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尊渡了两次情劫 和魔尊渡了两次情劫 第21章

作者:见机行事的剑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前世今生 玄幻灵异

  血魔行事万分干脆,不拖泥带水。负月尚维持挑眉神情,初察觉,乍回身,只见一道猩红身影越掠越近,越近越快,照面不吐言辞,当胸便刺了他一掌。

  若果不是他仅仅是花神的一部分残瓣,伤太重,太虚弱,若果不是这时血魔法力超越他太多,本来即使仙魔妖鬼,也难以抵抗过他魂魄中密密集集重重叠叠的禁咒,成功攻击得了他。

  多说无益,一袭已成。

  眼前急黑之际,负月神志模糊,一下子反而又隐约思及有某处怪异。

  ——生死簿。

  生死簿?

  他只来得及想到生死簿这个词,已经来不及细想浮现在他脑海里有关它的疑点究竟是什么,眨眼天昏地暗,敌我两忘。

  他倒下了。

  ·

  恨浊的武器不是重剑,不是刀刃,是他自己的一只魔手。一千多年前,荧路年少时节,曾经在魔界远远瞻仰过他一眼,看见他是佩重剑的,两腰侧一边佩重剑,一边挂酒葫芦,通身煞气化成实质,猩红欲滴。

  今次不例外,血魔佩剑而来,偏偏使用五指直取负月胸口,荧路在旁恭礼静立,无需暗暗地瞥,也意识到,血魔是想在负月身上找到什么东西——那块剑的碎片。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知道眼下血魔已不是在攻击负月的血肉,是在翻找他的魂魄。随魔手搅动,不见血液,但是她难得终于听清晰了那永远在轻声细语气若游丝的花神残瓣的嗓音。

  这呻/吟/声太惨烈,战役发生得太突兀,很快招来了数名鬼差鬼官,荧路只得像一个叛徒一样默默无言地伫立接受四方目光。独独之前在黄泉入口,有几名判官和她一道看见了血魔恨浊,正是他们拦了拦血魔,才给她飞来报信、让负月思量办法的时间;这引起了荧路的反注意,不理解杀性成狂的血魔为找碎片不杀负月也便罢了,怎地也不对他们下死手。

  荧路沉思着,血魔确实可能暂不想杀负月,负月显然早有把握他是为索物寻物赶来。即使不许负月掌管地府,不冒险让负月担任什么傀儡冥主,负月一旦一死了之,血魔也就不可轻易得到碎片去向了。

  到这个地步,她亲眼所见的线索近乎完整,尽管还有不解,最少她业已了然,秋旷醒——花神自己的另一部分——有神通掩藏碎片,叫旁人不可轻易得到。

  算算时机差不多了,侧对自己的那血红魔影渐渐显得不耐烦,荧路深知这时是进言的好时机,马上按负月的指示一拱手道:“魔君。恨浊魔君,臣斗胆进谏。”

  一张棱角宽阔的,面无表情的,笼罩半透明红雾的脸冷淡地转回首,向她打量。

  是恨浊的脸孔。

  荧路有点紧张,魔界除了魔尊危潭,包括成欢在内,实则没有哪个魔族不是听着恨浊的传说长大,没有哪个丝毫不惧怕他。

  然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相处日短,荧路分明自知,花神已算作她的半个朋友了。她低眉温言,一口气将负月的安排复述一遍,随言随叙脑海里如走马观灯,难遏种种场景:

  一会是她尚身处人间宫墙内,身化自由飞鹤,蹦蹦跳跳漫不经心地初次去看忠王,头一次发现莲花元神花瓣残缺的时节;

  一会是寥寥数日之前,魔界莲湖惊见花神,看清这位花神只依凭两片残瓣栖睡莲上的时节;

  一会是飞雪洗天,清早风寒,秋旷醒两眼无神地从床上醒来披衣,睁眼不久,却将她当成普通禽鸟,优先环顾寝殿关注她有没有淋雪受寒的时节;

  ……一会是眼前,负月自称死不了,她也觉着死不了,然而隔着红涌煞气,只能偷瞄见一角白衣一动不动,静无声息。荧路清清醒醒地在想,她大抵没那么关心负月的死活,她此际有点难过,不是由于负月可能死掉两片残瓣,大抵是由于她期望百年之后,这两片残瓣能够跟花神主魂融合,贯通记忆,不会忘掉一部分她、一部分成欢、芙蕖阁的床窗书画、不会忘空他喝过魔界多少藏酒。

  她不曾了解天帝昂春。她慢慢意识到,有生以来,追随魔尊危潭以后,负月是第二个令她模模糊糊对太平日子、百无聊赖的悠闲日子重建憧憬的生灵。固然她可以不好战,若不曾撞见这一魔一仙,她本也不至于变得如此懒散,如此不求胜。

