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来疼大官人 换我来疼大官人 第33章

作者:尔曹 标签: 穿越重生

  正当他天人交战之时,西门庆被他双臂箍得太紧,吃疼“嘶”了一声,又在他裆里踢了一脚。这一脚,不幸正踹在徐应悟的卵蛋上,疼得他好险没跳起来。他立时火了,蹬开被子便将西门庆按在榻上。

  “贼没羞的,先头如何答应了我‘只抱着不动’?看不把你那……唔——”西门庆才要骂出花儿来,却被徐应悟狠狠吻在唇上,三两下,浅云湖丝的衬裤,也叫他扯了去。西门庆两手推他,又被他按住两边腕子钉死在榻上,这下再挣不动。

  徐应悟盯着西门庆那两瓣红润润、颤巍巍、吐着甜丝丝热气儿的嘴唇儿,平素沉静如水的眸子里竟窜出贪婪的火苗。西门庆从没见过这样的徐应悟,一向温柔克制的情人,不期然露出猛兽般凶蛮的眼神,令他吃了一惊,不由得面红耳热,心口像有活物蹦跳,一时竟呆住了。

第109章 却往哪里逃也

  徐应悟被情火烧灼,已无法自持,他发狂撕开西门庆衣衫,在他颈上、胸口一下下啃咬,活像饿极的野兽,终于逮到蹲守已久的肥美猎物。

  从前无论同谁办事,西门庆都是予取予求的那个,从没试过被动承欢。如今他心中恹恹,淫欲不兴,却因此头回尝到被人疯狂渴求的滋味。这感觉新奇而甜美,令他不禁心醉神迷,倒把那些虚浮肉欲抛诸脑后了。

  徐应悟将怀中人从上到下亲了个遍,喘息粗重,声声情欲满溢。他终于按耐不住,褪下裤子掏出那根弯屌来。那蠢物早已胀得比平常更粗大几分,硬邦邦横筋皆见,烫乎乎色若紫肝,压在西门庆小腹上来回磨蹭。往下蹭到西门庆两腿间,只见那驴货只将将有些形状,半软不硬累垂于卵蛋之上。西门庆素来仗着这诺大的行货横行惯了,如今本钱有亏,硬朗不起来,不禁羞惭失落,伸手欲遮掩之,却被徐应悟强扳开。

  西门庆嘴硬道:“我的儿,你这般粗野,看把它唬得风瘫了,你且下去好生拜请拜请……”徐应悟哪顾得上同他斗嘴,不由分说提溜起他两脚,将那话儿插入他腿根儿缝里肏捣不迭。

  一双修长白净的大脚近在咫尺,脚底软肉透粉诱人,徐应悟忍不住伸出舌头在他脚心儿轻舔了一下。西门庆“啊”的一声,浑身一哆嗦,两腿不由自主夹紧,一下把徐应悟舒服得险些精关失守。徐应悟尝到了甜头,干脆以手紧紧攥住他脚踝,唇舌凑上脚心,卖力吸吮勾舔。西门庆痒得遭不住,浪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腿夹着他鸡巴拧腰乱踹。那蠢物已整整硬了半宿,这会子叫他这般磋磨,哪还犟得下去,没几下便凹眼圆瞪吐出股股白浆,全落在西门庆小腹上。

  徐应悟爽得仰脖儿闷吼一声,可这火泄了如同没泄一样,反令他淫思益炙,再顾不上那许多。他将西门庆肚上那一滩腥膻浊物拢在指上,掰开他两腿,直往那紧紧密密一眼肉穴里抹。西门庆抽气直往后躲,却往哪里逃也。徐应悟早将那不争气的蠢物握住,前边儿套弄着,后边儿以精为引往里头摸索开拓。

