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来疼大官人 换我来疼大官人 第32章

作者:尔曹 标签: 穿越重生

  “咱两个……从头来过罢。”心跳声震耳欲聋,徐应悟几乎听不清自己的话音,“前事不论,只当重新相识一回。”

  可他万万想不到,西门庆竟缓缓抽回双手,黯然垂首道:“不必了罢。何苦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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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伯爵:我他妈……老子人都无了,蹲土里还得看你俩搁这儿打情骂俏???

第105章 大雨并非刀山火海

  徐应悟尴尬错愕,不能言语,两人各自陷入沉默。车到应家门口,徐应悟仍在定定出神,西门庆亦不作声,直到玳安儿从外拉开车门,徐应悟才草草拱了拱手,逃也似地闷头冲进雨里。

  那边厢,张松正在西门府书房外屋地下,望着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心急如焚。

  早间提刑所衙门急送来一封兵部照会,需提刑所正副千户二位大人两道签复,走差人在堂下等候,得了回文即刻便要上覆本部。张松见衙役催得紧,一时又寻不着西门庆人影,便回里间拆开文书,打算与往常一样代他处置。

  原来,前月太子大婚,放郊天大赦,发各省配军回乡。此份照会中列出近年来由山东提刑所发配充军的一百七十九名带罪之人,着理刑千户西门庆、副千户何永寿稽查案底,审核人员,如有罪大恶极、怙恶不悛之徒,可上覆本部衙门,将其从特赦名单中划出,其余众犯则依例放归原籍,以示天恩。

  张松手指着名单,一列一列细察众犯的姓名籍贯,果然,武松、来旺儿赫然在列。此二人与西门庆有杀兄、夺妻的血海深仇,一旦放归,必成西门庆心腹大患。

  西门府前任管家来旺儿所犯罪行,乃是西门庆设下陷阱、做局诬陷,往大了说,不过是谋夺主人家财性命未遂,不是甚么滔天大案;可武松被夏提刑发配孟州牢城后,却擅自脱离配伍,因私仇屠杀蒋门神、张都监满门几十口,并两名押送他的无辜公人,算得上目无王法、穷凶极恶了。倘若不将武松姓名划除,他一旦遇赦回家,西门庆死在他手上,便是预料之中、早晚的事。

  西门庆的朝夕存亡,眼下正握在张松手里。张松想到此节,不禁心惊肉跳,两手托着照会微微发颤。只要张松回复“照办”,取西门庆印鉴盖上,再将文书尽快递回,何永寿初来乍到,对此间内幕一概不知,必会依样儿做个人情,盖印上交。西门庆近来颓丧避世,张松不提,他根本无从知晓这档子事,糊里糊涂便将自家性命交付了。

  衙差大哥在院内踱步等信儿,张松坐于桌前,两手攥拳揪紧衣袍。

  从前西门庆奸他、辱他,将他当作淫器玩物随手赠予他人,若不是他哥救他逃出樊笼,他这一生便注定卑贱如草芥,终了还不知如何惨死在哪个恶臭旮旯里。同他哥一道儿后,他才有了一丝温暖与希冀,可西门庆竟又横插一脚,将他所爱劫夺了去。如今他仕途有望,西门庆虽面上高看他一眼,还当多大恩惠似的,赐他姓“西门”,可背着人却仍“淫妇”长、“淫妇”短地对他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从来也没真拿他当个人看。

  玳安儿与他筹谋已定,他二人趁西门庆为情所困之时,将生意与政务一力把持。人都有惰性,一旦西门庆习惯了甩手躲懒,便再离不开他们两个。假以时日,西门庆便成了戏台上的纸菩萨,一阵妖风就能将他吹倒。两人长远图之,终有一日能等到一个叫他万劫不复的时机。张松问自己,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吗?甚至不需他们自己动手。

  天地不仁,此时竟忽然妖风大作,转眼间暴雨袭来。衙差大哥躲雨走进屋来,却不肯坐,来回踱着步颇不耐烦。张松把心一横,提笔批了个“经查无误,依例照办”,端起西门庆的官印,咚的一声盖在那名单之上。

  张松叫来棋童儿,撑伞送衙差大哥上车,可他望着二人在雨帘中模糊渐远的背影,又后悔了。

  好好儿的为何要害人性命?!张松豁然惊醒,吓得浑身发冷。玳安儿早已手沾鲜血、做不成人,可他自己,却刚刚有了新生的希望,他为何要令自己背上如斯重负?他自来看不上玳安儿,为何竟为他所惑,平白背上这一生难洗的血债?

