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 第39章

作者:串串草草 标签: 近代现代

  周闵慈和傅十醒,两个穿金戴银的穷死鬼,人模狗样地迈上红地毯,可矜贵地扫着一圈鹅肝鱼籽,不留痕迹地把黑松露都扒进食盒里头去。没人发现有什么异样,倒是前来搭讪的人也不少,周闵慈一张嘴编出花儿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傅十醒乐得喝着港奶堵上自己的嘴。

  中途去了趟卫生间,周闵慈也晃荡着跟上来。谁知道这会儿又冤家路窄了,刚洗完手出来,便在走廊上和从吸烟区出来的周馥虞狭路相逢,身边还依偎着另个青年,怕是那位代替傅十醒的听话新宠呢。

  还是傅十醒先看见的这两人,姿势暧昧地靠在墙边,咬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想装着没看见,直接走过去的,然而眼神还是忍不住要去瞟。于是还是得来了周馥虞淡淡的一眼斜瞥,恰好就这么对视上。

  他立刻加快了脚步,连后头周闵慈喊他慢点也不听,只是经过周馥虞的时候还是被拦了下来。男人站到他身前,慢条斯理地帮他把西装的褶子抚平了:“想明白了?”

  这温情太突如其来,傅十醒一下子就好像忘了自己是谁,同沙漠中的渴者遇见鸩饮一般。周馥虞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于是傅十醒便顺势着微微低头,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不应该杀朱凯……也不应该给谢七还有双双姐他们添麻烦……还有,我打了杜叔叔。我没有控制好脾气,我知道错了……”

  周馥虞看他委屈是觉得不忍,可是偏偏一句都没说到点子上。算了,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红绳串着的白玉女佛坠子,握着手腕放进手心里。

  周馥虞像没事人一样念他:“冒冒失失。等你想明白了再回家吧。”

  傅十醒咬咬牙,又莫名地桀骜起来,一发狠把手里的坠子摔到了地上:“我不要。我说过了,我都不要了。”

  周馥虞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松开了傅十醒的手:“你不要,那就给别人了。”

  那只玉坠子恰好就掉在裴小翎的脚边,于是他立刻机灵地捡起来,双手捧在放在心口的位置,一副很是宝贝珍贵的模样。方才傅十醒只看见他一点侧脸,现在一抬头看得清楚些,才发现这人竟然和自己长得有好几份相似。

  更是觉得膈应生气,老东西几个意思?

  你不要,那我也可以给别人。

  余光瞥见身边的小青年,两两给对比在一起看,更觉得朝夕相处的搭档长得和周馥虞也肖像。好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傅十醒愤愤地转过身,揪住周闵慈的衣领,当着周馥虞的面就要亲上去。

  周闵慈现在可不是沉迷在比赛里头的状态,默默观察了一下自己家的家庭纠纷,自然是决定缄口不言,不想给掺和得一身臊的。他反手搂住傅十醒的腰,稍稍偏了偏头闪了过去,另一只手扶着傅十醒的后脑勺,摁着他避免给亲上。虽然也不知道从周馥虞的角度看过去是个什么场景,但周闵慈为人清清白白坦荡荡,才不像他爹那么风流恶趣味。

  但他摁在傅十醒腰上的那只手还是顽皮地冲他老子比了个开枪射击的姿势。

  傅十醒是真想扑上去亲周闵慈,无奈被制住了,僵持了好一阵子也没压过去,想来反正在周馥虞看着估计也是吻上了,也没多挣扎,愤愤地就放开了周闵慈,转头虎视眈眈地瞪周馥虞。

  周馥虞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视线落在周闵慈身上:“你也先别回家了,到时候跟你十醒哥一块回吧。”

  周闵慈长长地“啊”了一声,无奈地举起手抓了抓头发,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爸……”

  傅十醒愣在了原地,看看周馥虞,又看看周闵慈,略带疑问地试探:“周闵慈?”

  周闵慈抬头,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哎!十醒哥,你终于认出我啦?”

  作者有话说:

  老周大猫猫式懒得生气

  太子:快逃.jpg 只要我跑得快修罗场就追不上我

第八十六章 五香茶干

  裴小翎洗过了澡,柔软的毛巾搭在半湿的头发上,没骨头一样地攀上周馥虞的床。周馥虞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飘窗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裴小翎凑上去,摊开手心,把欢喜女佛的坠子捧到周馥虞面前。

  周馥虞转头看了一眼,上头有一道浅浅的裂纹修复痕迹,伸手要去拿,结果裴小翎眯眼一勾唇角,又给拢起手心收回去了:“我捡到的,那就是我的了。”

  男人牵着裴小翎的手腕轻轻一拉,贴着他的耳朵说话:“那我想要,小翎怎么给我?”

