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人 已亡人 第90章
作者:淞淞的茶
闻吟寒抬头去看。
是一个长相就显得极为纨绔子弟的男子,身穿黑袍,长发是和莲迟秋差不多的银白色,只是在发质上,两者可谓是天差地别,顶着这个头发的脑子,就像一颗发光的瘦长白蘑菇。
闻吟寒小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土豆,逗得土豆又开始咯咯直乐。
瘦长白蘑菇后面还跟着一群同样打扮的瘦长黑蘑菇。
因为他们的头发都是黑色的。
土豆问闻吟寒:“白蘑菇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头发弄成这个颜色?”
闻吟寒告诉它:“可能是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
土豆了然:“果然与众不同。”
被称作瘦长白蘑菇的男子哼哧哼哧冲到闻吟寒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指责加谩骂,这短短几分钟,大大丰富了闻吟寒有关骂人的词汇量,让他受益匪浅。
男子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都不带歇的,但看到闻吟寒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语气渐渐弱了下来:“快说!谁准你来圣树禁地的?”
闻吟寒看了一眼乌漆麻黑的树:“圣树?”
然后指着脚下的泥巴地:“禁地?”
虽然他也没说什么,但男子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脸色变得不好看,但与此同时,先前的怒意也渐渐消散。
冷静下来之后,他终于发现闻吟寒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惊讶不已:“你是活人?!”
闻吟寒施施然点头,夸奖对方:“你还是第一个发现我是人的鬼。”
“活人,”男人狞笑一声,“既然来了我的地盘,就留下来吧。”
他一挥手,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的黑袍人上前,将闻吟寒包围起来。
闻吟寒大致数了数,才十来个人,这个地头蛇当的可真没有排面。
土豆被他放了下去,踩着黑泥,它嫌弃地抬起爪子闻了闻,顿时被臭地翻了个白眼:“臭死了臭死了。”
但为了不影响到主人,它还是强忍着恶心,跑到了一旁。
男子注意到这只猫,使了个眼神,让他的跟班分出一个,去逮猫。
闻吟寒让土豆离开之后,留下自己一人面对这些来者不善的鬼,五雷斩鬼印还放在背包里,他也不用,就静静看着顶着一头银白色头发的男子,这样镇定自若,倒是让男子心里都有些打鼓。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男子怜惜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转着眼珠子思考现在的情况,结果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担心对方有没有什么后手的必要,这整片区域都是他的地盘,一个活人,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闻吟寒看着脸上表情变了几番的男子,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还是这副不知死活的模样,男子冷哼一声,他的跟班收到命令,猛地齐齐扑向闻吟寒。
闻吟寒放慢了自己的呼吸,腥风扑面,寒意刺骨,他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还未等到这些跟班的攻击,脑中闪过那枚树叶形状的玉坠子,闻吟寒莫名勾起了唇。
“不听话。”
一只手臂横过他的腰,用熟悉的力道将他带离原地,耳畔,响起无奈而纵容的笑声,明明是责备的话,却让闻吟寒柔下眉眼。
他揽住对方的脖子:“那,要把我关起来吗?”
第136章 正经与不正经
“那你愿不愿意?”
灰袍之下,露出南贺槿舒朗而柔和的眉眼,他看着闻吟寒,一瞬都舍不得眨眼,仿佛是要将这分开的时光弥补回来。
搂着闻吟寒的手慢慢收紧,平静之下,是他暗流汹涌的思念,也是恨不得将这人揉进身体里的后怕,当时,只差那么一点……
闻吟寒掀开他的灰袍帽子,自他唇上吻过,然后回答:“我愿意。”
以往的退却、犹豫、担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要这个人还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就满足了,管他什么身份悬殊、人鬼殊途,就算死了,他们也会在一起。
所以闻吟寒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的我愿意。
南贺槿将手放在他的后脑处,轻轻一用力,让闻吟寒可以靠在他的肩头,感受到那处的湿润,他沉默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抱歉,让你担心了。”
当一个人真正经历失而复得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此刻的闻吟寒一样,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冷静下来,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南贺槿是又心疼又甜蜜:“好啦好啦,别哭了,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闻吟寒咬了他脖子一口,口齿含混不清:“当我是孩子吗?”
南贺槿纠正他:“是无敌可爱乖巧的爱人。”
“滚。”闻吟寒突然哭不下去了。
捧起他的脸,南贺槿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吻去那些苦涩的泪水:“别害羞,答应我一声,好不好。”
闻吟寒闭着眼,耳垂悄无声息地红透了,在南贺槿耐心地等待之下,他声若蚊蝇:“嗯。”
南贺槿笑得狡黠:“真乖。”
“滚。”
闻吟寒推开他,发现他们现在正处在一座半山腰的亭子之中,成片的竹林有一条仅供来往的小路,不知通往什么地方。
从这里倒是可以将山下的情景一览无余。
但集市被薄薄的雾气笼罩着,闻吟寒只能看到那颗巨大的黑树:“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贺槿从后面抱住他,没骨头似的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蹭了蹭闻吟寒的侧脸,他回答道:“这里是地府的一部分。”
闻吟寒挑眉:“阴曹地府?”
