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55章
作者:晏氿
“你要带沈闲去宗玄剑派?”晏顷迟问道。
萧衍轻“嗯”了声,他原本以为应该由自己去说,未料是沈闲先去找晏顷迟谈了,沈闲怕萧衍在昨日的争吵过后,再面对晏顷迟会觉得不适,是以,天还未亮时便悄然离开了房间。
至于两人之间怎么谈的,就无从得知了。
晏顷迟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翻涌的情绪堵住喉咙,他最终只是微颔首,做出底线的退让:“说好了,只能两日。”
萧衍不愿多说,只是又“嗯”了声。他没看晏顷迟的脸,两个人站在安静的廊上,日光在他们脚下交界成一条线,像是分割了两人,一明一暗。
长久的静默。晏顷迟拢在袖子里的手,几次想要伸出,最后都是收回去了,萧衍以余光瞧见了,他想到了昨晚的揣测,便认真端详起晏顷迟。
晏顷迟近来消瘦的实在厉害,浑然一副沉疴绵惙的模样,想不留意都难,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整个人形销骨立的,连原先束在腰间的玉带,都不大合身了,微微朝下坠了些。
他的灵府……萧衍想到自己昨晚未说完的话。
这是受自己剑气影响吗?还是……萧衍思忖,晏顷迟既然还活着,这剑伤摧残的也只是身子而已,他的灵府又怎么会散?
萧衍目光朝下挪,看见他的影子在日光下被拉长。
秋日的冷风,卷起他长袍的下摆,露出脚底下染着泥污的长靴。
晏顷迟每每出现都是白衣无暇的,哪怕从尸山血海里踏过去,也皆是纤尘不染,哪曾有过这样的狼狈。
萧衍收回视线,不欲多言。
“你身子好些了吗?”晏顷迟的笑意尽在脸上,“等回去,我让谢唯给你再看看。”
他眼里温柔藏不住,两个人能如此交谈,对他而言已是求之不得的幸事,哪怕萧衍并未说什么,只是应声。
“不必了。”萧衍答道。
晏顷迟本来还想问问他把他带走的人,但怕话多了以后又惹到萧衍不快,只得说道:“你安心住着,往后一切有我,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好吗?”
萧衍这回没答话。
两人又陷入了微妙的氛围里,街上的喧闹声更将此处的安静衬托出来。
楼下,有脚步声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击碎了这里的沉寂。萧衍偏过脸去看,瞧见沈闲正从拐角处走来,他今日心情看起来格外好,步调都轻快多了。
“二郎。”萧衍绕开了晏顷迟,朝沈闲走去了。
沈闲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笑道:“阁主慢些。”随后,他朝站在日光影子里的晏顷迟微颔首。
没了昨日的剑拔弩张,乍相对,晏顷迟却仿佛失语,半晌没说一个字,他的身量比沈闲要再高些,从沈闲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眼神晦暗而幽深,有着不同于昨夜的阴郁。
那望过来的一眼,显然没藏压住戾意。
沈闲瞧出来了,但是也什么都没说,他对萧衍说道:“我方才去给阁里弟子交代事情了,这两陪你去宗玄剑派,阁里也得有人照应。”
“嗯。”萧衍和他一并下楼去了。
晏顷迟仍旧静立在原地,白色的袍子浴在日光的影子里,像是老旧昏黄的残影,孤零零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晏狗你再不努力,老婆就要跟人跑了(亲妈语传来重心长的叹息)
第059章 亲吻(修改了内容)
贺云升来到此处的时候, 晏顷迟还站在二楼,望着楼下兀自出神。
朱红的木门敞开着,外头街道上吆喝声此起彼伏, 是人间嘈杂, 热闹的烟火气,一扇门内, 是人潮退散后的冷清。
客栈里的弟子早在昨夜便悄声回去了, 免得惊动周青裴, 只余下心腹几人, 在楼下等待吩咐。
晏顷迟静立于此, 眼前还像是还热闹着,满座衣冠淡去,沉浮的日光里,立着一个人,将他囚于樊笼经年的心上人。
他稍稍闭目,神思立即如坠深海, 幽暗无边的胧光中, 垂落着一条巨大的金索, 金索上贯穿了一个人。
他被贯穿胸膛的金索束缚住, 飘在浩瀚的水波里, 血泯灭在无望深海,如墨般浸染开, 重重叠叠的记忆累积在一起,似默片般在眼前映放,快要压溃他的识海。
晏顷迟被围困在这里抽不出身, 只觉得头痛欲裂, 浑身似是被勉强拼凑在一起的, 痛得他喘不过气,他抬起手,想要触碰这金索,然而还未碰上 ,凭空中陡然窜出一束幽蓝的火光!