  裴小翎咯咯地笑,两汪秋水荡漾起来,枕在周馥虞的肩膀上,尾指勾着那绳子晃荡:“信利尚城那个楼盘有套不错的房子,买了我们一起住嘛。”

  周馥虞拧过裴小翎的下巴,让他正脸对着自己,凝视了一会儿,翻身把他压了下去。裴小翎适时地松了手,把那坠子放在了窗台上,顺从地环住了周馥虞的脖子,仰起头去追他的唇。

  一番云雨。

  事后的裴小翎想抽烟,但想来方卧雏跟自己说过什么,又压下去了这股意思。他转头看了看周馥虞,竟然残余的那点意思都消失殆尽了。算是明白怎么总有人前仆后继地往这张龙床上爬,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又主动着闭眼上去吻了一下周馥虞。

  “房子的事情和方卧雏去说。你的公司是不是缺法务,叫陈六给你安排点金杜的人吧。”

  金杜律所这样的红圈所,要请人过来,裴小翎这样没有门路的,砸钱又砸不出这么狠,估计排队到寒冬腊月成冻死骨了都没份子。这公司对于周馥虞大概就是随便打发小情人高兴的,竟然还能给他想到这一细节,解了裴小翎近期的烦恼。

  “真的?”裴小翎有些惊喜,翻身又咧嘴笑开了,“周馥虞,其实我刚刚跟你说一块住,我是认真的。”

  他后头这句话越说越轻,甜言蜜语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轻飘飘地掺杂了一点沉甸的感情。裴小翎是为了钱权近的周馥虞身,原先也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周厅,结果后面不知道怎么地,似乎直呼着周馥虞三个字更得龙心。

  只是人心是一杆敏锐的肉秤,一点点情感放上去了,像裴小翎这样尤其具有眼力价的一下就能敏感地晃出点什么来。他基本上已经算是在市中心的这套公寓长期住了下来,也多是和周馥虞朝夕对食的日子,不知不觉之间从性爱里头挤出些烟火气息来。

  他知道周馥虞可能多少有那么些喜欢的。

  周馥虞没回答他,把窗台上的坠子收到手里,自顾自地下了床去浴室。裴小翎便很乖巧地从床上起来,把要穿的衣服给收拾好了,又主动联络上了方卧雏,通洽今天的行程,商量好了怎么个时间来接。

  出来后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了,裴小翎过去给周馥虞把领带打上。一个漂亮的结在指间转出来,裴小翎往后退一步,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他现在甚至都是跟着周馥虞同出同进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模样。

  对于方卧雏这个人,裴小翎是感激的,也隐隐有几分钦佩。他总觉得方卧雏不应该只是跟着周馥虞身边做个助理,因此公司起来的时候还好几次舍得花了大功夫,随着方卧雏提待遇,然而方卧雏只是摇了摇头,笑而不语地给拒绝了。

  方卧雏的笑稍稍有些复杂的,既有点无奈苦笑,又有点自我嘲笑,嘴角弧度上扬一点点,像是极力压抑着着什么情感。

  送完了周馥虞才轮得到裴小翎。裴小翎想起那天在戏曲大会外头走廊的事情,忍不住便开口跟方卧雏聊天:“卧雏哥,我见到你说的那个人了。”

  方卧雏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嗯?是不是真和你挺像的。不过啊,这旧不如新哪,加上学长这性格,就是喜欢的听话的人。”

  裴小翎吧,原先倒真不太在意可能被周馥虞当作替身这回事情,反正他本来也不觉得自己能对周厅长这样的人产生什么大影响。可是没想到这张脸远比他想得要厉害,中彩票一样的,都精明不起来了,想着卷一笔就跑的也酥了骨头掉进金子和蜜糖做的沼泽里。

  不过他也没想得出太多长远和过分的,只是现在趁着能多捞点,竞争对手怎么也是要提防好奇一下的:“那周厅不应该很喜欢他才是么?连找个暖床的,都还得找个相似的。”

  方卧雏答:“哪止得喜欢……但是再喜欢,白月光也得有掉下来变白饭粒的时候。再往下落一落,又成了碎纸屑。这时候谁再滴一点墨水上去,那就毁完了。”

  “真的假的,先来后到,又有什么必要?要是蚊子血能留下来,放在心里久了,那不也成了朱砂痣?”

