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 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 第73章
作者:仗剑折花
林行是西雍人,西雍是他的家、是他的根。
他早知,封珏公子不喜肃王。
封珏公子想要的,肃王当真不懂么?不,他只是不认可。所以肃王用自己的方式,试图为西雍创造美好未来。
对封珏公子而言,既然肃王不能为他的宏图大业作贡献,他又何必忍让他、听从他?
谢映这枚棋子,终究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林行已将这些事写在密信,传回西雍,可他莫名有些害怕,害怕下一封密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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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漠北来信时,西雍正临近春节。
城楼之上,男人凭栏眺望山河,眼底含着浅浅笑意。
男人很年轻,眉眼狭长,挺鼻薄唇。他相貌谈不上俊美,却富有特色。
比起老凉王富态的身形,段封珏这个做儿子的,显然瘦削很多。
灰袍幕僚隐在檐下黑暗里,声音阴沉:“或许肃王只是不喜欢谢映这款,郡王可换个人再试试。”
段封珏摇头:“没这个必要,直接执行第二个计划即可。”
幕僚蹙眉:“林行与段冽相处多年,他岂能下得去手?况且肃王为人谨慎,他也不一定完全信任林行。”
月明星稀,想来明日定是个好天气。
段封珏仰望天穹,笑容轻松:“阿肆,你可知为何我脑袋空空,文不成武不就,父亲仍放心把西雍交付在我手中?”
幕僚顿了顿:“因为您是凉王唯一的子嗣,是西雍唯一的希望。”
段封珏似乎听到什么笑话,笑得弯了腰。他捂着肚子缓解片刻,细长的眼里,陡然划过一缕亮色:“不,因为我懂人心,最懂段冽的心。”
取出袖中盒子,段封珏递给幕僚,面含春风道:“派人秘密交给林行,告诉他,他老爹老娘和弟妹,正等着他回来过节呢!”
幕僚拱手称是,他捧着盒子转身,很快消失在墨色之中。
夜风裹着料峭寒意,吹起层叠衣袂。
段封珏负手立在长廊,缓缓闭上眼。
这样的夜晚,段封珏忽然想起,幼时阿爹时常训斥他,他说:“阿珏,为父跟你讲过多少次,段冽或许可以成为西雍的一柄锋利宝剑。你为何处处嫉妒他、排斥他?他越出众,越能发挥出更大价值。日后,你莫再刁难欺负他了。”
段封珏那会儿还小,发育又晚,身高只到段冽肩膀,瘦弱得像只竹竿儿。
小小的孩子嘴角噙着笑,认真望着父亲道:“爹爹总说段冽身世凄惨,爹不疼娘不爱,还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像从没啃过肉的流浪狗。但凡别人施舍点善意,他便恨不得把全身骨肉都剔下来,双手捧着,赠送给对方。”
老凉王颔首:“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只可惜……”
小段封珏歪着脑袋,天真又残忍道:“爹爹,可段冽他并不是一条狗啊!他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怎能用狗的方式驯化他?咱们得用人的方法。”
老凉王好笑,没怎么当真的语气:“阿珏有何高见啊?”
小段封珏眨眨眼:“就是像我这样呀!爹爹对段冽的好,不过是予以温暖爱护,予以关怀栽培。这些说重则重,说轻也轻。但加上一个对他嫉妒羡慕恨的我,效果就不一样了。我越恨段冽比我优秀,越妒忌他夺走爹爹宠爱,越羡慕他散发的才华光芒。他便能时时记着,他段冽得到的温暖,都是从我段封珏手上夺去的,他能有今日成就,都是我段封珏的施舍。他往后得到的越多,享受的越多,越忘不掉这点。他会一直忍让我帮助我,就像怎么飞也飞不远的风筝,我拽拽丝线,他就马上飞回来啦。”
段封珏还记得,他父亲当时看着他的表情,是那样的震惊喜悦。
事情诚如幼时的段封珏所料。
这些年,无论段冽飞得再高、再远,他的魂,始终系在他手指上。
西雍能有今日,多亏有他段冽!
是他出谋划策,是他在京城周旋遮掩,才给西雍足够喘息的时间,然后在暗地里,一步步发展壮大。
甚至在短短几年间,拥有与朝廷可战之力。
可惜啊。
段冽总是如此天真。
他爹说他不爱权势,不执着于夺回皇位,只想让西雍百姓过上富足平安的日子,他怎么就信了呢?
傻瓜!从头至尾,他都只是在像养蛊一样培养你欺骗你啊!
夜色低迷。
段封珏勾了勾唇,他望向远处,仿佛在与段冽隔空对话:“人人都道你聪慧冷硬,实则你最愚笨柔软。你明明有很多脱离命运的机会,可我还没扯动手中丝线,你便自己飞回来了。既然你放不下西雍这点温暖,为何不干脆与我并肩同行?偏偏你毫不贪慕权势地位,又有自己的那点欲望与执念。所以段冽啊段冽,世间岂有双全法?既然这是你无法逃避的宿命,那便用你毕生的荣誉名望,用你生命最后的光与热,来成全我与西雍吧!”
