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 第12章

作者:串串草草 标签: 近代现代

  对面一共只有七个人,其中五个在下头两楼的已经被制服,另外两个在三楼,一个把守着毒品仓储,另一个则看管着作为人质的江也。

  谢无相让剩余队员随着副队长去缴缉毒品,自己单刀直入去解救江也——毕竟他还有着傅十醒这一只暗枪可用,在进门前的那一刻已经接通了信号,子弹已经随时等着出膛。

  他的打算是让傅十醒击穿歹徒的非要害位置,最好是拿着枪的那半边,然后迅速制服歹徒,营救江也。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歹徒干脆直接肉贴肉地抱着江也,背对傅十醒,面对谢无相,无论是谁开枪都只能把两人打成个肉串子。

  谢无相尝试和歹徒周旋,在房间里兜着圈子,以便给傅十醒找出一个最佳狙位。他只有一次的射击机会,必须保证能够一击毙中歹徒的要害,却又不对江也造成致命伤害。傅十醒屏住了呼吸,准星瞄在交叠的二人身上,等着谢无相引着他们一步步地转。

  这真是一支慢到宇宙毁灭的秒针,以零点几度为单位的速度在爬行。等着歹徒总算是站到了窗口,侧过身子,呈现出了一个相对较好的角度。傅十醒可以打在他拿枪那只手的大臂上,枪落下来的一瞬间足够谢无相扑上去快刀斩乱麻。他们配合过许多次了,能够紧跟上对方的节奏。

  但有一点不足,江也的肩膀会被击穿,肩胛骨被粉碎出一个小洞,以后大概是无法再承载部分枪械的后座力,影响不可逆转。

  傅十醒眨了一下眼睛,感谢他脑子里不安分的白质灰质,把时间扭曲化,以便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还能飞速地回想出些别的东西,然后做出一个冒险的决定。

  “谢七,你想办法让歹徒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也行。尽量让他靠近窗口。”

  谢无相现在没办法跟他对话,但可以单方面从通讯耳机里听见指令,不知道小疯子又想干些什么,只能依照着去做。从他这儿,没有望远镜是看不清对面别墅的,因而谢无相不知道那把狙击枪已经被收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抛投枪。

  歹徒渐近,身子靠到了窗台上……

  玻璃窗碎开,一人猛地从后骑上歹徒的脖子,最快地先拧断手腕,把枪从他手里卸下来。谢无相眼疾手快,冲上去踹开落在地上的枪。还想着扑过去跟傅十醒一块把歹徒料理了,结果倒是不必,几声关节的咔拉声,江也已经跟歹徒分开,药劲挺大,这么鸡飞狗跳地也没醒,闭着眼睛趴地上,安详极了。

  傅十醒和歹徒倒在一块,两条腿还锁着歹徒的脖子,双手将歹徒的手举过头摁在地上。他的脖子和手腕角度都不大正常,估计都被拧歪了,然而还在不屈地挣扎,叫嚣着要让楼下的同伴上来,日后也不会放过报复。

  吵得人脑壳痛。

  “把枪给我。”傅十醒冲谢无相抬了抬下巴,“要这家伙的那把,不是你的。”

  手枪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掉到傅十醒手里。他掂了两下,把枪管对准歹徒的脑袋:“你安静一点。既然你这么重要,专门来做看守人质的事情,还被分配到了最好的一把枪,那这把枪应该很方便就能让你闭嘴吧。”

  “你……你不能杀我,如果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傅十醒!”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后悔。”

  谢无相是真担心傅十醒要冲动下手,连忙站起身要拦他,只是弹指扣扳机的动作自然要更快——清脆的空膛声响起来,这是一把空枪。傅十醒把弹夹拆开,里头根本没有子弹,取而代之的是粘着一块重量相近的模型物。那歹徒安静了下来,被抛弃的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

  “他们给你最好的枪,最重要又最轻松的任务,只是没给你子弹。”

  作者有话说:

  fw停业期间应该会移到CP旧站那边继续日更(因为俺懒得删肉hhhh)

第二十八章 青滚炒牛河

  回去以后自然要被谢无相用眼神骂个狗血淋头,不说能否把歹徒制服住,两栋别墅之间几十米的距离,三层楼的高度,依靠滑索搁这儿飞檐走壁的,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全身不遂了。

  谢无相过来把歹徒拷上,通知下方的人上来支援。傅十醒起身转了一圈,走到窗口去站了一会儿:风停了,随之云也不动,滞在月亮的前头,天空完完全全成了一滩腐黑。

  傅十醒回头问:“我能不能用这儿的厕所洗个手?”

