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权臣堆里玩厚黑学 穿到权臣堆里玩厚黑学 第38章

作者:江涵秋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爽文 穿越重生

  沈时钊说的第三条不仅和邹清许平时听到的说法不一样,杀伤力也比前两条高出不止一个数量级。

  “皇上宠爱锦王众所周知,你什么意思?”邹清许问。

  沈时钊想起那天和荣庆帝见面时的细节。

  自从泰王来了以后,荣庆帝的一半精力忽然平白无故消失了,他眼里呈现出的情绪并非厌恶,而是模糊的愁绪,荣庆帝摸着手里的佛珠,沈时钊回答问题时,明显察觉出他走神了,一半的思绪飘忽不定。

  等到锦王来的时候,虽然荣庆帝当即表示接见他们,但他眉心紧拧,似乎并不愉悦和期待。

  沈时钊对此颇为不解。

  谢止松和他谈心,谈到连谢止松都不理解荣庆帝为何迟迟不肯立锦王为太子时,沈时钊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荣庆帝从来没有想过立锦王为太子。

  他心中最佳的东宫人选一直是泰王。

  而他长久以来,一直塑造出喜爱锦王、孤立泰王的形象,都是做给世人看的。

  因为这样可以保住泰王。

  沈时钊后来去查,才发现皇上最爱的妃子其实是泰王的生母,只不过泰王的生母去世的早,后来他宠爱锦王的消息在宫中传开,几乎在同一时间,锦王的生母才成为他的宠妃。

  在此之前,他只短暂的宠幸过锦王的生母几次,之后,锦王的生母也没再为他诞下别的皇家儿女。

  此外,锦王的生母是太后母家的人,太后对锦王格外喜爱并寄予厚望,而泰王不受重视,被扔在一边,任凭他自生自灭。

  泰王没了母妃,不被荣庆帝喜爱,朝中还没人扶持,加上性格乖巧温顺,太后逐渐接纳了他的存在,荣庆帝少子,只有两个儿子,太后便没再打泰王的主意。

  时间线上的事件连成串,沈时钊仿佛拨开了宫里的迷雾。

  “我怀疑荣庆帝宠信锦王,孤立泰王,是做给太后和文武百官看的,为的是换取泰王成长过程中的安宁。”沈时钊说。

  邹清许大吃一惊。

  沈时钊猜测道:“不然朝中的两位王爷能像现在这么和善吗?皇上只有两个儿子,还没有立储,这俩不得成天勾心斗角?荣庆帝表现出对锦王的偏爱,让大家以为锦王是未来的东宫,或许是为了麻痹太后和锦王的支持者。”

  邹清许脑子里清醒多了。

  他才不信民间的传言,什么二龙相克,古往今来,多少皇帝立太子,也没影响他们继续当皇帝。

  邹清许心里澎湃,久久平静不下来。

  沈时钊给邹清许留出时间思考,他捏着手里的玉佩,玉佩在他手中反复被摩擦,已经有了温度,时间差不多后,沈时钊起身准备离开,离开前他微微偏头告诉邹清许,语气依旧冷漠:“陆党一定会倒台,也必须倒台,这个过程可能会很快,你做好决定,我在谢止松面前保你。”

  沈时钊离开后,屋里空无一人。

  邹清许一个人思索了很久,艰难做着决定。

  邹清许去梁文正的墓前看望了梁文正。

  坟是新坟,邹清许往坟前撒了酒,他跪在坟前,起初一言不发,后来泪流满面,嚎啕大哭,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

  邹清许把自己攒了很久的委屈哭了出来。

  他的确很累。

  他心里压着巨大的压力,肩上扛着复仇的重任,眼前有天下苍生,他要把坏人一个个拉下水,前路艰辛丛丛荆棘。

  他也无比愧疚,没有保住自己的老师。

  梁文正如同他生命中第二个父亲,他还没有好好为他养老,自己也没有成为一代名儒,让他骄傲。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陆嘉被除去了。

