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骨 凤凰骨 第50章
作者:一丛音
“据我所知,茫茫谱上的鸿案契本契,并不会强行催生爱意。”乞伏昭拧眉,“只有一方心生爱意时,才会通过契影响另一方。”
单单结个契就能强行让两个陌生人心生爱意之法,是不折不扣地违背天道法则。
再严重些,可是要打下无间狱的。
夙寒声满脸迷茫:“啊?”
可他重生后一心只想宰了戚简意,为何方才见他第一面,那爱意反而更深了?
难道戚简意爱他?
夙寒声差点笑出来。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前世戚简意可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将他打下无间狱,何来的爱?
乞伏昭自己也是个茫茫谱的半吊子,不敢对夙寒声打包票,只能斟酌着用词。
“那可能是经过数千年,鸿案契的契文变了吧。”
等回去后,他便去鸿宝斋将所有「鸿案契」的书寻来,两天译它个十七八本!
刚想到这里,夙寒声回头瞥他:“马上就是闻道祭了,好好养精蓄锐,不许回去再译书。”
乞伏昭:“……”
少君……真的会读心术不成?
很少有人会这般禁止他译书,乞伏昭心中微暖,耳尖似乎更红了,微微点头。
“嗯,好。”
夙寒声没心没肺,很快将鸿案契抛诸脑后,回去落梧斋乖乖巧巧等师兄回来。
子时后,长夜楼众人才散。
几人喝了几坛酒,都带着点醉意,倒是病恹恹喝一口酒吐两口血的兰虚白千杯不醉,还收拾残局将众人带回闻道学宫。
徐南衔一身酒气还不忘给夙寒声买两个糖人,送去了落梧斋。
夙寒声忙前忙后为师兄烹热茶,接过糖人笑吟吟地舔了一口。
“多谢师兄。”
徐南衔大概喝得有点多,懒洋洋撑着头:“乖。”
夙寒声眯着眼睛舔糖人,看起来喜欢得不得了。
徐南衔看他吃个糖人都如此高兴,回想起今晚长夜楼那一堆没吃完的山珍海味,不知是酒后难得有了点良心,竟然莫名觉得愧疚。
他摸了摸夙寒声的脑袋:“马上便是闻道祭后,从后日便开始吃斋去参加祭天大典,三日吃不得荤腥——明日放学后,师兄带你去长夜楼吃饭吧。”
夙寒声舔糖人的动作一顿,仰头眼巴巴看他:“当真?!”
“真。”徐南衔心一软,“算是你今日这么乖地听师兄话的奖励。”
说让在落梧斋待着,果真半步没离开。
夙寒声眼眸灿如星辰,点头如捣蒜:“我可乖了。”
当晚夙寒声高兴得半夜才睡,第二日精神抖擞去上学,又是聚精会神一整日,等到下学后还未等有人邀他去鸿宝斋看书,便兔子似的窜去四望斋。
后日便是闻道祭之前的祭天大典,整个闻道学宫连带着别年年坊市皆是来来往往的修士。
徐南衔和庄灵修带着夙寒声穿过人来人往的长街。
夙寒声见什么都觉得稀奇,庄灵修也乐意纵容他,指什么就给孩子买什么。
没一会,夙寒声怀里全是零零碎碎的吃食。
徐南衔蹙眉:“别给他买这么多零嘴,等会还要不要吃饭了?”
夙寒声仗着徐南衔昨晚那点酒泡出来的良心,讷讷道:“可是我从没吃过这些……”
徐南衔:“……”
吃吃吃,买买买!
三人一路买到了长夜楼。
楼外的小厮正在台阶上招呼客人,瞧见三人前来赶忙下台阶来迎接。
“徐道君、庄道君楼上请,昨夜顶楼的赔偿费用已清点好了,账单要寄去何处呢?”
徐南衔和庄灵修异口同声:“自然是简谅学宫晋夷远处。”
是那条疯狗挑起的祸端,烂摊子自然要他收拾。
小厮不管谁付钱,反正只要拿到赔偿就好,见两人如此干脆,乐得眉开眼笑,迎他们上了雅间。
等到三人落座后,那小厮偏头看了眼夙寒声,才“哟”了声,满脸赔笑道:“小道君竟真的同徐道君认识,昨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还望您不要见怪。”
夙寒声正在拿着木签插糖炒山楂吃,闻言迷茫抬头看他。
徐南衔蹙眉:“昨日?你见过他?”