  须臾寻着了地方,徐应悟两指往骚心子上一力戳弄,眼见着驴屌在他手心儿里伸头露脑,青筋活跳,西门庆口里“嗯嗯”不止,渐渐春红染面,身子也热腾起来。徐应悟便挺起阳物直直肏进穴里,却听西门庆“哎呀”一声痛叫,桃花眼顷刻间盈满秋水,泪珠儿顺薄腮滚滚而下。

  徐应悟“心肝肉儿”叫着,身下却耐不住急急肏捣开了。那话儿被热乎乎的软肉层层包裹,他贪婪地享用着久违的温暖与紧致,只觉周身热血奔涌,阵阵酥麻从头顶直达指尖。

  西门庆原就只一层薄肌,两人分开这些时日,他何尝有一餐饱食、一寝安眠,活活掉了十斤不止,身上再无一丝多余的肉儿。那柄弯刀肉刃在他穴道里捣弄,竟将他小肚子顶得鼓出个包儿来,且随着鸡巴进出一下下耸动。徐应悟见状色心大动,伸手覆住那小包儿,隔着皮肉感觉自己肏干的动作,一时飘飘欲仙,美不堪言。

  他紧着抽送了数百来下,西门庆便快活极了,挺腰泄了一回,徐应悟却正肏得兴起,片刻不停又连抽带顶不下千回,直把西门庆弄得精神也散了,手脚也软了,浪也浪不出声来,喉咙里咿咿呀呀似呻吟,又似叹气,好不可怜。

  要说这西门庆素来骄横跋扈,床笫间掐尖儿要强惯了,如何甘心叫人摆弄得死去活来、竟一声不吭?殊不知他如今积郁成疾,心气儿大不如前,加之意中人失而复得,早把心软透了,满身骄傲尽数融化在徐应悟焦渴的眼神里。平生头一次,他试着把自己彻彻底底交给对方,头一次委屈自己取悦他人,头一次生出为对方献出一切的冲动。于是他任由爱人在自己身上肆虐横行,甘愿成为对方宣泄兽欲的玩物,却意外得知,原来抛却自我、全心奉献给爱人的滋味竟如此美妙。徐应悟失去理智死命肏捣,西门庆一会儿工夫已丢了两回,却舍不得喊停,一味咬紧牙关干挨着,便是一声疼也不叫,生生憋得眼泪汪汪,抖如筛糠。

  两人一个纵情索取,一个甘之如饴,足足干够半个时辰。徐应悟挺身一个深顶,西门庆再耐不住,崩溃大哭道:“冤家!饶了我罢!可叫尿憋死我了!”徐应悟闻言将他背身抱在怀里,让他两腿搭在自己臂弯上,令他那根硬撅撅的驴屌冲着夜壶,道:“尿!”西门庆屏息使了半晌劲儿,却全无动静,又哭道:“尿不出来!你可肏坏我了!”

  徐应悟伸手摆弄他鸡巴察看,沉声道:“无妨,再肏肏便好了。”言罢手扶那柄弯刀,又猛地顶入他穴里,扒紧他两边大腿又狂抽了几十抽。

  西门庆忽地浑身一紧,竟连气儿也不喘了,哆嗦着先射精,后射尿,哗啦啦浇了一大泡。徐应悟被他夹得如同过电一般,忍不住发出一声颤抖的嘶吼,也丢在那销魂肉窟里。

第110章 与你是头一遭儿

  西门庆如同才从水里救上来一般,胸口起伏大口急喘,肋巴条儿都显出形来。徐应悟兀自快活了半宿,此刻终于如梦初醒,见西门庆泪痕斑斑,瘦枯的身子蜷着瑟瑟发抖,不禁又怜又爱,急忙将他抱在怀里摇晃着拍背,口里“心肝命肉”叫唤着哄。

  不多时,西门庆缓过劲儿来,星眸微颤直直看进徐应悟眼里,委屈道:“如今我也不知怎生讨好你了,只可着我这不中用的身子,尽你肏着玩儿罢。”

  徐应悟闻言心碎成渣,胸口疼得直抽抽,瞬间堵了鼻子:“我的好庆庆儿,你这话可疼煞我也!从前对你诸般苛责,是我不好,往后再不会了。实情是我从没爱过别人,与你是头一遭儿,我也不知如何心疼人,只一味自私霸道,恨不能把你栓了、只守着我一个,不承想竟把你伤成这样儿……眼见你变了个人似的,我的心呐……你不必委屈自个儿,甚么样儿我都爱!纵是骂我打我、往外撵我,我再不离开你了……”

  西门庆一时竟不敢信,歪头问道:“瓶姐儿那事,你不恨我?”