  但一个陆嘉远远不够,总有一天,他要让梁文正看到一个清明的朝堂。

  邹清许在梁文正的墓前待了一上午,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梁君宗,梁君宗今日恰巧也来看父亲,看到邹清许在这里后,他远远躲在一颗大树后面观察邹清许,没有上前。

  直到邹清许离开,梁君宗都藏在大树后没有现身。

  邹清许走后,梁君宗走到邹清许刚刚待过的地方,梁文正的坟前,摆着几本邹清许带的书。

  这些书,是梁文正身前最喜欢看的书。

第50章 猜忌

  荣庆帝最近病了一场, 据宫里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传出来的消息,荣庆帝似乎昏迷了一晚上,但太医院的太医们倒是统一口径, 说皇上只是偶感风寒,身体不打紧。

  关于荣庆帝的身子究竟有没有事,众说纷纭,没人知道内情,荣庆帝该上朝时上朝, 该见臣子时见臣子,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荣庆帝冷处理此事, 对立储更是一字不提,于是此事渐渐销声匿迹,被人们忘却。

  邹清许去了泰王府, 除了他以外,今日王府里还有一位老师,是翰林院的学士,泰王是位有才情的人, 喜欢认老师,喜欢交朋友,平时还喜欢去外面感受和体验民间生活,邹清许就是他在茶坊里偶然认识的。

  这位翰林院的大学士不太喜欢邹清许,一是因为邹清许太年轻, 没什么生活阅历, 二则是因为邹清许的名声不太好, 怕邹清许把泰王给带坏。

  这位驼背的小老头白发苍苍, 胡子白白,一见到邹清许便皱眉头。

  邹清许看这位大学士白发苍苍, 对他很尊敬,泰王对他也很尊敬,经常顺着他的意思来,时不时会冷落一下邹清许。

  最近,邹清许发现自己被冷落的次数越来越多。

  直觉告诉他,不止是大学士的原因,可能泰王本人对他有一些看法。

  泰王最开始看上邹清许,是因为邹清许有才学,看待事情的眼光独特犀利,还因为他是清流,清谨介直,忧国忧民,有四方之志。但后来邹清许逐渐和沈时钊走得很近,梁文正死后,声名更是直转急下,还和清流中新的领头人梁君宗闹掰,耳边也有人偶尔说说邹清许的坏话,泰王逐渐开始动摇。

  曾经的他,无比信任邹清许。

  现在,泰王开始提防邹清许,有些事和话,也不在邹清许面前提及了。

  翰林大学士和泰王在屏风后面密语几句后,泰王礼贤下士般把大学士送走,邹清许独自在大堂内等了半天,泰王出来后和邹清许走向书房,路上泰王不经意掩饰方才和大学士的谈话,邹清许知道,他们之间有嫌隙了。

  世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疏远和怀疑,邹清许之前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他开始逐渐明白,光这样是不行的。

  他和沈时钊走得太近,沈时钊作为谢止松的义子,声名狼藉,他的声名被拖垮完全是可以预料到的事。

  他本以为不用解释,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有些人没见几面,心有灵犀一点通,有些人同行数年,依旧彼此防备。

  到了书房后,邹清许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像平时一样问泰王:“王爷刚才是不是在担忧谢党的事?”

  泰王诧异道:“你听到了?”

  邹清许:“没有,我只是偶尔听见了谢止松三个字,别的没听到,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泰王翻开书,“没什么,都是一些小事。”

  邹清许知道,不可能是小事。

  方才两人神色严肃,明摆着不是小事,甚至可能是棘手的事,但泰王选择了不和他公开这件事情。

  之前,无论是谢党的事,还是陆党的事,泰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泰王不说,有意维持距离,邹清许思索了片刻,忽然问:“在王爷心里,我现在是谢党的人还是清流?”

