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 奶糖 第62章
作者:以烟
“对……”
唐樘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小孩。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掩饰,只好自暴自弃般地承认。
陆予行看着他,缓缓开口道:
“苗心传媒的秦然,是你暗中捧出道的吧?”
唐樘一愣,抬头看向陆予行。
“你在你母亲常去的理发店遇到他,把他推荐给星探,又出资让他进剧组和我搭戏……是不是?”
狭小的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是。”
半晌,唐樘小声说。
“为什么?”陆予行问。
“因为,他很像我。”唐樘说,“他很像你喜欢的我。善良,温柔,乖顺,漂亮。是你喜欢的类型。”
“那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陆予行上前走了两步,“为什么我会忘掉更早的事情?唐樘,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走近了,他发现唐樘的眼眶还是湿润的,两只手紧紧攥着袖子,眼睛不敢看他。
“你刚才说,如果我不能接受你的真相……”陆予行说,“你就消除我和你自己的记忆,是吗?”
他往回走了两步,到唐樘跟前。
“唐樘,你有没有想过,”陆予行声音沙哑,艰涩地问道,“我,还有你,之所以成为我们自己,不就是因为我们的记忆和经历?”
“没有那些记忆的我,”他呢喃道,“还是不是我?”
他近得快要贴到唐樘的胸膛,无形的压迫感在两人之中拉扯。面前的人握着拳,低头不语。
窗外狂呼呼啸,吹得院里的大树簌簌作响。
忽然间,唐樘猛地抬起头。他眼睛发红,厉声辩解:
“当然是你!在时间溯回之前,那个接受我表白的你,难道就不是你了吗?”
唐樘从来没有如此大声地与谁争执,这番话一出口,陆予行心中便像是被一块坚石堵住一般,顿时喘不过气来。
他想起在自己房间找到的日记,那上面记录着还未拥有“未来”记忆的自己,和唐樘的快乐时光。
可这一切快乐的存在,全都是前因所致。是唐樘启动怀表改变轨迹,是他在自杀后重获新生。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唐樘口中“无法言说”的、更加重要的记忆导致。
若他们的一切前程全部抹除,单凭这几个月的相恋,他们能走多远?就算能一直在一起,他们也不过是被怀表操纵的傀儡,不知道哪一天,便会有厄运降临,爱人突然死去。
更重要的是,没有了那些记忆的他们,还能不能称得上是完整的自己?
他们只会在余生中不明不白地活着,接受早就被预知的命运。
然而,陆予行根本没想到,这一切根本不在唐樘的考虑范围内。
“我不接受这个想法。”他企图冷静下来,双手按住唐樘的肩膀,“为什么不愿意把所有事情告诉我?”
他的手触碰到唐樘的瞬间,能感到面前人的冲动冷却了一分。
唐樘再次低下头去,他浓密的睫毛翕动着,半晌,他抬眼,看着陆予行。
“我不想让你看见那样糟糕的我。”
他说着,试探般将额头抵在陆予行胸口。见对方没有拒绝,便缓缓抬起手,抱住了陆予行。
“对不起,陆哥。”他终于光明正大地说出这个称呼,“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好。”他闷声笑了,抬头看着陆予行,问:“秦然是不是比我好?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伴侣吧。”
陆予行垂着的手动了动,想要抬起抱住唐樘,片刻后又放下了。
“他跟我不合适。”
两人维持着这奇怪的姿势,沈默好一会儿,陆予行缓缓叹了口气。
“唐樘,你爷爷说的‘厄运’,是真的吗?”
怀里的人身体有些紧绷。唐樘不吭声,算是默认。
这个答案陆予行已经很清楚,谁都没有再说话。
唐兴国的事,不用猜也知道。他在剪彩仪式上遇袭,阮珍为了救他挡了一刀,两人在时空中无数次轮回,却怎么也解不开这个魔咒。
最终的结局,便是世人看到的模样。
静了许久,陆予行默默推开唐樘,下了楼。
唐樘跟在他身后,就这样看着他绕过客厅,打开了别墅的门。
冷风猛地灌进来,将混沌的神志吹得顿时苏醒。唐樘站在陆予行身后,看着他迎面进了风雪之中。
他猛地一哆嗦,仿佛回过神一般,穿着拖鞋跑进雪地里。
“陆哥!”