  她甚至居然想象过等到仙魔归位,万一,万一不论沧海桑田,局势几何,负月和魔尊还能欣然共处,要怎样相处的画面了。想想十分好笑,毕竟魔尊危潭其实是个严酷讲究仪容礼节的魔——先天质子命格、后天颠沛生涯终究害严他锐对其他人宽容了很多;奈何花神负月其实不修边幅,经常散发醉卧,衣衫滴酒——秋旷醒一向有宫人侍从侍候。荧路居然想到,看他们同住魔宫,估计也怪有趣的,魔尊过去太沉默了。

  万般情感,结果却不由她裁决。

  直到话音落去许久,小心翼翼再望血魔时,荧路看到血魔面色沉吟,双臂垂侧,心弦方才微松。

  “你叫什么名字?”血魔恨浊在问她,嗓音浑厚阴沉。

  “臣荧路,官居战将。”荧路报。

  “他在人间又叫什么名字?”血魔又问。

  “秋旷醒。”荧路只好道,“不过,魔君,陛下目前也在那处。”

  “危潭?”血魔声音中,姗姗地终于挟上了一丝感情,似是怀念,“你说危潭?”

  作者有话说:

  下章陛下出场,陛下已经生气三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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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有今日惆怅结不忘(上)

  人间, 深宫,入夜。

  秋旷醒倚椅读书,兀然间发觉自己眼前一花, 脏腑骤痛, 书页上绽开了几朵鲜红的曼珠沙华花。

  连他自身也未反应过来, 一旁吃枣的严他锐马上注意到他侧脸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接着亦一同瞄见妖娆诡秘的花迹。

  无媚自由自在,盛开在黄泉,但并不任职为地府工作,丝毫不了解秋旷醒详细境遇,不了解在其身旁有别人时,合不合适传话送物,一时没有现身。

  待不现身, 又心急如焚, 怕延误正事, 所以还是造就了这一番奇异场景。

  秋旷醒若有所思。

  中午相熟太医来过,禀告他,严他锐乃是血虚, 秋旷醒便有些暗怒,擅自轻柔拆开严他锐手心纱布细看, 果真,年前月中旬的割伤一点也未见好,伤痕崭新, 少许血液印在纱布内面,古怪的是, 红蓝氤氲。

  红是人血的颜色, 然而纱布上蓝晕更多。他立即去重新检查一遍年夜美酒, 又吩咐蛟龙向御厨房索要来另外两坛清酒,借灯仔细对比数遍,终于确认准,严他锐给他喝的酒水溶着极难看清极难辨察的淡淡蓝色。

  秋旷醒自小到大,人间之行,从未为个人私事如此生气过。只不过,生气之余,他心底也浮起一丝丝狐疑。

  难不成严他锐也是妖怪?那么为什么从蛟龙到艳鬼到锦鲤,这些性情根本不一致的妖鬼生灵,每只全部小心谨慎地代严他锐隐藏秘密,不敢透露给他消息?

  或是严他锐妖力强大,得以瞒过他们?这也说不通为什么天帝竟然只字不提。

  显而易见,秋旷醒迅速领悟到,严他锐太蹊跷。午后他翻覆思量,愁肠百结,又心知不管有什么秘密,严他锐待他情真意浓,毋庸置疑;又顾虑各方缄默,深怕中有复杂牵系。不是不想开诚布公地与严他锐对谈,一时间他脑海可能性纷乱,模拟措辞混乱不如意,打算冷静一下,缓缓相问。

  休含怒,秋旷醒对自己道。他冷不备觉着自己顿好像寒窗苦读夜遇狐妖的一个书生,有的故事中,书生总是听信道士人妖殊途、其心必异的告诫,不信伴侣红袖,空落得真心飞分各自黯然的结局。其实害人鬼少,痴情妖多,每读故事,他总是遗憾扼腕。

  遂下午严他锐醒时,他只满眼爱怜地姑且先给严他锐送了一大盆红枣。

  秋旷醒:“红色有年味,多吃点。”

  严他锐:“?”

  断断续续一直当零嘴吃到这时辰。

  严他锐不免也狐疑了一会,只是秋旷醒午间终究悄悄在他床前咯了一帕子血,便也同吃不少,吃完红枣又去吃红糖葫芦,严他锐疑心稍消。

  但是总之,秋旷醒琢磨,严他锐该绝不是纯粹的凡人,不论严他锐是否自知。面对这簇簇曼珠沙华,浑身来势汹汹的痛楚,他有不妙的预感,干脆后仰几分,直言道:“你是何来意?但讲无妨。”

  后仰几分是怕人吐息重,吹得小小花朵摇曳不舒坦。

  他的温和语气令花妖无媚放了放松,再观其与负月一模一样的容颜,从令飘然现身,急忙双手奉上碎片,附耳朝秋旷醒解释她所知的部分情况。秋旷醒眼见魔剑碎片,一惊非同小可,疾转头,一口血刹不住地喷出唇关;血箭喷出,痛感加剧,才回神听清楚了她的解释。

  ——而严他锐一惊也非同小可。

  这一口血吐得猝不及防,毫无预兆,因此惹得严他锐眉头直皱。

  转瞬之际,秋旷醒因扭脸吐血而共他不再侧颜相对,变得正面交视,明明白白地望见他豁然起身,举止敏捷,脸色变幻,仿佛急欲赶来搀扶,可是只如此一瞬一息,忽然便把脚步勒停了。

