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第229章

作者:白云上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方子晨看得目瞪口呆。

  走了片刻,官兵顿住脚,抬手一指:“那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方子晨定眼看去,瞧了半会,扭头问杨慕涛:“是不是啊?”

  杨慕涛眉头紧蹙,喉咙像是发疼,嗓音沉得厉害:“······应该是吧!”

  不怪方子晨和杨慕涛认不出来,只不过大半年不见,郑晓玲就变得厉害,以前她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吃穿用度无一不好,身前跟着伺候的丫鬟就有好几人,不用任何操劳,精细养着,不受风雨侵袭,那是一副贵妇样,四十多岁,瞧着也不过三十几。

  可真实年纪摆在那,那是改变不了的,干了大半年的辛苦活,风吹日晒,人沧桑得厉害。

  如今瞧着又黑又瘦,衣衫破破烂烂,脚上一双草鞋,脚裸还栓着铁链,这会再同杨慕涛站在一起,若是不认识的,说是他娘,估计都有人信。

  都认不出来了,没有一点当初的样。

  郑晓玲正在挖土,背上还背着个孩子,条件有限,那孩子只一破烂衣裳绑着。

  说是衣裳都抬举,应是几段袖子缝合而成的。

  见方子晨和杨慕涛脸色不太对,领路的官差解释两句。

  先时郑晓玲大着个肚子,官差并不是毫无人性,便给她安排些轻松活儿,让她去做饭。

  这饭做的简单,不像客栈酒馆里做的那般复杂,只需煮熟了便可,且一日两餐,煮好了她便能休息,但郑晓玲连生火都不会,她被押回源州问责时,便晓得杨家不会帮她了,于是她把希望寄托在娘家上,可直到被押来苏平镇时,郑晓玲才晓得,娘家也把她抛弃了。

  她活儿不会做,就会哭,先时哭得凄惨,又挺着个肚子,大家不晓得她犯了什么罪,便还觉得她可怜,可哭多了,渐渐的大家也就觉得烦。

  她饭煮了三天依旧煮不熟,这不是活儿不会种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了。

  有一来服劳役的汉子便说了她两句,郑晓玲脾气一时难改过来,便出言不逊,辱骂对方卑贱,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说他这种人,就只配吃这种东西。

  一棍子打死一帮人,这话惹怒不少人,连官差都听不下去,后来便再没‘可怜’她,旁人干什么,她便干什么。

  起初郑晓玲捏着锄头,说锄头太重,举不起来,官差一鞭子抽过去,郑晓玲哭着,说举起了举起来了,不要打了。

  她劳累过度,孩子便早产了。郑晓玲吃不好,睡不好,奶水都没有,于是吃饭时,她挑着玉米糊糊喂孩子,这才勉强活到了现在。

  后来大概是看懂了局势,郑晓玲变了个人一样,做事勤勤恳恳,大家都是苦命的,先时看不惯她的汉子,在她生产时,还帮了忙。

  背上孩子咿呀一声,小脚蹬了蹬,郑晓玲摸了摸,孩子没尿,便扭头看她要干什么,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杨慕涛,整个人顿了一下。

  她以为是高温疲惫下产生的幻觉,于是试探的喃喃喊了一声:“当家的?”

  郑晓玲抬起手臂,囫囵的擦了下眼睛。杨慕涛没有动,也没有消失。

  她瞪大了眼。

  “当家的!”

  语气中难掩的震惊和高兴。

  郑晓玲扔了锄头跑过来,老叟一样满是褶皱干枯的双手紧紧抓着杨慕涛的手腕,像是落水之人抓着最后一块浮板,眼里渴望明显:“当家的,真的是你,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杨慕涛手腕被抓得生疼,他从不晓得郑晓玲力劲竟能如此之大。

  他不说话,郑晓玲就慌了:“当家的,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呆在这里,这儿压根就不是人呆的,你带我回去,带我回去,求你了。”

  如今求有什么用?

  杨慕涛也不过一届商人,在扶安镇有些名声,可出了扶安镇,他又算个什么?

  就冲方才,若是扶安镇的官差,没谁敢那边呵斥他,可源州的官兵就是敢。

  知府已定了罪,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不顾郑晓玲的挣扎,一一掰开她的手,躲开她满载希翼和滚烫到几乎能灼伤人的视线。

  “我来看一下孩子。”

  郑晓玲身子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往后退了半步,一手往后圈住孩子,垂着头,没再哭诉,也没再求。

第229章

  不需过多的言语,只一动作,和对方躲避的姿态,杨慕涛就晓得了。

  他来时就没奢望,因此这会也就谈不上失望。

  郑晓玲给他戴绿帽,他不是不气,可那天郑晓玲一声声的质问,在夜深人静时,他再回想,也觉得并不无道理。

  这个时代,有钱的男人,谁不三妻四妾?也有人只守着一个人过的,可那毕竟是少数,他年少时就花心,他承认他见一个爱一个,但同郑晓玲在一起的时候,他便明确的表示过了,是郑晓玲自己说没事,说不介意。

  若是没说,若是他主动求娶,那对于郑晓玲,他是辜负的,郑晓玲给他戴绿帽,他都不至于那般恨,可当初明明是郑晓玲······

  男的能三妻四妾,女的为什么不行?

  杨慕涛也不晓得为什么不行,时代如此了,他能如何。

  他没欺骗过郑晓玲,郑晓玲自愿往他身上挨,怨谁呢?