  裴小翎眨了眨眼睛,又想起那枚跟周馥虞手腕上一对的坠子。他头天爬上周馥虞床的时候觉得好看,想来他们这些有钱人也不会在意这些,于是便直接顺走了。结果金主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面上虽然是淡淡的,但敏锐地察觉出了说话语气里头是带了些许不悦的。然而裴小翊以为只能卷铺盖滚蛋的时候,方卧雏又把车子开到了戏园子的门口。

  再便是那天站在走廊里,看着这白白的一粒润玉子抛出漂亮的弧线,还真的就像一张废纸一样掉到地上。

  裴小翎的眼色好使,立刻就去捡起来,碎出好几道裂纹呢,那可不是白纸脏墨了。

  现在想起来,早知道他便不要去主动找人帮忙修复了。

  他回忆得出神,车子已经在公司门口停了下来都还在发呆。方卧雏转过来叫了好几声,裴小翎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窗外,漂亮崭新的大楼,自己一手起上来的,已经进入了正轨运行,日进斗金呢。虽然是多有人不齿他这行为,说师傅都被气得天天跑中医馆,但裴小翎也只能情感上对赵北鸿有些抱歉罢了。

  裴小翎缓缓又道:“卧雏哥,我得麻烦你先送我去个别的地方去一趟。”

  黑色迈巴赫便重新开上了马路,去的路上经过东风西路,此时要是裴小翎特意朝外看一眼,兴许还真能隔着彭家巷派出所的玻璃,看见那张跟他相似的脸。

  但傅十醒可一点都没心情关注开过了什么车子,正双手抱在胸前生闷气,任由周闵慈围着他解释了一大通,还是觉得生气。

  气肯定又是冲着周馥虞去的,可是难免也要迁怒周闵慈,瞒了那么久把自己当小狗耍呢?上次见面还是跟在身后抱着足球喊十醒哥的小男孩,结果现在回来感觉越来越像周馥虞那个老王八蛋。

  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实际上也没主动问过周闵慈,加上人家本身就是周老爷子要求的隐姓埋名。在彭家巷派出所的这段时间,也是周闵慈一直照顾着他,加减乘除一下,其实没多大的理由对周闵慈撒气。

  周闵慈的双手托着腮,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傅十醒,还讨好地从对面的便利店里买了思乐冰回来,橘子味的。傅十醒的眼神飘忽了好几下,放在平时肯定二话不说拿过来喝上了,然而现在心里疙瘩没解开,膈应呢。

  换作没被扫地出门的时候,有点什么不高兴,直接就朝周馥虞身上招呼了,就算最后肯定是自个被摁在床上下不来,那还是稳赚不亏。

  可是现在他没法子,也一点不想直接去找周馥虞理论。

  他不知道老王八蛋到底想要他怎么样,似乎什么模样都不是他想要的。傅十醒感觉自己对周馥虞的爱,就好像是重新从小傅壳子里脱出来新生后,写在本能基因里头里的东西。他懂事以后便尝试很多很多模样,听话的不听话的,努力着控制自己不要太疯疯癫癫,可是又想太过沉闷要让人觉得无趣。

  他没有问过周馥虞对自己的期望,因为他会害怕周馥虞对他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期望,一视同仁风流纵贯。

  傅十醒拿起手机,看着黑色屏幕上头映出自己的脸庞:他为了周馥虞可以有很多种模样,就算不知道实际上能不能叫他觉得新鲜不厌弃,可是总归是努力过的。就好像他说的一样,儿子、戏子、里子、婊子,这样多的面容都在他身上了,顺服认错桀骜仰头也都有过。

  可是他还是不知道周馥虞想要什么,也好像已经一无所有了,翻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也拿不出一点点东西了。周馥虞好像真的要把他丢掉了。

  他想起裴小翎,那个待在周馥虞身边的新人,既然都是同一张好看的脸,那有更乖巧更懂事的,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手上里突然传来一阵湿痒,咪咪粗糙的舌头扫在他的掌心。周闵慈手背上还带着好几道红印子,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都下班了,你也没反应。我去一趟警犬队把咪咪带过来,你才舍得理人?哥——”

  小猫翻了个身,头枕在傅十醒的胳膊上,跟自己的尾巴玩得不亦乐乎,仰躺着露出肚皮由着傅十醒给他挠痒。傅十醒的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视线望着派出所玻璃门外来往的人群,问周闵慈:“周闵慈,你从小到大,周馥虞都没怎么陪过你吧,你会怪他吗?”

  周闵慈“啊”了一声,揉了揉鼻子,大概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小会儿才用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啊。我跟爷爷奶奶在一起也挺好的。他小时候不也没跟着我爷爷一块过。而且我爸爸他就这是这样的人,说得严重点,可能会让人觉得他挺……无情的吧。”

  “不过嘛……人非草木。”

  派出所大厅里下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交班的又还没来得及涌进来,周闵慈的这句话虽然放轻了说,然而在空旷的室内便显得格外清晰入脑。匡州的天黑晚,现在还有橘色的夕阳撒进到桌子上,把桌上饮料杯落下来的水珠都抛光成钻石。

  周闵慈伸手抽了张纸巾,把水渍擦掉,然后扑过去环着傅十醒的脖子,笑嘻嘻地把气氛转过来:“别想老头啦。十醒哥,跟我一起去踢足球好不好!”

