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他 仰他 第64章
作者:垚先生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是无所不能的神吗?
神会坠落。
没错,他沈黛会让神坠落。
沈黛把头伸出来,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我这辈子,不杀了你,绝不亲手杀别人!”
温朔道:“我叫温朔。记着你的话。等你走出去,了解外面的天地,渐渐地,别人就会告诉你,我温朔不仅是骗子,还不是个好人。相信那些人的话,惧怕于我。如果你违背约定,我会亲手杀了你。”
第064章 四恶道:饿鬼(八)
咕噜噜
沈黛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用手掌压住扁扁的肚子,试图让它不要再叫了,“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要吃东西了。”
沈黛盘腿坐在床榻上,抱胸,看着越来越亮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一寸寸将温朔的身体吞没,他整个人好像融化在光亮中,声音却飘出来,“我在这里待了两日。每一日都是卯时一刻来送吃食。你且等一等。要是不合胃口,你吩咐下去想吃什么就可以。”
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某些人的人生真是轻而易举啊。
不想吃其他的,就想吃香香甜甜的人肉。
沈黛拼命咽着唾沫,努力压抑想吃温朔的欲望,嘟囔一句,“苏大掌柜如此小心伺候着你。”他顿一顿,斟酌着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来买竹器的吗?”
温朔道:“我叫温朔,是道盟的执剑人。我手里有一封盖了白帝城城主印信的书信。我答应他做一件事,所以才在蜀地停留。苏掌柜惧怕于城主,所以才事事小心谨慎。”
白帝城是蜀地之内最繁华的城邦,沈黛没去过,却也听过其他人说过城里各种各样的人和物。白帝城的城主托温朔办事?在沈黛看来,只有相同地位的人才能等价交换。温朔或许真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靠山。至于城主要温朔做什么,沈黛倒是一点不在乎。
沈黛问:“道盟的执剑人很厉害吗?有多少人听你的命令?”
温朔道:“还行。人不多,但够了。”
沈黛龇牙:“又开始和我绕圈子说谜语了。”
温朔问:“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异议?”
沈黛嗤道:“你眼睛好使,耳朵大概是聋的。我说得够清楚了。我答应你,只杀你。”沈黛拖长音,还不忘补一句,“满意了吧?”
温朔用木棒把窗户支起来,凉爽的风灌进来,“噼里啪啦”掀翻桌案上的纸张,他撑开手掌,十根手指分别压着纸,一张一张叠好压在手臂下,做完这些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没仔细考量我的话。又或者,你根本没放在心上,在敷衍我。”
沈黛问:“什么意思。”
温朔转过来,手还压着那些纸,用黑眸盯着沈黛,“如果你仔细想过。你就会和我争辩。我不让你杀人,可如果遇上有歹人要杀你,有坏人伤害你母亲,我难道让你不反抗,不回击,任人宰割?就像苏掌柜那样对你。你虽然说不在乎,可心里一定有怨恨。可你什么都没有说。你是个聪慧之人,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不说,就证明你根本不打算履行约定。是在应付我。”
这人的眼睛是能钻进人的心里吧?
沈黛烦闷地蹬一蹬腿,将缠绕腿部的被褥踢掉,死不承认,“你这人真难伺候。比苏大掌柜还难伺候。你说什么,我照着做,不行!我要是说那样不行,你肯定又要说我不服管教!反正你总有理由贬低我,我说什么都是错!你从心里看轻了我,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会信的。”
温朔明显怔了一下。
沈黛问:“那温公子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对天发誓,违背誓言,天打雷劈?还是我现在把心挖出来,让你看看我的真心?”
温朔脸上的表情更呆了。
嗯,真情演绎,把他唬住了,很好。
温朔又坐回书案,低头写起了字。他这人就是用写信隐藏情绪吧?