  想到自己竟起了杀人的恶念,张松心痛万分,忽又记起他哥一次与他吃酒畅谈时说过的话。他哥说,小张松你也曾是你爹你妈心头的宝,他们也曾盼你如苍松翠柏、正直坚毅,无论旁人如何看待你,爱你的人眼中的你,才是你真正该有的模样。

  所幸屋外瓢泼似的大雨并非刀山火海,张松终于攒足心力,发奋冲出门去。他跑到西北角门,却不见自己惯常驾的那辆一马拉的小车。可他没有时间耽搁,便在雨里拔足狂奔,一路踏着水坑泥潭,心急火燎地赶至何永寿府上。

  何府下人将落汤鸡似的张松领到何永寿书房门外,果见方才那位衙差大哥,又在檐下背手踱步。未及通传,张松便一身淋漓地冲进里边儿,却见何永寿正定定捧着那本照会发呆,眼眶竟微微发红。

  “松哥儿?”何永寿抬头瞧见张松这副惨相,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放下文书,绕到桌前诧异道,“怎不叫车来?看受了风寒!”

  张松推开他双手,急忙拾起桌上名单一看,不禁跺脚“哎呀”一声。何永寿已在上面盖好了印,那鲜红油亮的篆体“寿”字,正压在最后一列“武松”之上。

第106章 卿卿再不走了才好

  张松急得跳脚大哭,却一句实情也不敢透露。

  二提刑官印已盖,便再无回转的余地。他原想着趁何永寿尚未盖印,假称因差人催得急,他爹方才签署时未及细看,盖完了才发现武松这一凶犯赫然在列。本部照会一经签印便不可涂改,故而只得央请何千户将武松划出,批复缘由后再行盖印,权当是正千户大人一时大意失察,副千户大人及时补救,小小纰漏亦在情理之中。

  可眼下何永寿亦写了“经查无误,依例照办”,再要更正,便不是他山东提刑所能处置的小事了。除非另发一文上报兵部,推翻本照会上二位大人的定论,额外要求将武松划出。可这样一来未免太招人耳目,西门庆与武松的恩怨,在清河县乃至整个东平人尽皆知,上头只要稍加关注,西门庆与潘金莲合谋鸩杀武大一事便昭然若揭。西门庆手眼通天,自然有办法将此事买平,可张松借刀杀人的意图,便会暴露于西门庆眼前,到时管叫他受尽折辱、生不如死,倒不如今儿就自挂梁上算了。

  何永寿揽着他腰安抚许久,等他终于稍稍平静,才试探着问究竟所为何事。张松只得扯谎道:“家兄三年前因运贩私盐配了沧州,名儿却不在其列,想来已……已客死他乡……”

  何永寿闻言攥住他手道:“倒也未必。不妨将令兄大名写来,学生差人往沧州牢城里查访一二。许是因旁的机缘已脱了罪名,亦未可知。”

  张松为圆谎,便在纸上写下“张柏,苏州人士,年二十三”字样,何永寿将那封照会并这片纸头一道儿,交由差役带往衙门里去。

  张松眼睁睁看着衙差大哥将西门庆的性命揣进怀里、没入雨中,一时间灰心丧气,痛悔不已。方才为安慰他,何永寿的衣衫也被他身上雨水沾湿,于是何永寿拖着他手,带他往后头擦身更衣。

  自打寿宴那晚二人痴缠一宿后,张松又在何府过了两夜,这期间竟从未与他妻子蓝氏照面。今日张松终于得见何府主母尊容,原来这蓝氏沉迷求仙问道,整日同些游方术士混迹一处,动不动便锁了房门,与哪位道长“闭关修行”,何永寿素来与她各过各的,两不打搅。

  三人在回廊间遭遇,张松慌忙与蓝氏见礼,先因她美貌吃了一惊。妇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竟冲何永寿款款笑道:“读书人好,读书人懂事知礼,省却许多麻烦。”张松暗自讶异,却见何永寿与妇人对视会心一笑,随即大大方方搂过张松,当着妇人面,带他进了正房里。