  谢无相思忖了片刻,答:“只能洗手,不要破坏现场。如果有什么其他异样的话立刻通知。”

  傅十醒点了点头,走进了邻近的主浴。方才的冲突没有影响到这里,厕所里明亮干净,但有一股刺鼻的臭气。水龙头可以正常使用,搓了两下手突然又觉得自己矫情,草草地关上水。气味是从洗手台下面传来的,蹲下身发现里头藏了几大袋的黄色半透明晶状物。

  不止是在洗手台下面有,浴缸,壁柜,甚至在墙缝里都散落满了这些东西。傅十醒把那些用袋子扎口好的拖出来,摆在浴室正中的地板上,然后走到墙角蹲下身,捻起一小块晶体放在鼻子间嗅——硫磺。

  这个厕所里摆满了硫磺。假使刚才的争斗中,任意一点火星或者子弹飞溅到这个房间里,燃烧起来的话,产生的二氧化硫量能够填满整间别墅,在浓度攀升的情况下大量吸入甚至能致人窒息。

  他迅速地通知了谢无相,务必谨慎对待这一整个房间的易燃物。硫磺的臭味熏得他头晕,夺门而出下了楼,找到谢无相的车子坐了上去。车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警员们还要忙着收缴现场的各种违禁物品,拘捕控制嫌疑人。谢队长还得总调度,哪来的时间理会傅十醒,把车钥匙给他丢了一份就差不多了。

  谢天谢地车上还有水,灌了几口下去后仰躺着歇了会儿,这才突然意识到右侧大臂和后肩胛骨上有些疼。应该是破窗的时候玻璃扎进去了。今晚上穿的是黑衣,以至于血渗透了都没发现。这颗脑子的处理系统不好使,这具骨肉也被又打又肏得多了,对痛觉的感觉都是时好时坏的。

  大抵只揪准了周馥虞会给他几分颜色品尝的时机,才碰一下就犯疼,使劲儿讨糖吃。

  扒拉了一下车座下头,找出一个急救箱。傅十醒把上衣脱开一半,用镊子将玻璃碎取出来,熟练地一顿消毒爆炸,用牙齿扯着纱布剪。至于后背自己够不着,运气好等会回警局让人处理一下,运气不好的话只能到家再说。

  他没多少时间休息,紧急处理完以后还得去拿回自己的家伙,背包还放在对门别墅里呢。抛投枪的话已经拜托了谢无相私下给他取回来,最后趁着这些警察还没忙完,快些回到谢无相的车上,尽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回到警局已经是深夜两点了,累得眼皮都要打不开。谢无相勉强挤出了一点时间帮他处理背后的伤口。趁着这会儿空隙,傅十醒拿出了手机,号码摁出又退回,踌躇了好久,最后还是下决心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其实傅十醒和周馥虞经常都会熬夜颠倒,尤其是他,张妈和梁叔都已经习惯了深夜接个什么电话。果然,没过多久,熟悉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小醒嗳?怎么啦?”

  “张妈。周馥虞……今天晚上回家没有?”

  “没得,周先生今天去了许家,只说了吃晚饭,不过现在这个钟点了,应该是不回家了。”

  “噢……嘶!”