  “我从未恨你,只是……那时你夜夜抱着我哭她,同我干那事也哭个不停……你可知,眼见心爱的人为旁人伤心欲绝,是甚么滋味儿?”徐应悟垂眼道,“我甚至想,要死的是我,你也会这样哭吗?她这一走,便永远赖在你心里,我一辈子也比不过……”

  “这些话,你早不说。你不说,我只道你也怪我害死了她。她才没了孩儿,那时咱两个刚交了心,我整日只赖着你,把她抛闪在一旁,叫她好不难过。偶尔我想起来去瞧瞧她,她倒劝我好好待你。她说,‘外头汉子不比我们娘母几个,你慢待他,他是真能舍了你去’。我说,‘应二哥不会,他打小便一心爱我’。她说,‘那敢情好,你两个少时相交,如今又有这层羁绊,往后里里外外有他帮扶,你便有依有靠,我也可放心了。’”西门庆蹬腿嗔道,“她全心为我好,我却对她不管不顾,活活叫她伤心死了!你倒是问问我呀?光闷头吃醋有个囚用!”

  徐应悟任他在怀里蹬踹,搂住他不敢撒手,哽咽了半晌,才终于开得了口:“我哪敢提她?是我……是我说漏了嘴,叫她得知她已不能生养,这才把她逼上绝路。庆哥儿,是我啊,是我害了她!我不敢说,想都不敢想,怕你知道了,可不得恨死我了……”

  西门庆闻言圆瞪两眼,泪如泉涌,两人抱头痛哭。良久,西门庆抹泪道:“不怨你。官哥儿一去,她便一只脚迈进鬼门关里,只是舍不得我,才又苦捱了那些时日。是我一时糊涂,出昏招儿将她推上绝路。”

  徐应悟强收住泪,捧住他脸道:“瓶姐儿泉下有知,我岂能辜负她的成全?如今把你害成这样,我怎对得起她?庆哥儿,今后我们好好儿的罢……”

  “太迟了。”西门庆合眼长叹,悲哀道:“我已不是从前那个人儿。如今我已力竭心死,活像掉进一巨大深坑,上头还有水往里灌。眼见着水已淹到脖颈儿,我却没有一丝力气,一下也动弹不得。我就快要憋死了,可连喊一声的力气都无。我再不是当初你看上的模样,亦不愿见你眼里的失望。你不必可怜我,我不能叫你同我一起淹死……”

  徐应悟听他这么说,反倒安下心来。抑郁症患者主动坦陈自己的心理感受,是走出困境的第一步。于是他两手与西门庆十指相扣,郑重道:“我不会淹死,你也不会。你看,我这就跳下来陪你。我会水,等我变成个大王八,慢慢儿把你驮上去。”

  西门庆“扑哧”一声吹出个鼻涕泡儿来,破涕笑道:“我的儿,你真真是,孝感动天……”

  徐应悟扑上去在他肋间抓挠,两人缠抱笑闹在一处,而后脸挨着脸,心贴着心,一夜温存好眠。

  次日近晌午了,西门庆才觉足醒来。他侧身一探,只摸到空空半扇榻板,倏地吓出一身冷汗。怕不是甜梦醉人一场空?他腾地坐起,四下打量,瞧出这是在应家卧房里,方才喘上气来。却又不十分踏实,他掀开薄衾,拔腿往外屋跑。不见徐应悟人影,他又寻到厨上,见里头烟雾缭绕,徐应悟同一个脸生的小伙儿,正凑头蹲在灶底下不知做何勾当。