  何永寿叫来热水,将张松脱剥干净泡进浴桶。他家浴桶比西门府上的可大多了,长足一丈,宽近三尺,两人坐进去且有空余。张松叫雨淋透,发髻直往下滴水,何永寿便悉心将他头发解开,用茉莉花香皂为他洗头。

  张松坐于他身前,蜷腿趴在自己膝盖上抽泣。何永寿两手在他脑后发间轻轻抓挠,低声慰道:“卿卿请宽心,准是虚惊一场,令兄正值青春壮年,必能逢凶化吉。”

  何永寿所谓 “令兄”是“张柏”,张松满心想的,却是他哥徐应悟。西门庆若有甚长短,他哥也得去半条命。他哥有朝一日得知他犯下如此罪孽,该如何伤心失望?即便此事能瞒天过海,他却有何颜面再见他哥?他不比玳安儿那般心狠,莫说他哥了,连西门庆他都不知如何面对了。

  何永寿使瓢浇水漂洗他头发,张松忽地直起身子,后心贴住何永寿胸口,偏头可怜巴巴央道:“天泉兄再收留我一日罢,我再淋不得雨……”

  “只一日?”何永寿低头在他嘴上嗦了一口,凤眼一弯笑道,“卿卿再不走了才好。”两人遂勾头吻在一处,亲得火起,便又干上了。

  张松背身坐在何永寿那根弯屌之上,仰脖儿将脑袋搁在他肩头。何永寿一手握着他脖颈,感受他小巧的喉结在掌心滑动,另一手在他胸前爱抚,下边儿极力肏捣,其声如泥中螃蟹一般,响之不绝。须臾张松便叫他弄得春红满面,朦胧星眼,娇声呻吟不已。何永寿在他耳畔低吟:“卿卿,卿卿,叫哥哥,哥哥丢兴你……”

  张松原就暗地里把何永寿当他哥作想,他哥若真与他欢好,必定也如何永寿一般温柔缱绻罢。听见何永寿要他叫“哥”,可不正中下怀?张松不由得春心大动,“哥啊哥”的没口子浪叫,把何永寿叫得也意乱情迷,伸手攥住他身前硬撅撅的小东西。好一阵风急雨骤过后,两人双双泄身如注,曲尽于飞。

  何永寿情极之时口含他耳垂呜咽出声,末了还洒出几滴泪来。张松何尝不知,他这一声声“卿卿”,叫得也是别人。于是他朝后伸手,触到何永寿湿润的脸颊,便呼出口热气问道:“你那卿卿,为何与你分开?”何永寿不答,只将他抱得更紧。

  早间见了那大赦文书,何永寿便如鲠在喉,心里头憋着千百种不痛快,却不敢吐露万一。只因他的“卿卿”,便是那花烛之喜普天同贺的当朝太子赵桓。

  何永寿十岁那年,叔父何太监将他带至赵桓面前。那时赵桓八岁,才晋了定王,打宫里头另立出来。赵桓生得粉雕玉琢,眼睛雪亮,性子却不好,稍不顺心便摔摔打打、任性哭嚎。先生、奶娘,随他出宫的阉人们,哪一个也奈何不了他,实在没辙,只得找来个懂事的大孩子哄着他玩儿。

  何永寿才入府那阵子,赵桓动辄踢他、打他,掐得他身上一块块青紫。背地里,人都劝何永寿咬咬牙、只把他当个疯子忍让。可何永寿知道,他没疯,他只想叫他爹娘来看看他。可他爹娘,每年只在他寿诞七月初十那日,才召见他。

  赵桓一发起脾气,每每跺着脚撒泼哭闹,说:“怎还不到七月初十?过了这许久,怎还不是七月初十!”何永寿便教他掰着指头,点数距七月初十还有多少日子,多少日子便折多少只小船儿,两人拿鱼子笺对坐折纸,一折一整日,折够了数,再拿去汴河上放,又可再打发一日光景。

  终于捱到来年七月初十,赵桓九岁寿诞那天,何永寿随他入宫觐见他爹娘。可回到王府,宫里却来人带何永寿,说要给他净身。何永寿吓得赖在地上大哭,他叔父却不作声,干看着那些人往死里拖他。