“对,”南贺槿不安分地往他耳朵里吹气,由于太痒,闻吟寒下意识想躲,却被南贺槿钳制住,“除了阎王殿、忘川河、奈何桥这些出名的地方之外,这里还存在无数个像这样籍籍无名的地盘,围着中央的黑树建立而起,用来安置暂时还不到投胎时间,或者是心愿未了的鬼魂。”
闻吟寒立刻想到了他的妈妈:“那……”
还不等他说完,南贺槿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对,咱妈也是留在这样一个地方,没有去投胎。”
闻吟寒拿出手机,“你在备忘录里说她不记得我了。”
他把手机拿给南贺槿看,南贺槿看到里面只剩这么几条的备忘录,悄悄松了口气,庆幸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把里面大多内容都删去了,不然给闻吟寒看到,怕是不会像这样给他好脸色看了。
“咱妈在另外一处,我去看过她,也说了你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还活着,但忘了叫什么,多大了,长什么样子,一概不知。”
闻吟寒的手垂了下去:“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南贺槿赶紧安慰他,“不管她记不记得,你都是她的孩子,这是血浓于水,抹不去的亲情。”
闻吟寒想现在就去看看她,南贺槿倒是没什么异议,握住他的手,准备带人离开这里。
忽地,闻吟寒扯了南贺槿一下,看着他,艰难地说:“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南贺槿一愣:“什么?”
须臾之后,二人异口同声:“土豆!”
此刻的土豆已经被那瘦长白蘑菇抓住了,即便它可以将自己变大,但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打斗一番之后,还是逃脱不了这悲惨的命运。
它泪汪汪:主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救它啊?
想起他们居然把土豆忘了,闻吟寒真是哭笑不得,他揪住南贺槿的头发:“都怪你。”
于是南贺槿就用脑袋去蹭闻吟寒的手:“好好,怪我,那现在我将功赎罪,把它带回来可以吗?”
“一起去吧。”
等他们二人回到那所谓圣树禁地的时候,那男子正抓着土豆的尾巴,将它倒提着,不管土豆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男子看到闻吟寒和南贺槿,松开土豆,“你们还敢回来?”
闻吟寒把跑过来的土豆抱起,南贺槿却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捏着它的后颈皮:“臭死了!”
刚准备大哭一场的土豆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这只大鬼不如不回来,一回来就欺负它!它伸出爪子,想去挠花这这张可恶的脸,南贺槿就站在它刚好抓不到的位置,笑容极具嘲讽意味。
闻吟寒懒得去管这一猫一鬼。
他扭头看向那男子:“你不就是在等我们回来?”
男子看出这人和旁边身穿灰袍的鬼关系不一般,觉得有些迷惑:“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来旅游,”闻吟寒笑了笑,然后扯过南贺槿的袖子:“走了。”
他们光明正大的来,光明正大的走,丝毫不把男子放在眼里,把男子气得咬牙切齿:“来地府旅游,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南贺槿捏了捏闻吟寒腰间的软肉:“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会气人的。”
闻吟寒的眼睛被风吹得眯了起来,土豆跟他的状态差不多,一身白毛漫天乱飞。
他反问:“只是有时候?”
南贺槿没有回答,准确的来说,是不敢回答,他觉得这是闻吟寒在给他挖坑,思量片刻之后,他试探道:“在我这里,你最可爱,一点都不会气人。”
见他没有上当,闻吟寒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他还有其他的说法:“那你认为在别人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贺槿一本正经地说:“我不知道。”
然后赶在闻吟寒发问之前,又补充:“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看不到其他人。”
他说完这句,还信心满满地等着闻吟寒夸他,但等了一会儿之后,闻吟寒的话让他不敢置信,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闻吟寒贴心地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你这样说话,很像是一个满脑子都是恋爱语录的小屁孩吗?”
闻吟寒都没有直接说他“油腻大叔”,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但南贺槿觉得自己不能接受:“我又没有说错,你看我什么时候去注意过别人、给别人做饭、还负责讲睡前故事,陪吃陪喝陪睡?”
“你在偷换概念。”
“我没有,”南贺槿捏着他的侧脸,“我这是在跟你表白。”
闻吟寒却有些意外:“我以为刚才已经表白过了。”
“那一点都不正式。”
笑了一声,闻吟寒告诉他:“现在也不正式。”
这倒是让南贺槿说不出话了,他埋头思索,然后提议:“那等见到咱妈之后,我准备准备,然后直接向你求婚?反正我们都见过家长了。”
他说这话,给闻吟寒找到了纠正他称呼的机会:“那是我的妈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啊,”南贺槿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哀怨和委屈,“你是打算隐瞒我们的关系,谈一场地下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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