陆予行没回头,只是在路灯底下,落寞地站着。
“……你去哪?”唐樘颤声问道。
飘雪落在陆予行黑色的羽绒服上,他半张脸埋在衣领下,只露出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
“出去住。”他淡然道,“唐樘,我们还是分开吧。”
第77章 留不低(三)
凌晨。
寒风凌冽,计程车司机一路抱怨着反常的天气,打着呵欠,把陆予行送到市中心的酒店门口。
平日繁华的街道也沉寂下来,陆予行下车,只有酒店前的路灯还亮着。几天前,他和唐樘刚到温哥华时,就在这里住了一晚。
那时窗外雨景静谧温柔,唐樘缩在他怀里不肯起床。两人在被子里交换一个早安吻,仿佛还是在昨天。
陆予行有些出神地望着远处白雪堆积地地面,半晌,才迈步进了酒店。然而前台没能给他开房,酒店接待了好几个商务会谈的老板,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极度的疲惫与困倦中,陆予行从酒店又走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保安往他这边走过来,他才匆匆拉上羽绒服拉链,挡住自己有些淤青的脸,从这里离开。
空荡的街道,只有几辆计程车偶尔开过,陆予行恍惚地走过那些已经打烊的商店,有种不知往何处去的感觉。
他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种种,想起初见时的唐樘。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就这样朝他投来一个温柔单纯的笑容,仿佛两人只是浮世中匆匆略过的过客,然而他们之间却有着死结。
想到唐樘刚才那番话,再想到阮珍的遭遇,以及唐兴国缅怀爱人时,眼中挥之不去的悲哀神色……
既然他们注定一死一生,长痛不如短痛。陆予行不愿看到唐樘步唐兴国的后尘。
纵使千万种舍不得,无论真相到底是怎样,唐樘为他死过一次,他也不能再害唐樘了。
在这异国他乡的深夜中,冰冷刺骨的寒意在向他宣告,是时候结束这段荒诞的悲剧了。
陆予行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许久,最终进了一处还未打烊的同志酒吧。
酒吧里仿佛是不知昼夜般,台上的舞者们还在众人的尖叫欢呼中疯狂的跳着,他脸上那夸张的妆容带着笑,仿佛沉浸在这片喧嚣之中。
陆予行找了个角落的沙发,他擦了一把依旧疼痛的嘴角,把脸埋在外套下,沉沉睡去。
他闭上眼,在心中盘算着明天何时回港城。虽然来的时候拉了三箱行李,但大多数都是唐锐泽强行塞给唐樘的,陆予行自己的行李并没有多少。护照钱包都在身上,他随时可以飞回港城。
就这样想着,耳边嘈杂的鼓点音乐都渐渐隐去。正当他要入眠时,一个陌生的身影突然挡住了面前昏暗的光线,一个尖细的男声响起:
“一个人?之前从没见过你。”
那人一口流利的英语,陆予行缓缓睁开眼,就见是个年轻男人。他脸上画着浓妆,身上穿着有些露骨的紧身皮衣和渔网袜,是刚才台上的舞者之一。
“我是来旅行的,”陆予行有些困倦,“找不到酒店住了,想找个地方坐一晚上。”
不远处的舞台前还围着人,新的表演又开始了。
“要去我房间休息吗?”男人声音有些尖细,他笑着说。“今年冬天的气温真反常,居然下起暴雪啦。”
“谢谢,我在这里休息就好。”陆予行说着便合上眼,不再搭理他。男人也很识趣,见对方没有别的意思,便不再多纠缠。只是在他身边的位置坐着抽烟。
烟味飘过来,陆予行的困意越来越少。最终,他睁开眼,有些无奈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来一根?”男人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根烟,画着烟熏妆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陆予行犹豫半晌,接过来点燃,猛吸了一口。
“失恋了吗?”男人好奇地端详他,“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烟雾缭绕中,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不重要了,”陆予行望着远处的人群,“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男人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他,“你这样的还会被甩吗?”
陆予行突然笑了,呛得喉咙生疼。
“你笑什么。”男人侧过身子,裸露的肩膀贴上来。他轻声在陆予行耳边低语:“先生,要不要我来缓解你失恋的痛苦?”
他大着胆子想要去舔陆予行的耳廓,被对方推开了。
陆予行一手夹着烟,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钞票塞进他上衣口袋里,顺手将口袋里那包烟抽走了。
“谢谢。”他将那包烟揣进口袋里,起身离去。
出了酒吧,陆予行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他拦了辆计程车,直接去了机场。
西温。
客厅的落地摆钟来回荡着,不眠不休。唐樘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有些呆滞地望着窗外,一语不发。
“糖糖,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你们好。”
唐兴国在他面前坐下,不再那样咄咄逼人。他充满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小孙子,深深叹了口气。
“爷爷听你哥说过了,你在港城拍戏。”他说,“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能避开紫藤的诅咒,你以后,要怎么跟他在一起?”
“向媒体出柜?还是一直隐瞒?”
唐樘听着,沉默不语。
“听你们的说法,陆予行也是个要入娱乐行的人。”唐兴国知道他心中难过,却也继续劝道:“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会闹得人尽皆知……”
说到这里,唐兴国的声音忽然一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他原本平静的脸色变得惊讶,半张着嘴动了动,看着唐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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