  这时赵桓冲将出来,他把何永寿夺下来拦在自己身后,朝那些人发狂怒吼:“谁敢动他?!先杀了本王!”那些人不敢惹他,何永寿方才躲过一劫。

第107章 道别的最后时机

  那个几年他二人朝夕相对,好得如同一个人儿似的。赵桓气性缓和了些,渐渐也有了笑脸儿。他总说何永寿生得好看,爱为他淡扫匀脂、巧画黛眉,叫人做了不知多少身衣服,整日令何永寿换装打扮,乐此不疲。更有甚者,他一刻也不肯何永寿离开视线,就连何永寿沐浴时,他也偏要在旁瞧着。两人都已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初通人事,赵桓作恶似的逗引戏弄,常害得何永寿情难自已,丑态毕露。

  终于,某个春风沉醉的夜里,两人玩闹过火,稀里糊涂便入了港。赵桓坐在何永寿身上,吃疼将他肩头咬出血来。那双热泪盈眶却情火跃动的眼睛,至今仍时时在何永寿眼前脑后萦绕不去。

  再后来,定王立东宫,成为太子的赵桓到了婚娶的年纪。可赵桓却说,他不娶妻,除了寿哥哥,他眼里心里再容不下旁人。何永寿则无比清醒,太子是天底下最不能不娶妻的人,他们两个过一日算一日,早晚有惜别的一天。

  一日,宫里那些人又来了,他们拿着皇后娘娘的手谕,说甚么也不肯放过何永寿。彼时何永寿已年满十八,不比孩童,若受宫刑,怕是难有活路。赵桓便抗起一柄宝剑,拉着他躲进暗室,锁了门不吃不喝,以死相争。

  两人抵死撑到第三日,赵桓昏迷不醒,何永寿只得挣扎着开门,叫人救他。皇后娘娘正在门外,她屏退众人,亲手扶何永寿起身,痛心垂泪道,亵犯储君,其罪当诛,想活命,只有净身这一条路。念在太子与他相伴多年、感情甚笃,皇后娘娘答应留他全身,但要他以何家六十几口人命为誓,许诺此生再不与太子相见。

  两人此后再不曾见面。传闻太子夜夜泣东宫,婚娶之事从年头拖到年尾,他死活不从。何永寿便同一班恶劣纨绔整日胡天胡地,醉生梦死,落下个薄情纵欲的名声,好叫他死心。直到何太监为他娶了妻,又谋得副提刑一职。何永寿远走山东,这才叫赵桓彻底断了念想,认命娶了正侧二妃。

  初见那回,何永寿便瞪圆两眼呆呆看了张松许久,只因他年纪、身形,与那今生注定无缘再见的故人别无二致,连长相都有三分相似。张松眼里,也与那人一样,有种对这世界充满失望与不忿,却又深情渴盼的神色。加之张松颇有些小性儿,不似旁的玩伴一味逢迎,高兴不高兴的,还冲何永寿使脸色,反叫他着了魔似的牵肠挂肚,恍惚又回到那坏脾气的冤家身旁。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良久,水渐冷了,这才擦抹干净出来,又缠吻在一处。何永寿教张松一脚踩地,另一脚踏上炕沿,他两手抱定其股,极力掀干之。张松两瓣白生生的屁股蛋儿叫他撞得肉浪翻飞,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临过之时,何永寿将他屁股一捞,那话儿尽没至根,直抵于深异处,畅美不可言。张松娇声一叹,腿软瘫在何永寿臂弯里。何永寿急忙口呼“卿卿”,抱他上榻,才见他身前早泄了一大滩黄的白的,不知丢了几回。

  同一场雨,从日出到日入,似倾盆,似瓢泼,正所谓天漏不知何处补,地卑转觉此生浮。

  徐应悟听了一日风雨,到晚间壁钱干娘叫他上家里用饭,他游魂也一般前去,却见桌上摆了四凉四热八碟齐整。难得钱老爹也打庄上归来,一家三口轮番邀敬,倒把徐应悟弄得诚惶诚恐。