夙寒声看了那人半晌,才后知后觉此人竟是昨晚守在门口不让他进去的小厮,当即吓得手一抖。
他正要阻止,可已晚了。
小厮殷勤地道:“是啊是啊,小道君还拿了闻道学宫的弟子印给我瞧,说想去见徐道君。加上这位小道君相貌罕见得出众,我记得清清楚楚呢,那弟子印似乎还是个乌鹊模样,稀罕得很。”
夙寒声:“……”
徐南衔:“…………”
庄灵修以手撑额,拼命忍笑。
夙寒声吓得木签上的山楂球都被抖掉了。
第29章 徒劳无功
雅间一阵死寂。
徐南衔面无表情看着夙寒声,将小少君看得瑟瑟发抖,脑袋垂着几乎埋进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出。
庄灵修无声叹息,爱莫能助。
小厮还在殷勤等着三人点菜。
徐南衔没有在外人面前下夙寒声面子,将长夜楼菜品的小木牌拿着,垂着眸一一扫过去。
长夜楼是别年年坊市中最大的酒楼,每日十二个时辰灯火通明,菜品自是琳琅满目,价值不菲。
来时,徐南衔已答应夙寒声给他把酒楼中炒烧蒸炸爆腌卤全都来一种,满满当当摆一大桌,让小少君敞开肚皮吃。
可如今……
徐南衔冷冷道:“清水白菜吃吗?”
夙寒声:“……”
夙寒声哪敢说不吃,忙小鸡啄米地点头:“吃的,我最喜欢吃清水白菜了,师兄真好,谢谢师兄。”
徐南衔冷笑,将清水白菜的小木牌抽出往桌案上一丢,继续垂着眸点菜。
“云片豆腐、素烧鹅、桂花雪藕……”
一旁捡小木牌的小厮看得满脸奇怪。
这还未到祭天大典,徐道君竟已开始吃斋了,不愧是闻道学宫的天纵之才,同他们这等凡人的境界全然不同。
点了一堆素斋,徐南衔将小木牌给夙寒声看,似笑非笑道:“不要同师兄客气,想吃什么就点。”
夙寒声忙摇头:“我不……”
徐南衔幽幽道:“来时不是说想吃肉吗,来,点个荤的。”
夙寒声噎了下,只能抖着手将一个荤食小木牌抽出,怯怯递给小厮。
小厮低头一看。
嚯,煮鸡蛋。
这位境界更是高超。
道君们的心思很难揣摩,小厮没多想,捧着一堆素斋木牌颠颠走了。
夙寒声战战兢兢,本以为没了外人,师兄要质问他昨日之事,可没成想徐南衔半句话不问,要了壶酒便和庄灵修说起后日祭天大典之事来。
很快,素斋上了满桌。
夙寒声乖乖地将手放在腿上,徐南衔不说话他也不敢动筷。
徐南衔拿筷子轻轻一敲:“吃吧。”
夙寒声训练有素,赶紧拿着筷子吃吃吃。
见夙寒声吓得战战兢兢,连葱花都小心翼翼夹着吃的小可怜模样,庄灵修瞥了徐南衔一眼,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徐南衔饮了杯酒,道:“……你当真不去闻道祭?”
“我的分已被扣没了。”庄灵修昨日喝酒喝得头疼,只给自己倒了半杯慢悠悠地抿,“你灵舟丢失的八分也算在我头上,从明日起又得戴着那劳什子的束额。”
一想起灵舟被盗,徐南衔就来气:“我让兰虚白帮我算六爻,他竟也没算出盗灵舟的人是哪个。”
庄灵修讶然:“虚白六爻术已达至臻之境,怎会连个小盗贼都算不出来?”
“他说卜算不出。”
庄灵修若有所思。
反正不是扣得自己的分,徐南衔给庄灵修酒杯斟满:“还好我记得是你的名,否则我那十分被扣下去,连闻道祭都去不成。”
庄灵修瞥他。
还有脸说?
不过他正好要趁着闻道祭的几日假回家一趟,没和徐南衔计较。
两人说话间,夙寒声一直在闷头吃饭,被寻常人当配菜的素斋拿来当主食,吃得小少君脸都绿油油的,但他不敢停,吃得眼尾都要溢出泪痕了。
唯一的荤食——煮鸡蛋也不敢碰,那摆盘花里胡哨,旁边还放了个木头雕的“闻鸡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