  背上突然传来针刺一样的疼痛,张妈听见了立刻着急地问东问西,唠叨了好一阵。电话这头的人抿紧嘴唇不敢出声了,就差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等终于歇停了,傅十醒开口:“我今晚也不回去了,晚了,在警局这里凑合一晚上。明天赶早了回去。”

  张妈叹了口气:“好,厨房的锅子里还有甜汤,你明天微波炉热一热当早餐。”

  挂了电话,傅十醒回头,眼神如水沉静地望着谢无相,无声地表达自己的诉求:不想回家,给个铺盖。谢队长叹了口,点了点头,让他等会自己去里头的值班室,里面有一张小床,柜子里也有备用的一次性日用品。

  折腾了一小时才终于躺下,还算是幸运的,不像谢无相还得继续安顿江也处置犯人。傅十醒缩在小钢丝床上,侧躺着不敢乱动,怕压到伤口。思忖了片刻又拿出手机摁亮,黑暗里蓝幽幽的光映在脸上。上次在靶场玩开了,一句也没通报的,周馥虞似乎不是太高兴,但是现在他估摸着在许宁那儿风流,应该不愿被扰了千金春宵……

  【今晚不回家。在警局,和谢七。】

  虽然已经和张妈说过了,周馥虞想问,也一定会先打电话回家,但是傅十醒还是乖乖地一字字敲,盯着短信显示送达,这才安心地合眼睡下。

  累是累的,然而因为玻璃口子没法自如地躺下,睡得浅。加上七点就陆续有值早班的人开始回来,外头也吵闹起来。傅十醒本想着干脆那就起床吧,躺在床上想起昨晚给周馥虞发的信息,不知道他看见没有,连忙从枕头与下面摸出来解锁。

  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最末的一条还是自己昨晚发出去的外宿申请。

  早晨,阳光是如此地温柔,金色福泽落在万物上头,一切都是生气勃勃——可是傅十醒没睡够,腰酸背痛还带伤,气不起勃不动,只好懒洋洋地一卷被子赖床了。

  结果这就赖床到了九点多钟,才摇摇晃晃地端着一次性牙具和毛巾去厕所洗漱。

  出来后看见的都是熟面孔,一圈坐在食堂圆桌边,留了一个空位。谢无相不在,毕竟昨晚难为他辛苦。江也竟然今早就回来继续开工了,看来歹徒对他很是温柔。不过匡州公安最近大忙,尤其是刑侦缉毒这一涉险部门,恨不得一个人掰十个用,就使劲儿压榨人民公仆吧。李文宏昨天没去,看着最神采奕奕,冲傅十醒招招手喊他坐过来,指了指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炒牛河。傅十醒饿得前胸贴后背,点点头就坐下拆筷子。

  吃得急,被呛着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江也看了他好几眼,把一杯饮料戳开推过去,四季奶青,娘兮兮的好喝玩意。傅十醒无暇道谢,直接抓过来大吸几口,总算把气理顺了。他和江也其实是有些不对付的,毕竟新队员年轻气盛,年纪和傅十醒一样大,结果人家是顶头上司一样的“顾问”,且说话颠三倒四做事神出鬼没的,江也一直不怎么喜欢他。

  傅十醒这人呢,也跟小动物一样的,看着无所谓的模样,其实门儿清,大概能掂量出别人的态度。江也这突然无事献殷勤,让他忍不住从牛河里抬起头,悄悄侧眼打量了好几回。李文宏看这两小年轻,傻狍子似得,低头憋笑憋得肩膀都得发抖。

  还是江也先开口:“队长昨天跟我说了……谢谢你。傅……顾问。”

  傅十醒把最后一片牛柳咽下去,没回答他,在裤兜里摸了老半天,找出一包纸巾。还挺节约,擦个嘴只用半张,从开吃到结束,速度是风卷残云,姿态是慢条斯理。他吃相好,周馥虞驯出来的,但是这在警局食堂这地方就显得有些端架子,让江也心里更忐忑不安。

  也让李叔的肩膀抖的更厉害,本色诠释某知名喜剧演员导演的某知名滑铁卢作中,相对体现其喜剧精髓的警员桥段。

  于是他又喝了一口饮料,不咸不淡地回答:“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江也不解:“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十醒伸了个懒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端着杯子悠悠地踱出去:“你请我吃过大白兔奶糖。”

  江也留在原地挠头,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啊?”