  大半年过去,当初恨得牙都痒,如今见人过成这般,到底是有些不忍了。

  沉默了片刻,他伸出手,说:“给我看看孩子。”

  郑晓玲没有动,抬眸定定看他好一会,这才解了背带,把孩子抱到胸前,再颤颤的递过去。

  孩子已经几个月大了,因为吃不好,瘦瘦小小,又黑黑,没有寻常孩子的白白胖胖,这会在杨慕涛的双手上,踢蹬着腿,咿呀咿呀的吐着儿话。

  方子晨三两步凑过来,郑晓玲也才瞧见他,她迷糊了一下,似乎好一会才想起他是谁。

  这古代没什么技术,多是滴血认亲,方子晨原本还以为杨慕涛也要整这一遭,刚都要跟官差张口借个碗了,不过瞧着郑晓玲说得激动,他便没好意思开口。

  这会儿不用问了,这孩子一瞅,就知道定是杨管家的种无疑了。

  方子晨看看孩子,又抬头看看杨慕涛,又看看郑晓玲,又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他这会儿,只适合当个隐形人,默默的看‘热闹’。

  杨慕涛双手僵硬的捧着孩子没有说话,郑晓玲眼泪掉了下来。

  她当初极度奢望肚子里的孩子是杨慕涛的,来到苏平镇,过得再苦再累,她都护着肚子,没让孩子受半点伤,就盼着孩子生下来,杨慕涛能来把她们接回去。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也瞧不清模样,可不过半个月,模样长开了一点后,郑晓玲心便凉透了。

  孩子不管是脸型,还是眉眼,都像极了杨管家,若是长得像自己,郑晓玲还能找借口,可······

  最后残存的一丝希望破灭,杨慕涛不可能会来了,郑晓玲是浑浑噩噩,度日如年,今儿见到杨慕涛,她依旧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杨慕涛看着孩子,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五味杂陈,他正要把孩子还回去,孩子突然勾住他的手,朝他笑了。

  声音很清脆,笑容干净无暇。

  杨慕涛动作顿住。

  谁都没有再说话,悬挂在空中的太阳正缓慢西移,漫天层层叠叠的云被余晖浸透,已是傍晚,却依旧热得厉害。

  方子晨站都站不住,蹲在一旁,不住的抹汗,官兵给他打了一碗水送上来,说让他别嫌弃。

  方子晨哪里会嫌弃,咕噜咕噜喝下去,同官差唠起嗑。

  前头有人在凿石,叮叮当当好一会响,几个汉子汗流浃背,脱力得铁锹都拿不稳,方子晨见一汉子手心的血泡都破了,正淌着血,那石头坚硬如铁,凿了这么大会,也就掉了层‘皮’,方子晨不由摇头,若他是包工头,早一炸药砸过去让那石头飞起来了。

  落后不只要挨打,还要受罪。

  哎······

  做人啊!还是要知法守法才是,不然就该吃苦头了。

  杨慕涛到底是心软的。

  “孩子你要留着,还是让我帮你带回去?”

  他心软,但也不会自己养,孩子长得实在像极了管家,他若日日瞅着,心里难免膈应。

  “你是想送回去给我爹娘吗?”郑晓玲突然问。

  “嗯!”

  得了回应,郑晓玲又垂下头没再说话。

  这儿的条件实在不好,这百来人,除去劳役,还有几十个牢役,里头有些汉子心地倒是好,但也有那么几个黑心肠的。

  作奸犯科的,能有几个是好的呢?有些是一时糊涂,有些是受人怂恿,有些是迫不得已,有些是遭人冤枉,有些——便是真正的恶了。

  当初她怀着身孕,大家没怎么样,如今孩子生下来,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上次她进林子解手,还有人摸在后头,当时幸是嫌草割人没走远,她喊了两声,那人怕把官差招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就跑了。

  郑晓玲也不傻,之后她天天都往官差眼前凑,半步不敢离开。

  官道修完,下一站又不知去哪,她身子轻快了,怕是要被调到远方。

  活儿累,十年牢役,她定是熬不过来,若是孩子跟着自己,到时候自己不在了,孩子该怎么办?

  若是男孩也就算,偏是个女娃,如何能留在这种地方?

  郑晓玲抱紧孩子,盯着她的小脸儿,泪扑簌簌的掉。

  孩子长得像管事,她当初有过将她丢弃和扼杀的念头,她同管事做出这种事,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当初一时寂寞,被杨管事趁虚而入,杨管事心思也不蠢,她自己又想着报复杨慕涛,便同人厮混在了一起,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可她年纪大了,对孩子是渴望的,怀胎九月,鬼门关走一遭才把孩子生下来,后来孩子大了些,见了她就笑,她便没再动那些念头了。

  孩子得送走,走了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爹娘会愿意照顾孩子吗?她出了事,爹娘都未曾来看望一眼,即使是愿意照顾,怕是也当下人来养。

  郑晓玲泪眼婆娑,把希望寄托在杨慕涛身上。

  她哽道:“你不能养吗?”

  方子晨:“······”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

  你不能养吗?

  养你屁股啊养!

  郑晓玲依然是不要脸的。

  杨慕涛心跟盘大,自愿做那冤种,他就能养。

  杨慕涛都瞪大了眼,他几乎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郑晓玲说:“孩子送回郑家我不放心,当家的,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但孩子是无辜的,念在我们几十年夫妻的份上,我求你······”

  “你别求我。”杨慕涛都气红了脸,方才那丝丝不忍和怜悯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他怒火攻心,直接打断了郑晓玲的话:“你怎么有脸求我?你觉得我会养她吗?我能容得下她吗?”

  “她是个孩子,是无辜的啊!是我自己对不起你,不是她。”郑晓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