第54章
威仁帝在位时, 朝廷内忧外患,局势动荡。
定、衢两座城郭,不幸被周边€€国占领。时至今日, 仍未收复成功。
定城与衢城毗邻,若要取衢城,必先拿下定城。
春节后, 段冽带着丹卿, 秘密来到雁门, 于城北客栈落脚。
经过小半月实地考察, 段冽制定出一项大胆且冒险的计划。
在朝廷大部队抵达雁门前,段冽决定率三十余人的轻骑军,夜袭定城,擒住将领莫少北, 打定城一个措手不及。
轻骑军人数虽少,却个个武艺高强,擅迂回包抄。
这晚,数十道黑影如同夜蝙蝠般,在段冽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攀至城墙。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绞杀值守士兵, 一路向定城深处前行。
莫少北住处防守严密, 似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没人知道, 段冽是如何在固若金汤中杀出重围。
但当敌军将领莫少北于睡梦中惊醒时, 才发现, 他的脖颈, 早已被一柄寒芒毕露的利剑抵住。
定城这场战役,段冽赢得毫无悬念,且未废一兵一卒。
衢城却没办法再故技重施, 因为€€国已高度警觉。
朝廷欲扫前耻,只剩硬碰硬强攻这条最后的路。
春三月,万物复苏。
驻扎营地里,丹卿举着小钳子,慢悠悠地往小炉子里添炭。
丹卿正在给段冽煮面。
段冽太忙了,经常忙到饭菜冷却,都顾不上吃半口。
长期以往,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更何况,他身体还不是铁打的。
于是丹卿捡起遗落的手艺,为段冽烹饪充满爱心的膳食。
阳光普照大地,空气暖融融的。啁啁蹲在绽出绿芽的树下,懒洋洋打着盹儿。
丹卿不时用手揉揉小鹰雕脑袋,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面锅里。
肉汤已经煮沸,雪白面条随气泡翻滚着。
丹卿往里面打了两颗鸡蛋,加了些时令蔬菜。
煮面而已,难度系数并不大。
丹卿单手支着下巴,一举一动,皆显得游刃有余。
最后用筷子搅拌两下,丹卿自信地往里面加了些香料。
然后兴冲冲端起小锅,跑进帐篷里。
内室榻上,段冽半躺着,鞋履未褪,似乎就这么睡着了。
丹卿把面搁在桌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叫醒段冽吃面,还是让他好好睡个饱觉。
蹑手蹑脚走近床榻,丹卿无声叹了口气,他替段冽脱下战靴,动作温柔。
乍暖还寒,容易受凉。叠成豆腐块的被褥,放在床榻内侧,丹卿够不着。
他只能弯腰俯身,双手撑在榻上,越过段冽,努力去捞。
指尖正要触及被褥,段冽的身体猛然一阵剧颤,他似做噩梦般打了个寒噤,然后睁开略微猩红的眼睛。
他双眸陡然生出两簇火焰,又盛满茫然。两种神态,极具违和感。
丹卿有被吓到,忙问:“你怎么了?”
段冽反应略显迟钝,他目光徐徐落在丹卿脸上。等待片刻,仿佛才认出他。
“好像梦见不太好的事情。”段冽捏了捏眉心,嗓音喑哑,“具体是什么,却记不清了。”
丹卿松了口气,他轻拍段冽手臂,很老道地安慰他:“哦,梦都是反的。”
段冽被逗得轻笑出声,下意识就想抱住他:“没关系,就算是正的,我这不还有你么。”
丹卿拍掉段冽搂过来的手,嗔他一眼,示意他别动手动脚:“我给你煮了面,还热乎着,快过来吃吧。”
段冽神情顿时变得复杂:“你煮的面?你在哪儿煮的面?”
丹卿眉梢微扬,得意洋洋道:“我用小炉子小锅子煮的,面很香,这次味道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段冽默默看这位小公子半晌,事实上,他很好奇,丹卿的自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到底是丹卿的一番心意,段冽不好辜负。
他忐忑坐在桌前,目光追随这抹纤瘦的浅青色身影移动,竟挪不开眼。
丹卿把面条装在碗里,上面堆满荷包蛋与青菜,看着颇为爽口,亦闻不出什么古怪味道。
段冽咽了咽口水,有被丹卿的淡然自如糊弄住。
或许是丹卿太优雅太招人喜欢了,段冽觉得,他做的面条,也该同他这般招他爱不释手。
举起竹筷,段冽很给丹卿面子,他直接挑起满满一筷,送入口中。
然而段冽的动作,突然有片刻微滞。随即,他面不改色地咀嚼吞咽,一气呵成。
“好吃。”
丹卿眼睛熠熠生辉:“是吧?我就知道,煮碗面而已,定然不难。”
段冽努力笑得自然,继续埋首吃面。
丹卿略兴奋:“这碗面都是你的功劳,多亏你传授我烹饪经验,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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