  大白兔奶糖……什么时候的事情?实在要说,那只能是上次家里的年货糖快过期了,所以拿到警局的接待前台摆着,欢迎人民群众来吃一吃……这明显就是借口吧!

  他急急地追出去,看见傅十醒已经在停车场开始收拾后尾箱了。江也气喘吁吁地跑到傅十醒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开口:“喂,你是知道我想当狙击手的吧。”

  傅十醒把车后盖打下去,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话:“你们队长知道。”

  他往车门走,示意江也让开,上车前又想起什么似得,回头补了一句:“叫你们队长休息好了联系我。这几天我不来了。”

  江也愣在原地,看着阿斯顿马丁开出去只剩一个背影,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小fu狸正在和眉庄姐姐下江南打怪飞檐走壁的时候周天子皇上跑去找年羹尧年世兰霍!本人十级封建余孽爱好者了!(然后小傅回到家又开始暴揍老周接着再被摁着爆炒嘎嘎嘎)

第二十九章 红曲糟糠不下堂

  礼尚往来,择日不如撞日,周馥虞前一天晚上在许家留宿,今儿干脆开口回邀。

  周宅的藏室有两间,一间是收藏些古玩字画的,另一间则是放置了军械枪刀。他是鲜少请人来私宅的,但要表现诚意结交,也要体现风范与本事,就接了许卫平同许宁来喝茶参观。

  先是在地下室兜了一圈。周馥虞嗜枪,摆在正中的一把是重狙巴雷特M82A1,另一把则是俄罗斯产的AK12,都经由他自个手改装过,称心如意。巴雷特是成年时候周老爷送的生日礼物,而AK12步枪则是跟着周馥虞在金三角和中东吃了几年沙子拌血的藏品。

  只是太平盛世,这些玩意除了定期保养,还有遛出来和傅十醒去靶场活动活动筋骨,也只能挂在墙上供做一个话题的引子。

  他随口谈些雇佣兵时期的事,将许宁的眼睛里点燃了崇拜与憧憬,挨着周馥虞让他多讲些,看着挂在墙上的军械眼睛都挪不开。许卫平只觉孙子顽皮,但男孩性子天生就是向往这样力量延伸玩意的,加上赏识周馥虞,乐得见孙子同他多来往。

  不过周馥虞要真正结交的人又不是许宁,不过是来者不拒罢了,自然不会在枪械室久留。再说,刀的真意在藏不在杀,这东西不便多显摆,给许卫平多少有个底就差不多了。真正投其所好,不还得去书画室里头看嗅墨香。

  中华讲究中庸之美,因而书法也讲究藏锋,赵佶就是天皇老子也没入选成四大书法家,除开这丧国耻辱,那瘦金体确实也是一点不藏锋的。不过现在是新时代,文艺讲究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周馥虞的书法写得很好,便走的也是这种凌厉张狂的路子,撇似匕,捺如切,瘦是只剩了骨锐利得刺人,金是错金中青铜透丝的华丽锐气。

  道是武官,不过周厅长在文艺界的逸事话资一向不少,且不提媒体界有个步双双,身侧还长常年养了只戏歌媲莺的小玩意,单他自个的瘦金字便有一段不知真假的趣谈。

  说的是本地的书画协卖弄架子,请了周馥虞的字,却是一通好批评。迂腐的老头子与趋炎的新秀人都端着子虚乌有的文人架子,吃不着钱权的葡萄便在别处酸回来——行武粗人,铜臭杀气,乌纱帽之人果真是只懂得附庸风雅。

  周馥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能不知道这文艺界闹得沸扬的事情。于是客客气气地开了一场宴会,彬彬有礼送了请帖叫这些个大家名士一同来交流书画。据说那请帖里还附带了一份不成敬意的伴手礼,是国画用的刮刀,上好的锐利钢片,叫人不敢不去赴这鸿门宴。