良久,温朔问:“想好了吗?去哪里念书?东院还是西院?林长琼是个很不错的先生。”
沈黛不假思索地道:“我去西院。”
温朔道:“天一楼的藏书颇丰,天一楼在东院。”
沈黛干干脆脆说:“白帝城。”
温朔道:“好,不逼你。你在白帝城买间屋子,把沈夫人接过去。我会修书一封给小师妹,她叫曹云。我想,她会比我更乐意照看你。一切花费由我承担。”
沈黛浅浅叹了口气。
温朔问:“又怎么了?”
沈黛努嘴轻声道:“我只是想,我阿娘未必就舍得离开此地。”
温朔没有接话。他这人真就什么都能看破,女人家的心事她都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温朔放下笔,从熔金般的光中走出来,来到床榻边,手中像捏扇子一般捏着五张黄色的纸,他凝视沈黛说:“你不宜修习法术。这是风、雷、水、火、土五行符咒。要是遇上危险,可以审度情况,择出一符投掷。”
沈黛问:“会死人吗?”
温朔道:“会。你刚才问我怎么办,这就是办法。”
沈黛嘟囔:“你不是不让我杀人嘛?”
温朔道:“自保可以。我不是要你当圣人,别人杀上门也不知道还手。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分寸。所以,我更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但你既然舍不得你的母亲,我也就只能成全你。”
这人
太好了吧。
风、雷、水、火、土五道符咒,苏大掌柜、苏夫人、苏大公子、苏三小姐,一人一符,还多出一符,真好,嘻嘻。要是苏二公子苏愈是个没良心的,第五符就是他的。
沈黛接过符咒,问:“这符怎么用?”
温朔道:“掷出去,对应每一道符咒,喊出口令。比如,你飞出的是风这道符,你就默念‘风’,就会有风飓风来。”
沈黛一一看过每道符咒,在他看来,每一道符咒都是一模一样的图案,像是一扇巨大的门下关着一些小鬼,哪里有什么区别,他面无表情道:“我不认字。分不出上面的鬼画符。”
温朔转身,去书案上取来炭笔。此时屋内已经十分敞亮,温朔站在床榻边,让沈黛摊开手心。温朔就把沈黛的手心当成临时的桌子。沈黛感受那一笔笔的力量在掌心绽开来,每一笔都格外有力。
温朔一边做标记一边解释:“符咒制作看起来简单,实则规则颇多。上面的字一笔都不能多,一笔也不能少。我用炭笔给你做标记,可能会使符咒失去力量。你用的时候,用手指把记号抹掉,再抛出去。风是三撇。雷是闪电的样子。水是波浪。你应该认得火焰的样子。土我就不画了,空白的就是土。记住了么?”
沈黛愣愣地听着,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默默把符咒塞进衣襟收好,用手指轻轻拍了拍,感受纸张在胸口摩擦的声音。
温朔撇过头,说:“他们来了。吃饱后,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我已经离开了。药会在那边的桌子上,自己喝。”
沈黛听到屋外的脚步声,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像一根针挑破了密不通风的宁静。
要走了?
就这么走了?
不行。
趁着送饭的人还没有进来,沈黛转动双腿,垫在屁股下面,抬起上半个身子,探出双手扯住温朔的袖子,问:“我能帮你做什么?”
温朔也不问为什么,只淡淡说:“不必。”他想用手拨下沈黛的手,但被沈黛死死抓着,他也就没有很努力挣脱。
沈黛说:“我不是心善,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我知道的,不能马上付出的代价才是最可怕的。人永远惧怕于不确定的事物。你必须吩咐我一件事。我做了,就不欠你的了。你是个有身份有地位有脸面的人,就不能再用同一件事威胁我。”
温朔脸上的表情肃起来,明显是在认真地考虑沈黛的话,他沉吟片刻,道:“那好。我告诉你,我受城主之托除一只虺妖。虺妖喜阴亲水泽。蜀地水脉充盈,是虺最佳的栖息之所。三个月前,我就是在此地附近发觉了虺的踪迹。虺妖无目,听觉却格外敏锐,稍有惊扰,就会从地下水源遁走。”
沈黛问:“你要我帮你除虺妖?”