  徐应悟似对他的到来有所感应,回头冲他笑道:“岂不闻‘君子远庖厨’,大官人怎的……”忽又瞧见他竟赤着两脚站在地上,急忙过去拦腰将人抱起,把他放到锅台边儿上坐着。那小伙儿忙扔下火钳子,冲他唱喏行礼。

  徐应悟见他睡眼惺忪,一脸懵怔,便扶着他肩头道:“醒了?饿了罢?哦,这位是间壁钱干娘家小子儿,名叫钱串儿。夜里雨大,柴都浇湿了,俺俩捣鼓半天,火还未生得起来。”

  西门庆眨巴着大眼,看着他俩一个点刨花儿,一个通炉膛,倒也有趣。忙乎半晌终于生起火,徐应悟手脚麻利地蒸上饼,又炒了韭菜鸡蛋、蒜苗腊肉,不多时弄出一桌喷香饭食。钱串儿识趣告辞跑了,徐应悟提了西门庆鞋来,叫他下来用饭。

  西门庆又怏怏不乐,说没胃口,端着碗望呆不吃。徐应悟猜到他的心思,不忍叫他再费思量,便耐心解释道:“即便不住城里,我也天天来看你,成吗?从前咱两个好的时候,整日栓在一起黏黏糊糊,把正事耽误了不说,两人都只盯着对方,反而容易钻牛角尖儿。这回咱们得改改,先各自干好自个儿的营生,闲了再往一处凑,细水长流,方能长久。”

  “哦。”西门庆闷闷应了一声,心里仍是不踏实。

  徐应悟放下碗,拉住他手道:“今日你使使劲儿,好歹问问衙门里、铺面上的事,权当打发时光。春种在即,我回乡里帮我大哥拾掇拾掇菜园子,明儿一早再搭送菜的车来看你,可好?”

第111章 西门庆不免心头起疑

  西门庆点点头,懒懒道:“衙门里我儿张松替我当值。账面上有玳安儿……”

  徐应悟闻言郑重道:“你不提便罢,既说到此人……从前我见他机敏能干,当他是块材料,可如今看来,这人恐怕心术不正。上回为张松考中一事,我只顾着置气,当时未及多想,其后才回过味来。这玳安儿先斩后奏、假托你名为张松疏通打点,走的是歪门邪道不说,单单拿着你印鉴伪造书信一出,便不是小事。往后须得加小心。”

  书中玳安儿虽有仗势欺人、流连烟花的小毛病,但终归是个有情有义的忠仆,可徐应悟所处的《金瓶梅》世界已然因着应伯爵意外离世产生了蝴蝶效应,如今已不能再按书中的固有情节判断现实中的人事物。他意识到,玳安儿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后生,他的心智并未成熟到足以掌握恁大的权柄,加之近来西门庆甩手不管,只怕他已如脱缰野马,迷失本心了。

  经他一点,西门庆不免心头起疑。昨儿深更半夜的,西门庆挣扎起床,想坐车竟寻不着玳安儿,只得使两腿自个儿走来。这贼猴儿冒着大雨跑哪儿去了?西门庆亦觉出不对来,不得不过问此事。

  西门庆揣着心事,只扒拉碗中饭菜,不往嘴里送。徐应悟连哄带逗,好说歹说,才强喂下半碗。饭罢两人洗漱清爽,手拉手往西门府晃悠。

  一昼夜暴雨初歇,午后天朗气清,春风和煦。西门庆到底舍不得他走,由不得脚步越迈越小,越走越慢。

  去年也约莫是在这个时节,两人互通了心意,从兄弟变作爱侣。这一年冬去春来,兜兜转转所幸斯人依旧,西门庆却已今非昔比,判若两人。从前他只会霸占、摧毁、索取,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宁肯伤害彼此,即使同归于尽,亦在所不惜。可如今他着实累了,再折腾不动,只盼能安安定定在心上人怀里得一宿安眠,旁的再不敢指望。