  主人家没急着露面,甚至自己的字画也不多露面,只在角落的地方悬了这么一两副。不过请了周老爷子的一副——老爷子确是得罪不上的人,也多少有些真墨水,至少做个镇场子的作用是绰绰有余。这堆家伙是爱听吹捧又不敢邀功,但见着这宴会中悬了不少自己的字画,不免心花怒放,伸手不打送钱主,脸上霁色大开,也不提这周馥虞的书法水平,纷纷开始互戴高帽起来。

  虽说如此,但这么一点风骨还是要有,遇上真正出挑的,自然也是心悦诚服的。场中便有一幅《秾芳诗》得了青眼,不知是哪一位大家的作品。只是想及周馥虞这样花钱不眨眼的,甚至有人将是否为周家独藏的真迹这样的盛赞都说了出来*。

  这宴会除了书画家,来得也还有些权贵,便是来买画买字的。如此一闹,竞争拍卖的心理便被抓住了,纷纷争抢着出手,闹得声势浩大,围在这《秾芳诗》议论纷纷。

  周馥虞总算姗姗来迟,穿过人群,信手就将这幅字揭下来,一翻露出背面的一枚工笔猞猁小章,附上着“寅蛟”二字落款。

  他差人拿出一只青红纹的火盆子,随手就将那纸张丢进去:“赝品尔尔,贻笑大方了。”

  这样的奇闻异事口耳相传,文化人又是最爱添油加醋的家伙,最后传得玄乎其乎,总之结果就一个:匡州书画界闹了个大红脸,想蹬鼻子上脸,结果反倒被收拾了个服服帖帖的。

  这陈列室中除了别人送的,好玩收的,自然也少不了自己写的,按年份摆出来了。周馥虞的字分成两类,一类是直接题名的,多是摹贴名家的,也深明大义些,另一类则是盖的红印,基本上是些玩味志趣的诗词,或者赠友来往的墨宝。

  许宁留意到,这后一类的落款格外有意思,就是那只猞猁小像,尖耳眯眼,下头注着周馥虞的表字。

  许宁指着那枚小印,开口:“馥虞,这是你的私印吗?是哪家设计的?”

  许卫平扭头瞪了孙子一眼:“许宁,叫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再说,以前喊你学书法,学一天换一个老师,最后还不是黄了。现在你要个章子来有什么用处?”

  许宁撇了撇嘴嘴:“周大哥都没说什么呢……那不是那些老师写得不好,而且又凶又无趣!不如让馥虞来教我,那我肯定学得好!是吧?”他边说边眉飞色舞地转头,冲周馥虞眨眼,古灵精怪地很。

  周馥虞似笑非笑,指腹隔着玻璃贴上那只得意的猞猁,答道:“这枚章子是内人亲手设计镌刻的。宁宁想要个类似的,怕是不方便了。不过也是小东西,就是太久不用,不知道哪去了。改日叫张妈翻一翻,万一找着了,我送去府上就是。”

  许宁有些失落地噢一声,又补上一句抱歉。他想这是指着苏丽珍呢,毕竟人都去了,那的确是完完全全不方便。而且近几年,周馥虞也没再有盖私印的字作,许是不想触景生情,又是没人值得吧。

  不过许卫平看着对那个让周馥虞教他写字的提议倒是颇为满意,刻意在书画室里停留了好一阵,还旁敲侧击地暗示了好几回,这才从内室里退出来,到厅堂外头去喝茶。

  结果刚出门就看见傅十醒站在外头,显然是听了一会儿谈话的模样。他瞪许宁,结果反倒把那男孩逼得往周馥虞身边靠。许宁本来是想要开口和傅十醒打招呼的,结果被这么子一凶,突然就哑了声。

  周馥虞皱眉,但也不理会他,伸手拍了拍许宁的背,往前走去追上许卫平的脚步。

  三人在客厅里喝茶,许宁是小辈,又有意卖弄,主动出来弄艺沏茶,叫张妈怪不好意思的。周馥虞倒是自在,正好差两位老佣出门去带一份陶陶居的冰镇咕唠肉回来,还问客人有没有些别的要吃。他是把张妈梁叔当亲人看,无所谓谈事的时候他们在场,但许卫平性格谨慎多疑,还是支开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