去将孙太医暗暗请过来!”
……
那掌事嬷嬷当机立断喝止了跑出去的宫女,又给皇后掐了人中。
一直到半刻钟后,皇后被孙太医灌了药,才终于醒过来,却是一睁开眼便流了泪,道:“嬷嬷,孙太医,快救救太子,我儿要怎么办?他……他万一和我弟弟一样发了疯病……到时陛下哪里会容他继续当这东宫之主?”
掌事嬷嬷同样红了眼眶,却是道:“娘娘冷静,孙太医适才已为太子爷看诊,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咱太子爷自幼康健,哪里就有事了?娘娘切莫自乱阵脚。”
“真的?”皇后喜得一下坐起,抓着嬷嬷的手朝孙太医道,“太子当真无碍?”
孙太医当即拱了拱手,道:“启禀娘娘,太子爷吉人自有天相,已然无碍。只是府上历来就有这癫狂之症,发病之前皆是毫无征兆,一旦发病又无药可医。依老臣看,不若每日申时熬了药暗暗给太子爷服下,以防万一。”
“可是,这药哪里是能乱吃的?”皇后有些不放心。
掌事嬷嬷忙道:“娘娘莫是忘了,国舅爷正是几十年如一日服用孙太医的药,直到今日也未曾出过事。”
“那便如此办,只是有劳孙太医多多看顾我儿。”皇后虽然不忍心让太子这辈子都靠着服苦药度日,但事已至此,只得屈服。
掌事嬷嬷等孙太医离去,方安慰道:“娘娘放宽心,有国舅爷和孙太医在,太子那出不了错。”
“至于陛下那边,既然宰相已经给太子这次晕倒的事找好了说辞,咱们便暂时顺着他的意。”
皇后一时坐起身来,惊疑不定道:“俞寒洲想做什么?他哪里会良心发现给太子遮掩,依本宫看,他定然抱着其他目的。”
掌事嬷嬷闻声悄悄道:“娘娘莫不是忘了馥世子?您想想,俞寒洲派人保护馥世子,又巴巴跑去见了人,还跟您要雪莲,这不明摆着的事?”
“可……”皇后神色不甘道,“那雪莲是给我儿补身子的,如何能给?何况……俞寒洲那种目中无人的冷性,未必喜欢馥家的贱种,他要了馥橙,不过是因为老国师,想巩固自己地位罢了。本宫不能把馥橙给他!”
“娘娘糊涂,如今馥世子有宰相的庇护,陛下又借着这事知晓馥世子来了京城,定然会派人照顾,咱们就是再想除了馥世子,也束手无策啊。”
掌事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既然已经无法除去馥世子,不如便将这口气咽了,让宰相把人领回去,顺了他的意,保住太子就是。没了太子,您就算除了馥世子,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皇后闻言一时气得直发抖,心里一阵悲哀。
只是掌事嬷嬷说得句句在理,她再如何不甘心,也只得忍了,艰难道:“就听嬷嬷的,本宫……不会再动那馥橙。也希望俞寒洲言出必行,将此事瞒到底。”
“正该如此,当退则退,以退为进。娘娘,老奴还有一计,可让这宰相偷鸡不成蚀把米。”掌事嬷嬷笑得神秘。
“你要怎么做?”皇后立刻问。
“这宰相不是要护着馥世子?您想想,陛下为何厌恶太子日日围着馥世子转?”嬷嬷问。
皇后眼睛一亮,道:“陛下素来不好男风。”
“正是呢。陛下自年轻时便极为厌恶男风伶人之流。如今馥世子去了宰相那,太子没了牵挂,便是迷途知返回头是岸的好皇子,今后再娶位端庄大气的太子妃,陛下自然欣慰。
反观宰相?则贪图美色不知尊卑……哪怕馥世子再聪明绝顶地位特殊又如何,只要让他成了宰相的污点,便可一劳永逸。”
皇后顿时喜笑颜开,道:“不错,就按这个办。”
然而,话音刚落,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警惕地摇了摇头,又死死抓住掌事嬷嬷的手腕,道:“嬷嬷不可。这事……还是再缓一缓。且先将雪莲送去给那俞寒洲。”
“娘娘何意?”嬷嬷忙问。
皇后神色忧虑地摇了摇头,道:“藕荷,本宫问你,适才看到太子失态的那些宫人,都去哪了?”
藕荷闻声惊惶道:“回娘娘,姚公公将太子爷接了回来,剩下的宫人本是应该一道回来的,但俞相说,他们伺候太子不尽心,该罚,已经被靖安卫带走了。”
皇后闻言身子晃了晃,喃喃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他还是留了一手!那些人见了太子癫狂的情状,若是不灭口,今后……今后……”
“娘娘?”掌事嬷嬷忙扶住她。
皇后喘了几口气,神色怔怔地摇了摇头,道:“嬷嬷,你还不明白么?靖安卫是俞寒洲的人,他把那些宫人抓了,等于牢牢把太子的把柄捏在手里,只要他手里有人证,哪天捅出来了,就算太子没病,陛下也不会全然相信。
陛下对太子有多疑心你还不知道么?为了以防万一,不会留太子的……不会的……”
皇后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灰败了下去,又转头呕出一口血。
她靠在掌事嬷嬷身上,边流泪边眸光涣散道:“近来咱们的计划,你想想,有哪个是俞寒洲破解不了的?这乱臣……暗地里的势力恐怕不可小觑,宫中应该也有他的人……不能再乱来了,嬷嬷,本宫要先保住太子!”
“好好好!先保太子!是老奴考虑不周,娘娘您冷静点……”掌事嬷嬷吓得连甩了自己几巴掌,连连告罪。
奈何皇后遭受的打击过重,接连呕血不止,眼看着就要出事。
一时间,掌事嬷嬷也不敢再拖延,只顺着她的话连连安抚,一边命人去禀告皇帝,一边宣了太医前来诊治。
这一日,因为皇后倒下了,整个坤宁宫皆是人心惶惶,连带着先前计划着给馥橙继续下毒的事,也不得不终止,再没人敢提馥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