  徐应悟将他送至东角门外,便停下脚步,一手扶着他侧颈柔声道:“我走了,明儿一早准来。你一睁眼儿,我保管在。”西门庆想叫他一声儿,话未出口,又改道:“你可是不乐意我唤你作‘应二哥’?当着旁人,不便叫你真名,往后只咱两个的时候,我便叫你‘徐应悟’,可好?”徐应悟不觉心头大动,将他揽入怀中勾头亲了个嘴儿。

  经过这一番波折苦痛,徐应悟亦有所觉悟,这一回,他不会再居高临下地求全责备,他要给西门庆很多很多的爱和肯定,以填补西门庆心里那个大大的空洞。于是他又把人抱住,贴耳道:“庆哥儿,你生就这般风流人物,性子又潇洒倜傥,我好爱你。得你倾顾,便是死也值了。”

  徐应悟素来矜持庄重,没来由冒出这等肉麻情话,直令西门庆瞬间酥软了,望着他星眸惊闪,羽睫颤动,呆了半晌,才开口叫道:“徐应悟……”

  “嗯?”徐应悟含笑应了一声,西门庆美目一弯,附耳道:“我鸡巴硬了。”

  徐应悟在他肋间拧了一把,笑骂句“浪货”,转身跑了。西门庆只身伫立,叫徐徐春风吹了许久,脸上红热才褪。他背着手踱回书房里,趁着这点儿心气儿,把一干小厮都叫到跟前儿问话。

  玳安儿领头在左首站立,西门庆不动声色道:“我有日子没到铺里去转,贲四、韩二几个,可还尽心?”玳安儿上前一步垂手应道:“铺上一切如常。爹瞧瞧账目?小的这就叫八大铺送来。”

  “别拿多喽,我懒得细看,只把南边儿船上来的,拿我瞅瞅。去罢。”西门庆有气无力挥了挥手,玳安儿作了揖便去了。请船上的账,须得往临清码头上跑一趟,来回少说也得半日,西门庆特意打发他往远了去,为的是支走他之后的计较。

  待那小厮远去,西门庆把茶碗一扣,横眉正色冲下头道:“得了,护着他的人走了,你们去把那没良心的混账忘八崽子,给我带来!”

  底下众人相互使眼色面面相觑,老半天没人敢应。终是平安儿与张松早不对付,他便自告奋勇,站出来道:“爹有所不知,松哥儿几日不曾来家,人说他……同何千户大人打得火热,玳安哥早晚去叫了几趟,到底也没接回来……这会子他应当在衙门里公干,爹可要叫他回话?”

  “你去叫他!”西门庆翻眼道,“何大人若阻拦,便说我身上不好,要见我儿!”平安儿连声答应,颠颠儿跑了。

  看官听说,这西门庆欲查玳安儿,为何却叫人带张松?前文单说西门庆终日郁郁沉沉、内外不问,可他不聋不瞎,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干的甚么龌龊勾当,他嘴上不说,心里却雪亮,只是懒得过问罢了。玳安儿背地里是否捣鬼,枕边人张松自然清楚得很,这小妖儿吃不住刑罚,必定合盘托出。

  玳安儿平素在下人中颇有威信,若直问他,人们难免替他遮掩、不敢直言;可张松原与他们一样,是奴仆出身,如今却飞上枝头成了主子,这些小人们无不暗地里妒忌憎恨他,西门庆拿他开刀,势必人人拍手称快,煽风点火。