  某种程度上,邹清许很能忍,某种程度上,他又不能忍,他现在为泰王做事,如果他不能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泰王,如果他们两人要彼此猜忌和试探,前路凶险,又如何能看得到星光。

  这件事如果此时放任不管,在刀光剑影、招招致命的朝堂上,关系破裂走向崩盘是迟早的事。

  总有一个人要先把话说开,而不能让对方去猜。

  泰王一愣,放下手里的书,他直视着邹清许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邹清许是一个清秀的美男子,甚至可以说有些漂亮,他的眼睛清澈如许,身上的才情为他的长相增添了不少味道,泰王开口说:“我自然相信你,你是清流。”

  邹清许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他想起上次和沈时钊见面时,沈时钊问他的一个问题。

  “泰王对你完全放心吗?”

  邹清许当时不以为意,泰王怎么会对他不放心呢?他是泰王亲自挑选的人,他一直站在泰王身后,从泰王的角度考虑问题,难道泰王会不知道吗?

  邹清许怼沈时钊:“挑拨离间是吧?”

  沈时钊唇间似乎溢出一声冷笑:“我只希望你明白,越是帝王,越擅长怀疑和猜忌,当你是清流的时候,他们未必能完全信任你,现在你在清流和谢党之间徘徊,每天还有不少人在泰王面前吹耳旁风,谣言传多了,怎么会没人相信?”

  被沈时钊这么一说,信誓旦旦的邹清许心里酥酥麻麻,沈时钊的嘴一向是乌鸦嘴,他是领略过的,邹清许心里泛起愁意,但他眼角一弯,对沈时钊说:“如果泰王真不信任我,大不了我不干了呗。”

  沈时钊盯着他,眼里像烧着两簇夜里的火苗,“不干了吗?”

  邹清许欲言又止。

  他觉得沈时钊是在胡扯,但他依然笑咧咧地问沈时钊:“依沈大人看,我该怎么办呢?”

  沈时钊神情严肃,幽幽的目光看得邹清许心里发毛,“你心里光明磊落,怕什么呢?”

  邹清许微微抬头,视线往上:“让人信任很难,但信任的消失却很简单,一瞬间就可以做到。”

  “这是你的事,我提醒了。”沈时钊说。

  忽然,邹清许像想到了什么,“你说,如果我卖了你,你会怎么样?”

  泰王如果真对自己有看法,肯定和谢党脱不了关系,如果他想要在泰王面前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确实是拿沈时钊祭旗。

  邹清许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时钊。

  邹清许原本开个玩笑,想逗逗沈时钊,他脸上挂着笑,眼里也挂着笑,兴致盎然地等着沈时钊的反应,隔了一会儿,沈时钊开了口。

  “你可以卖我,我罪孽深重。”

  光映在沈时钊的侧脸,如同透明的墨泼了上去,脸上的轮廓被勾勒得很漂亮,锋利,坚硬。

  邹清许笑嘻嘻的问,没走心,沈时钊一本正经的答,走心了。

  他们目光相撞,不同的心境,不同的神态,如同两个不同的时空撞在一起。

  邹清许看着沈时钊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直至散尽。

  他有时会忘了他和沈时钊走在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上,此时贴近,但将来必会渐行渐远。

  “邹清许。”沈时钊忽然喊了他的全名。

  邹清许喉咙滑动了一下,直起身子,偏过头。

  “我说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同样,也不要指望任何人无条件信任你。”沈时钊说。

  邹清许眨了一下眼睛,纤长的眼睫扇动半空的风,此刻,他们各自心怀鬼胎,怀疑和猜忌其实时时都在不停上演,但偏偏现在的他们,像可以交心的挚友,像灵魂可以拥抱的伴侣。

  脑子里冒出矫情的想法后,邹清许忙找了个理由把沈时钊打发走了。

  既然总有一天要拔刀相见,别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邹清许心里生出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