  ……忽然秋旷醒心下一宁。

  严他锐真正是个肯体恤他的知交。这份体恤也真是辛苦,他看得懂严他锐正在克制忍耐。既要关怀一个人,为一个人飞速地本能地担忧着急,又要为这个人克制,为这个人驻足不前,二者心情同时保有,何其为难。

  大抵由于无媚选择悄悄陈述情况,严他锐晓得他眼里正事紧要,尽管一下子担惊起他身体来,尽管可能认为曼珠沙华现身诡异,还是暂勒了勒步伐,略加考虑,主动避让。

  事端发作突兀,几下电光石火是:无媚悄声解释局面、甚至顾不上惊于秋旷醒大口吐血;秋旷醒接下碎片,迷惑不解,又神色慢慢从大惑不解听得了半惑半悟;严他锐皱眉勒步,除却眉头眼底,面似止水,已经静静站立恢复从容了。花妖细细的轻语声乍停时分,殿内不由得四下齐静。

  接下那片危险的其貌不扬显得陈旧的魔剑碎片,秋旷醒拈在手中只短促打量了一两眼,便感受到依附着仙术咒力的碎片渐渐开始意欲融合进他身体中,确切地说,是魂魄中。碎剑的一角肉眼可勘已消失在他掌心,不见流血。

  封印魔剑一事他向来知情,关于自身有一部分残瓣未入红尘,却着实不记得了,曼珠沙华也不知晓他为何能够如此,不知晓负月残瓣去过魔界,只道仙莫名其妙驾临地府。

  线索不全。

  秋旷醒定睛一扫,想观察观察魔剑时,倒是在碎片之上逮住了刚刚负月残瓣亲自刻在铁上的一行话。

  很短。

  “春梦醒来么?”负月这样写。

  秋旷醒忽而哑然失笑,低叹一声,最终无奈地合拢手掌。即刻,魔剑碎片被他元神加速吞入咒痕深处,再翻手,不见影踪了。

  一小块碎片而已,比不上他这三十年长久携带的主剑体更锐利伤人,但是催人疲倦。几乎融合同步,秋旷醒便觉肩膀一重,若添负担,头识昏沉,若压大石。

  意识最后,他只来得及思索了两件事。

  ——一件事当然是抬眼去复看严他锐,看看严他锐眼神表情,看透严他锐一定难过,今日业已晓得原来严他锐为他病况付出诸多,心里也生抱歉。

  忙匆匆道:“锐弟,我睡一小会,你不用怕,不准再割伤自己了。”

  这句话讲得不好,脱口秋旷醒就暗地不悦——这岂不是到底提早戳穿了严他锐,没能谨慎措辞?——可他暂时也没体力不悦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听见严他锐的回答。

  二则,不大安心地并不情愿地闭上眼睛以前,最末一弹指,如真如幻,秋旷醒再惊,竟无端感到有迥异于魔剑的更多煞气正在靠近,尚未闯进他视野范围,他已经撑不住歪头睡去。

  为此,睡去前一眼,秋旷醒越发难以安心。无媚与严他锐分立不同方向,一个只见他眉头猛然拧得比碎片刺掌更紧,一个只见他阖目之前,刹那眸光惊醒。

  ·

  严他锐知道恐怕出了什么事。

  而且或许事不关人间,关乎三界。

  今日整整一天,荧路没有归来,到黄昏,他外表不动声色,陪伴着秋旷醒吃枣读书看雪,心底里早已疑虑频频。不想无故暴露自己多疑多心的缺陷给秋旷醒看,只管沉默提防着。

  今日怪事好多。

  所以这时一留心到秋旷醒最后一丝眼神,虽未听到无媚所述内容,严他锐反应利索,大步绕过食案守向秋旷醒身畔。

  秋旷醒陡陷昏睡得很彻底,来不及挑选一个舒服姿势,来不及将吞噬碎铁的手稳稳放在膝盖上。严他锐蹲下身替他捞起垂落轮椅椅侧的那一只手,轻轻搁回膝头,不急不重地掏手帕擦了擦他唇纹上的血液。

  溅落在衣衫上的则擦拭不了,斑斑点点艳如飞梅,映得白衣倦眠人若一团被抛散了揉碎了的雪,纯白还如故,形容憔悴,衣褶可怜。

  严他锐颇想多碰一碰他的脸,哪里忍心碰。短顷,只镇静地站起身来,朝室内深处推远轮椅,松手朝门边回走数步,主动一举将门推开了一条细缝。

  没让他等候太久。

  雪地夜下,黑白纵横分割之间,遥遥远远来了一道魔影。

  冷风呼啸,严他锐双眼一眯。

  作者有话说:

  虽然莲花现在在吐槽书生狐妖话本,还自动代入书生,下次人间情劫却是陛下赶考路上把他当成貌美狐狸精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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