是禁制,这金索上被下了禁制,让被囚禁于此的人动不了分毫。
他正欲再试探,忽然听得有人在唤他“师尊”,那缥缈的回音游荡在四处,使得他识海骤然波动,人像是被股巨力拽出,将他飘远的神思重新拽回了现实。
“师尊?”贺云升在他旁边低唤道,“您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晏顷迟恍惚了一瞬,萧衍的身影早已不见,楼下冷冷清清,只有几名待命的弟子坐在那。
他有些出神的又闭了闭眼,只是这回,眼前没有再出现别的画面,睁眼时,目之所及也一如往常。
太久了。他想着,自红莲地狱出来后,已经过了多少年?一百年?三百年?还是……
晏顷迟扶额,揉了会太阳穴,等恢复了点精神,才看着旁边的大徒弟,说道:“贺云升,我有话要问你。”
贺云升微颔首:“师尊请讲。”
晏顷迟微蹙眉,回望他半晌,才问道:“我先前在红莲地狱的时候,宗门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贺云升被他拢在深如寒潭的目光里,稍稍诧异:“您是指?”
“三百年前,红莲地狱坍塌,我奉命去补的那回,”晏顷迟言简意赅的说道,“萧衍是在那期间判门的,我问你那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贺云升憬然,泰然自若的接话:“您怎么会突然想起——”
晏顷迟抬手,无声截断他的话:“我在问你发生了什么事,那一百来人是萧衍所杀?为什么要杀?”
“师尊,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贺云升从善如流的答道,“天元年间,萧师弟因修炼时走火入魔,弑杀同门一百四十余人,裴昭是唯一侥幸逃脱的,因师弟自小是您亲自教导,是以我奉掌门之命,去辨认剑术,从痕迹来看是萧师弟所为不错,我证实了他的罪,后来待您回来,我又同您一并去看过尸首,您当时也辨认出来剑痕了,他也并不否认这些人皆是他杀的。”
晏顷迟在仔细回想着那年的事,片刻后,略一颔首:“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他在心里斟酌着这番言辞,翻来覆去的琢磨,深觉此事可能藏了什么蹊跷,他很早之前就揣测过其中端倪,只是一直找不到什么漏痕,心余力绌。
可无论是入魔,还是弑杀同门,萧衍对此全都供认不讳。晏顷迟殚精竭虑许久,仍是一无所获,甚至捕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事情又杂又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徒增烦闷。
贺云升见他许久未言,又迟疑着问道:“师尊怎么会突然问这件事?”
“只是想起来了,随意问问。”晏顷迟面无表情的说道,“时辰不早了,该回宗门了,萧阁主回去的事勿要声张,沈闲会在我们之后到达宗门,你届时迎一下他。”
“是,我明白了。”贺云升退下。
——*****——
萧衍悄无声息的回到宗玄剑派,只有陪同的几名弟子晓得。
接连两日,晏顷迟都没有再露面,贺云升也未来看过,两个人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每日只有宫里别的弟子进来送饭菜。
萧衍这两日来坐立不安,他着急见裴昭,裴昭入牢已经多日了,自己打从回到宗玄剑派就没见到过人,万一人要是被墨辞先私下里转走了,这段时日就全白搭了。
萧衍几经斟酌,决定先发制人。
寝殿外,谢唯仍带着一群医修装模作样的守在殿门口,不让人来看,萧衍打量了下,迅速判断出形势,那里还有群看守的弟子,是晏顷迟盯着自己的眼线,虽说不会拦着自己,但会随时向晏顷迟汇报自己的情况。
萧衍在殿里来回踱步,最后想了个铤而走险的办法,他从桌上捞了个茶盏过来,掐诀,只听“嘭”地一声,茶盏瞬间变作了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
这分身没有意识,萧衍让他爬进床榻上装睡,他便脱了鞋爬上床,自个儿乖巧的钻进被褥里,撑起一个窝,只露出了个后脑勺朝着外面。
这法子只能骗骗外行人,晏顷迟吩咐来的子弟至少都有金丹期修为,不好糊弄。