  原来,钱串儿到了娶亲的年纪,媒婆儿连说了两户人家不成,人都嫌他家门户狭小,新妇进门总不好与他老两口同住一屋。钱干娘看上应家这三间瓦房、一爿小院儿,欲买下来,为钱串儿讨老婆用,可一时凑不齐这三十两现银,便想央及徐应悟先不答应别的买主,好歹等到年底,钱老爹做工的庄上发了薪,他们攒够了银子,再完成这笔交易。

  自古父母为子女无不倾尽所能,其意拳拳,再者钱干娘平日对他和张松两个多番照拂,有求必应从无二话,徐应悟哪好意思说不。反正他那农家饭铺一时半会儿也开不起来,不急用钱。于是他便安心吃了这顿酒,与钱老爹执手定约,不卖别家。

  可这便意味着,徐应悟无须等待买主,清河县再无使他逗留的理由。

  饭罢,徐应悟回到四壁萧然的卧房里,对着曾与西门庆几度痴缠、如今衾席冰冷的床榻,为即将到来的分别哀伤不已。如无意外,几日后的饯行宴,便是他与西门庆道别的最后时机。他有许多话要对西门庆说,想做出一些解释、一些叮嘱,想表达感激和遗憾,还想……

  徐应悟这时才意识到,他从没好好地、认真地向西门庆表白过他的心意。

  “其实很舍不得你。”

  “我也爱了你很多年啊!”

  “现在依然很爱很爱你。”

  “如果可以不分开就好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分开呢?徐应悟相信西门庆也还爱他,尽管嘴上说“不必了”、不愿“重蹈覆辙”。同时他又十分理解西门庆的决定。在西门庆人生的至暗时刻,徐应悟非但没有为他提供安慰和依靠,反而故意忽视、打击甚至冷暴力他。驱乐避苦乃人之本能,被心爱的人抛弃背叛的伤痛,足以使他心生畏惧,再也不敢相信这段感情、这个人了。

  徐应悟悔不当初,李瓶儿死后,西门庆曾不止一次向他委屈道,“是你负了我”、“从前油嘴儿骗了我去,如今却生生把人抛闪”,那时他只当西门庆自私任性、不知悔改,如今方才恍然,那是西门庆在跌落深谷前,向他发出的求救哀号。可他竟眼睁睁看着西门庆滑入深渊,是他亲手杀死了从前那个快活自在的西门庆……

  欸?徐应悟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然完成应伯爵的使命?虽然没有令西门庆死于非命,却切切实实“杀死”了那个沉迷酒色、被欲望裹挟的“西门庆”。从前“财色”二字当头、好不嚣张得意的西门大官人,如今情火意兴阑珊,如槁木死灰一般;座下堆金积玉,房中妖姬争艳,他却无福消受,不也成全了《金瓶梅》色即是空、因果报应的警世之义?

  西门庆不再是“西门庆”,徐应悟便不必是“应伯爵”,这段本不该开始的感情,是否也不用以悲剧结局?徐应悟思及此处,心中油然升起无限感动与希冀。

  这一次他不会再错了。雨停之后,他便去找西门庆。

第108章 休动那些脏心思

  徐应悟于卧榻之上悉心谋划,思忖如何叫西门庆回心转意,与他再续前缘,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渐渐昏沉入梦。

  分别以来的七十六日里,徐应悟终日忧思感怀,不常有那些旖旎情思。有时夜里忽然想起那勾魂摄魄的冤家,只得五指告了消乏,除此而外,便都任其精满自溢,统共也不曾痛快施放过几回。如今既已打定主意要与西门庆重修旧好,他在心里强为自己设下的诸般藩篱禁忌一时崩塌,睡梦里便生出些邪念来。

  他梦见西门庆与他赤身交缠在一处,两人亲嘴咂舌,两条蠢物挤轧磋磨,起初都还能勉强隐忍,只喘得错落,渐渐西门庆便哼哈起来,蛙口流涎不止,勾得徐应悟也浑身酸麻,心痒难耐。他听见西门庆在他耳畔喃喃浪道:“应二哥,我挨不过了,你倒是肏也不肏?”徐应悟五指抓一把他臀肉笑道:“活该骚死你算了”,翻身便要入港。

  此时远处却传来咚咚叩门之声。徐应悟醒了一半,顿时气得骂娘。好不容易做一出美梦,眼看要得了痛快,偏偏在这紧要关头被人打搅。他不愿醒来,只拼命想着方才梦里的情景,试图重回梦中,继续同西门庆办事。可砸门之声越来越清晰,简直像在他耳边击鼓。他只得强压着火起身,批衣遮头跑过院落,重重拉开木门。

  门外一人撑伞而立,雨帘之内一双眼角通红的桃花媚眼,朝徐应悟卷睫一闪:“徐先生,请问你这三房一院价值若干?买主出价几何?”