  再者,万一玳安儿并无不轨之举,平白无故怀疑侮辱他,恐令众人寒心,没有十足把握,西门庆不能擅动他;可张松与家人苟且一事却有目共睹,若平安儿所言不虚,他竟又与长官勾搭成奸,西门庆据此问他罚他,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果然,平安儿前脚儿走,底下人便七嘴八舌告起状来。这个说松哥儿不恭不敬,非要住东厢大姐儿上房里;那个说松哥儿不节不检,好好的缎子面儿衣裳,洗一水便不要了;他与玳安儿使的手脚,也都是他存心招引,“是他勾的玳安哥”。西门庆听得好气又好笑,心里头不耐烦起来,捱不住又想躺了。

第112章 叫那不孝子把我气的

  平安儿到了衙门里,见张松正老老实实伏案誊写公文。他且怕吓跑了张松、看不成热闹,偏不提西门庆恼了要带他,倒客客气气叫声“松哥儿”道:“爹问你哩,说几日没见你了。玳安哥外头取账目去了,便使我来叫你。” 张松原就对这心狠手黑的妖怪常怀三分畏惧,如今做了亏心事,更是战战兢兢,一听西门庆叫他,唬的笔都抓不住,慌忙盖了文书,提袍跟着平安儿往回赶。

  走来西门府宅内,平安儿引张松至书房,外屋却不见人影儿,原来西门庆心烦坐不住,又回里头炕上歪着去了。张松蹑手蹑脚挨到近前,见他眼没闭死,漏着条窄缝儿,慌的作揖叫爹不迭,请他吩咐。

  西门庆翻眼瞅他,先不提正事,却问他:“近来读的甚么圣贤书?”张松道:“先生返乡祭祖去了,这几日不曾上书,只在官家干事。”

  又问:“昨日人都往五原坟上祭扫,怎不见你?”张松擦汗道:“爹饶恕,早间往衙门里抄写,待要走时,却叫恁大的雨绊住,急得我……”

  此时西门庆猛地坐起,张松吃惊扑通跪倒在地,半截话儿活活吓没了。西门庆冷笑道:“哥儿好不娇贵,敢是咱家怠慢了你,亏得有何老爹好心看顾,要不,可把你浇坏喽!”

  张松暗叫“不好”,只道是哪个贼狗才嚼舌败坏他,闲话传得倒快,却又心虚嘴短,只垂头哆嗦着,半日不敢言语。西门庆募地大喝一声:“下作小娼妇!家里的小厮不够你浪,又摇着你那脏屁股上外头雌汉子!平白辱没我家门楣!来呀,叫两个会动刑的进来,与我捆起来着实打!”

  说话间冲进来几个小厮,方才全不见人,原来都在外头躲着听觑。画童儿端来条凳,平安儿选了条大板子,几个人将张松扯了裤子,拿绷子绷在凳上,老实儿打了二十几板。起初他还嗷嗷讨饶,没几下便哭得满口浑沌,听不清叫的甚么了。西门庆见他皮开肉绽,鲜血顺腿淋漓,屋里血腥冲鼻,心里膈应得慌,抬手叫停道:“孽障,你可知错?”

  张松叫泪呛得言语不能,呜呜咽咽老半天,终于开得了口,嘶声叫道:“哥,哥,疼煞我了!杀了我罢!”

  西门庆听他叫“哥”,心里咯噔一下,思想起徐应悟一贯向着这小淫妇,明儿来见他挨了打,三不知恼了,可如何收场?又恨这贱人竟得徐应悟爱护,不禁窝火,攥了拳切齿道:“好,好!给我拖到柴房里关住喽!明儿你哥来,叫他问你的丑事!”

  张松闻言如提冷水浇头一般,又羞又怕浑身无了脉息,呆怔着只淌眼泪,已哭不出声。棋童儿、来安儿夹着他两边腋窝儿,将他拖至柴房里,丢下便笑嘻嘻推搡着走了。

  西门庆躺到半夜,想想不对,怕那贼囚儿身子不结实,万一死了,便叫两个小丫头取了油膏净水,往柴房里替他清创上药,自己又辗转一夜未合眼。

  好容易捱到次日,天光大亮,西门庆刚迷糊儿有些睡意,屋里进来个人。

  徐应悟轻手轻脚在他榻沿坐下,俯身想给他掖掖被,却被他一下搂住脖颈:“才来?我睁眼儿半天了!”