温朔几乎立刻道:“不是。虺妖力强,遇上,你会吃亏。交给我。我只是想知道,苏府内可有宽阔的水源,且灵力充沛。”
沈黛道:“灵力充沛不充沛我不知道。可苏府之内有一处自然冷热汤泉。苏大掌柜不让人靠近。”
温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
沈黛思考了一下,“你说虺妖是瞎子,但听力很好。你贸然闯进去,要是被它听到,会怎么说的打草惊蛇?那你不是白忙一场。我是有办法哄苏大掌柜带我进去的。要不要我先探探情况?”
温朔道:“不用。忘了这件事情。我们两清。吃东西吧。”
切
我又不是好心肠的菩萨,才不是想帮你,是看你不除虺妖,老是在蜀地晃悠,总是坏我的事。
沈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你到底要在这里赖到几时嘛……”
哐哐哐
屋外的人在敲门。
温朔打开门,走回桌案,把纸全都拢进袖子里,他拿起剑,站在屋子里唯一的阴影里,安静得仿佛是偶然栖在屋梁上的鸟儿。
沈黛也不客气,狐假虎威地指挥着捧吃食的侍女在屋子里绕圈,将一样样东西端给他看。他想吃肉,可苏府准备的是不同米熬的粥和盘子贼多量贼少的小菜全是素的。
沈黛叹了口气,指着素火腿道:“这个还不错,先吃它吧。”被指的侍女走上前来,又是嫌弃又是顺从地把菜端到沈黛眼前。
温朔静静看着沈黛吃东西。
沈黛不明白吃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他也不知道温朔是什么时候走的,明明刚才还看他阴晴不定地盯着自己吃饭,下一刻,再一撇头,看到阳光已经漫到灰暗的地方,人就已经不见了。
这个瘟神走了
真好。
沈黛回到自己的屋子,把小古琴盒子、糖渍梅子交给沈夫人。沈夫人盯着精致的小盒子发呆,魂不守舍的样子。沈黛用手推了沈夫人的肩膀,让她回过神。
沈黛夹起一颗梅子,塞进沈夫人嘴里,问:“阿娘,甜吗?”
沈夫人嚼着梅子,若有所思地盯着沈黛,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黛黛,你做了什么,他给你这些东西?”
沈黛两手一摊,笑道:“什么也没做啊。阿娘担心什么?我一个男孩子又不是女孩子,能受什么欺负?再说,他和别人不一样。真的。”
沈夫人闻言脸色一白,深深看一眼沈黛,迟疑地问:“怎么不一样?”
沈黛道:“我记得阿娘的教诲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没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可他真的不同。要是能带他来见见阿娘,阿娘就会相信了。因为沈黛笑意更浓,用手指戳太阳穴,故意绘声绘色道,“那个人啊这里有毛病。”
没毛病吗?
肯定有啊。
瞧着年纪不大,却喜欢充爹照顾人
这不是毛病吗?
沈夫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娘听不明白。”
沈黛又塞了颗梅子进沈夫人的嘴,“我也不明白。管他呐。左右是不相干的人。阿娘”
沈黛只唤了一声就止住了声音,不必向沈夫人提及温朔这个人,也不必求证过往的渊源,只把他当成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不要让他在自己的生活里掀起不必要的波澜,否则,他若是与阿娘真是旧时,阿娘从他嘴里知道苏府的人是怎么对她孩子的,阿娘肯定会伤心的。
嗯,就这样决定。
沈黛道:“阿娘,苏大掌柜让我去白帝城的了了书院念书。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离开这个地方?”
沈黛无意识地转头,猛然看到一张脸自己的脸。他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张磨得锃亮的铜镜。他转了转脸颊,将自己的侧脸定格在镜面中,愣住。
沈夫人顺着沈黛的目光看,支支吾吾解释:“这面镜子是是二公子送来的。他说女人家没镜子总是不方便。”
沈黛这才想起来没问这镜子的来历。铜镜十分昂贵,沈夫人从来都是对着水面梳妆,脸颊上的胭脂偶尔高低不一,却还是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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