  徐应悟先是一愣,随即心花怒放,不由得鼻酸眼热,拦腰一把将他带进怀里:“‘不必了’?你耍我,嗯?”两人鼻尖轻触,四目相接,西门庆梗脖儿道:“你达达我岂能叫你召之则来,挥之即去?” 徐应悟气得直咬牙,却又不禁哑然失笑,险些笑出泪来。

  两人拉着手走到屋里,西门庆见桌椅橱柜上都罩了草席麻布,满目荒凉,想到徐应悟当真要撇下他走了,心里又难受起来。方才徐应悟正想得抓心挠肝,这会子人就在面前,他哪还按捺得住,回身便将西门庆直直抱起,往里间榻上去。

  到了榻边,徐应悟一手锁住他脖颈,在他颈侧、耳垂上动情吮吻,另一手伸进他后腰,往他裤儿里滑。搁从前,哪需要徐应悟如此求取,他一个眼神,西门庆便脱光了往他身上扑,可如今西门庆却只呆呆杵着任他摆弄,兴致不高的样子。

  “欸,欸……”西门庆终于出声,“今日只容你上榻替达达我暖暖身子,要思想别的事,却不能够。”徐应悟应声停下动作,抵着他额头气喘如牛:“好,只抱着,不动便是。”

  西门庆脱去沾着冰凉水汽的袍服,两人盖在被里,交叠着两腿,对面抱成一团。徐应悟嗅到他颈间幽香,过往千般旖旎、万种风情齐齐涌上心头,不由得胸口突突如小鹿乱跳,那话儿登时暴跳起来,隔着两层衣料抵住西门庆下腹。

  “啧,这劳什子滚烫……”西门庆嗔道,“多咱替我暖暖脚才好。”

  徐应悟心道,冤家,你想整死我啊!一面忙不迭摸到他两脚,直往自己裆下送。又嫌裤子碍事,干脆上下脱了个干净。他往下缩了缩,西门庆蜷起腿,拿两只冰溜子似的脚夹着他烧红烙铁似的鸡儿。

  “庆啊……”徐应悟喘得声儿都哑了,“你当真……一丁点儿也……不想要么?”西门庆“嗯”了一声,伸手拍拍他后脑道:“乖乖儿替你达达暖着,休动那些脏心思。”

  徐应悟勉力调匀气息,强迫自己想些别的,可怎么也无法将注意力从怀中人身上移走。他留意到西门庆的确没有硬。这反常情况自然是因为西门庆患上了抑郁症,导致他意志活动减退,性欲下降,性唤起困难,换言之,他痿了。

  这怪谁呢?徐应悟懊悔不已,是谁把人家害成这样?是自己啊!可他没伤感多久,便被身下传来的凶猛快意弄得无比心焦。西门庆两只脚颇不老实,竟在他本就硬到不行的蠢物上来回磋磨,害得他浑身上下像有千百只虫蚁在爬,又舒服,又难受得要不得。

  徐应悟实在遭不住了,不死心又问他:“你特意来,专为叫我受这活罪?你不想要,偏又这般作弄我……”

  “来前儿倒是想哩,”西门庆轻飘飘道,“见着你,却只恨得牙痒。今日非要你尝尝这烈火焚身的苦楚。”说着脚背一弹,照徐应悟鸡巴上踢了一下。

  “呃……”徐应悟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疼得钻心透骨,却又升起诡异的快感来。他两手抱死西门庆腰身,头埋在他胸口呼哧乱喘。这货竟存心煎熬他!真真是欠得慌,徐应悟狠狠心道,不怕我强上了你?

  这念头一起,便再挥之不去。徐应悟忍不住暗忖道,即使硬上,这货应该也不会生气吧?他大半夜跑来撩骚,不就是想……不对,他病了,不比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