  徐应悟道:“起来罢?才挖了几头嫩嫩的笋娃娃,叫灶上腌了给你开开胃。”

  西门庆掀开被裹他进来,钻他怀里道:“有这工夫不如你陪我睡睡!害我又干熬一宿。”

  “怎么的?想我想得要不得?”徐应悟刮他鼻梁笑道。

  西门庆撇嘴道:“看把你尾巴翘的……叫那不孝子把我气的!”遂把张松先后同玳安儿、何永寿鬼混之事添油加醋叙说一遍,又瞪眼问他,“你说,我不打他,往后可拿甚么约束这没脸皮的现眼玩意儿?”

  徐应悟也正预备管教张松,听说他挨打了,并不意外,便摇头叹道:“怪我,先前没顾上理会这小子……打不死他,叫他长长记性也好。”

  “哼哼,这厮且张狂哩!挨了板子我问他‘你可知错’,他不应,反拿你压我,没口子喊‘哥’,叫我杀了他算了。我可奈何不了他,你自去瞧瞧罢!”西门庆说着双眼一阖,作无奈状。

  徐应悟早将他看得透透的,见状便知他怕自己回护张松、与他置气,才做作出这般模样,想来打得不轻。西门庆一向醋性大,徐应悟不敢明着担心张松,又与他腻歪厮缠再三,哄着他吃下早饭,才提起去看张松。

  两人来到柴房,只见张松趴伏于草席之上,露着血乎呲啦的屁股大腿,仍在抽泣。一见徐应悟,张松“嗷”的嚎啕出声,伸长双臂够着找他。徐应悟不曾料到此等惨状,一时震惊失语,叫他拉着两手半晌无言。

  西门庆眼见徐应悟脸上不好看了,心里又泛起污糟,忍不住咬牙骂出实话来:“小畜生!休得装熊儿!你同玳安那贼小厮,使得甚么鬼计,还不从实招来?!今日不看你哥面上,早把你划了脸打出门去!看你那些姘头还瞧得上你不!”

  徐应悟扭头,见西门庆横眉怒目、义形于色,以为他果真查出玳安儿有鬼,张松竟还牵涉其中,也来了火,于是强行将双手挣出,正色道:“张松,究竟何事?你还瞒着我?”

  张松一夜未见玳安儿来探,只道那货也已叫西门庆制住,顿觉大势已去,无谓替他隐瞒,便一面哭,一面将玳安儿杀害元璟、拉西门庆下水,挑唆西门庆赶走陈敬济,又与他合谋架空西门庆、以图日后劫夺家业等话,一五一十全抖露出来。

  西门庆原本无凭无据,只想整治整治这无耻小妖儿,顺带查查玳安儿近来可疑行迹,不想竟诈出恁大一出骇人阴谋,一时怒从心起,急火攻心,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第113章 变作厉鬼也缠你到死

  徐应悟急忙把人就地放平,紧着抚摩他心口,揉了半晌,西门庆方才醒转过来,一睁眼便将牙齿咬得咯吱响,蹬着腿叫道:“把那欺心挨刀的狗奴才拿下!与我打死!打烂!”外头琴童儿挨墙角儿听得伶俐,得了令撒腿便跑,满世界吆五喝六要拿玳安儿,殊不知玳安儿早已望风而逃,不知躲到何处去了,哪还拿得住。

  原来,昨儿下晚时分,玳安儿便紧赶慢赶取了账册回来。才进大门,却被吴月娘房里大丫头玉箫拉住问道:“你那哥儿又闹的甚么张致?爹几日不下地,下地便大呼小叫打他。好听,好看呐?娘不好过问,叫你劝劝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