  傅十醒被周闵慈晃得头晕乎乎的,只能连连点头,回到宿舍被周闵慈套上了蓝色的球衣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也不可能去有多正式的,就是一群小年轻在附近的足球场图一乐踢个野球。周闵慈非常认真地给傅十醒比划了足足十五分钟的规则,正规得和英超联赛似的。傅十醒全程一言不发,只有嗯啊哦三个音节作答,最后简明扼要地指着对面的球门总结:“就是把球弄进那个里面就行了是吧?”

  周闵慈突然开始有些担心了,本身他是觉得十醒哥这样的身手,踢个球应该能随便碾压,并且对于带着喜欢的哥哥做好玩的事情他自然是大大乐意,但现在他有些不祥的预感。

  只是……傅十醒说得倒也没错,只好汗涔涔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开场十五分钟后,傅十醒没有辜负周闵慈期望地被红牌罚下场了,原因是把球场上半数的人都铲倒了,包括己方队友。

  傅十醒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晃悠晃悠着两条腿打斗地主。周闵慈叉着腰,又无奈又生气地抱怨:“十醒哥!铲人我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你要把队友也铲了!”

  傅十醒头也不抬,挥金如土地抛洒着手里的欢乐豆,语速飞快地回答周闵慈:“因为他们老在我耳边喊传球传球的,太吵了。”

  周闵慈沉默良久,想起刚刚那十五分钟里,球好像真的就根本没离开过十醒哥,心里嘶吼你不想来,也不必这样野人踢球。

  作者有话说:

  谢谢逝总打赏的小鱼干wwwww平静快乐的甘露寺修行快结束了,不过太子还会持续在线>

第八十七章 山风穿雨谷

  “随便来说个某城的事儿”

  四四方方的一格子小荧幕,拿在人的手里,电子信息技术可劲儿了发达,谁都给拿来津津有味一番。一则贴子就开始传,讲得玄妙动听,跌宕起伏故事性十足——偏偏还是真事儿。虽然为了避嫌,地名人名肯定都给用上了变化过的,可是随便描述那么几下,沿海发达城市,黑白风雅相吃,轻轻松松地便能对上号,不正是匡州么。

  原先把也只是个发在互联网匿名角落里东西,时不时地冒出来给发一条,然而贴主颇懂如何下钩子,面对质问回答得也头头是道一点不错,渐渐地追着问蹲着看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这贴讲的是匡州十几年前的一桩疑案,最大的造毒厂离奇爆炸,牵连到了公安和黑道两方面的人。贴子讲得同个精彩的群像剧一般,或许也是半真半假的,普通网民茶余饭后看得自然是津津有味,但传来传去,到了真的知情人的眼里,可就大大不同了。

  傅十醒近几天来上班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的,似乎别人对他的笑容都有些僵硬。虽然平日中他这种性子肯定是没法跟人太热络的,但有个人见人爱的周闵慈在中间当万金油,倒也能处得不错,尤其是咪咪这样的吉祥物又给他加分不少。

  但近期总觉得别人客气得过头,还不是像以前狐假虎威的那种,别人是冲着周馥虞的阎王面对他的那种恭敬,而是皮笑肉不笑得包藏好奇与打探。转过身便能觉得芒刺在背,似乎有一只一只的黑色小泥人从地上爬出来,在背后叽叽喳喳地跳舞。

  只要有人,便一定会有茶水间。

  “哎,所以我说,我们所这个,真的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啊?”

  “我看有可能……你说这突然给空降下来的,本身不就有些猫腻嘛……而且不都姓傅吗?真没想到这种事情能发生得离我们这么近。”

  “只是竟然让这种的人儿子又来当警察,未免也太讽刺了吧。”

  “不就是个辅警嘛……哎,我猜啊,就是个幌子呗,显得上头这位是大善人呢。”

  “你哋港咩啊——”

  周闵慈拖长了尾音,操着一口带点京腔子的白话走进来,脸上笑眯眯的。后头还跟着一个沉默不语的话题当事人,面无表情径直了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原先谈话的人脸色微微一变,只是想来还是信口闲谈的,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

  傅十醒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头,双手捧着杯子,沉默不语地待到了交班时间结束。休息间里头就只剩下他和周闵慈两个人。他站起身把纸杯往垃圾桶里一扔,还是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模样走了出去。周闵慈瞥了一眼垃圾桶,纸杯边缘布满了牙印,被蹂躏得烂溶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