思及此,萧衍笼上帘子,把这分.身遮掩的像是自己在里面睡觉似的。
他借着光反复确认无疑,最后从殿里的窗子口翻进了后院。
晏顷迟的寝殿后有一处院子,百花相连,在盛夏时节,会舒展开浓绿色的碧从,能遮阳,每每从簇拥的花下走过,香浸衣袖,惬意非常。
只是时至深秋,花都凋败了,萧衍踩着石子小径过去时,脚下都是零落的花瓣。
他沿着小院儿的后墙朝幽深的地方摸索,待摸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便悄然翻出去了。
——*****——
萧衍心里惦记着要紧事,他必须要拿到可以开牢笼的令牌纹章。
晏顷迟关押人的天狱,位于九华山北麓,里面关押的都是些极端残暴的恶徒,囚人的牢笼都是经过特质的打造,外面是层层叠嶂,坚如磐石,要硬闯的话,别说萧衍打不开,就连晏顷迟都未必能破开这叠嶂。
是以,想要进到天狱,首先就得拿到可以打开叠嶂的令牌。
萧衍绕着路,把晏顷迟平日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来到了晏顷迟的藏书阁。
日暮西沉,苍莽群山都隐在霞光中,九重宫阙在暮色中静默。
藏书阁里像是许久没人来了,刚推开门,阴冷幽暗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每隔半个月才会有弟子来打扫,因位置偏僻,平时也无人涉足。
萧衍探身进来,一抹金色的斜阳从敞开的缝隙中,倾泻成扇形的光影,落在地面上。他踩在这狭隘的光影里,走进了藏书阁。
阁里的光线被高大的书架阻拦住,半明半昧,纸上残存的墨香,充斥在阴冷的空间里,驱散了霉味。
萧衍走了两步,来到一面高大的书柜前,这里的书柜皆是砌到了顶,书在岁月里越积越高,已经搭到了最顶处,需要爬架子才能够着,萧衍想起幼时来此处,都生怕这些书会倾倒下来,把自己淹没。
他目光从书柜上扫过去,这些书卷排列的都很细致,从竹简到锦帛,再到羊皮卷和贝叶书,每一类都按照性质,种类,时间排序的,数不胜数,不过多半还是羊皮封里裹着纸张,是关于功法修炼的典籍。
萧衍绕过这些书架子,直接来到了桌案前。
桌案上堆满了宣纸和书卷,形似小山的笔架子上搁着几杆羊毫,砚台干涸置在一边,让原本宽敞的桌案显得狭窄了许多。
萧衍目光从这些书卷纸张上掠过,在看见角落里的玉匣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翻开了。
玉匣有三格,打开第一格时,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印章,萧衍认得这此物,这是在重要文书上的章,可调动宫里子弟和代执行晏顷迟所有的权力……此物虽然不比玉佩的见物如本人,但能拿到印了章的文书,已是得令。
萧衍把印章拿出来,随后又拿过桌案上的空白纸张,印了上去。
素白的纸张上,压上了晏顷迟三个字。
萧衍想要晾干这朱色的水迹,有了此印,只需要自己在上面补上文书,那便是得了三长老的令。
他正欲把印章先收妥时,藏书阁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了,外面日光倾泻,又在下一刻被隐去。
萧衍反应迅疾,眼见无法遮挡,索性顺势从这堆积的书卷里抽出一本书,这书留存的太久,厚厚一摞,边沿都被磨得毛了,指腹摸上去,粗糙不堪。
他背对着门,佯作只是在阅览书卷,手里却攥着印章,想要借势把东西塞回去,但玉匣子离得有些远了,这时候再要放,动作必然会叫人看出来的。
萧衍心念电转,见那印了章的纸无处可藏,干脆直接把书卷往桌上一摊,盖住了,随后不露声色的随意翻看了几眼这本书。
不早不晚,他摊开的书这边刚压住纸张,那边侧面便探出一只手,腕骨瘦削,指节修长,挡在了侧边。
萧衍本想稍稍避身,但担心被发现,干脆不动了,用全身挡住那卷书,不让后面的人看。
“你在这里,”晏顷迟灼烫的呼吸附在他的耳畔,轻且沉,“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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