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 第40章

作者:串串草草 标签: 近代现代

  晚上不用值班,周闵慈本来想拉着傅十醒回家一块看英超回播的,结果一开门回家出乎意料了。按理说咪咪平时都掐好了时间点,从宿舍的窗缝狗洞里钻进来,候着主人下班,结果今儿没个影子,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

  周闵慈“呀”了一声,道:“哥,我们去警犬队看……”

  傅十醒冷冷地打断:“我去找它。”

  一句话撂下,动作飞快地从门后的挂钩拿了一件黑色的薄外套遮着制服,眼神都没给周闵慈一个就出了门,拉都拉不住。周闵慈手忙脚乱,翻出天气预报一看说今晚要下雨,踉跄着拿出一把雨伞要跟上去,结果人早都没了影儿。

  周闵慈叹了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拿着伞往警犬队的方向走。

  关于傅十醒的事情,虽然他是常年远在京城,后来还直接跑出国了,但都是一家人,哪能不知道个心知肚明的。周馥虞是没跟他特意提点过,但周闵慈机灵得很,也知道尽量避着些什么东西别去谈,没心没肺地带他的小傅哥哥过些懒洋洋的日子。

  网上传的那则贴子他早就看过了,里面还提了几行周馥虞。不过编排他父亲的东西多了去,加上侧重点也不在周馥虞,而是在傅雪竹上头,于是也倒显得不痛不痒了。傅十醒对这种信息阻塞程度堪比六十老人,加上这段时间看着也挺平和,周闵慈也没真的见过那股子疯劲儿,就是道听途说,还真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交班那会儿傅十醒大概是听见别人的议论,得,看来他这个哥哥是真的受不得这刺激。估计根本不是想找猫,而是想抓个机会去见不得人的地方又调查傅雪竹的事情。

  周闵慈边想边走到了警犬队,铁栅栏一开,两三只边牧撒欢了跑上来凑。少年给轮流呼噜了好一阵才能走得动脚,往里头走去看,里窝趴着一只母德牧,旁边挤着好几团肉团子。叫做咪咪的罪魁祸首大摇大摆地在旁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用鼻尖拱一拱抢奶不赢而被挤出来的圆屁股。

  周闵慈知道这只警犬,叫加莎,和咪咪关系尤其好,原来这就是咪咪今晚不回家的原因,那也是情有可原。他蹲下身又跟猫猫狗狗耍了一小会儿,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好一阵,出到门口才想起来,完了,十醒哥丢了。

  打了十几通电话,前面还勉强是无人接听,后面几通就直接关机了。周闵慈站在家门口,自打被丢到基层来,头一次萌生了要不要给父亲打电话的纠结。

  最后周闵慈还是决定等一个晚上再说——还好,约莫凌晨三点的时候,门开了,傅十醒挟着一股黏糊糊的腥味回来,浓血上头薄薄覆了一层潮气。周闵慈立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灯,神情凝重地看着对面的傅十醒。

  他没换衣服,直接蜷缩成一团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周闵慈,双手摆出自我保护的姿势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走近了看还有些微微颤抖。

  周闵慈想去碰他,然而傅十醒极快地在那之前坐起来,伸手拍开了周闵慈的手。今晚最终的都没能下雨,只是到处都潮潮的,因而傅十醒的额发也有些半湿,下头的一双眼睛微微有些眼眶发红,咬紧了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件黑色的薄外套敞开了,露出了蓝色警服,然而上面明显有着大片的血迹,因为氧化作用已经沉甸发黑。

  傅十醒把外套脱掉,推开周闵慈,往浴室里走。他没脱衣服,低着头先在冷水下头就这样淋了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抠挖着沾血的布料纤维。水含入了朱丝,袅娜地泻在地上开成红莲华,妖异的图腾中心站着一个傅十醒。

  他觉得冷,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牙齿打战,绵密的冷针一根一根地从每一个毛孔往骨头里面扎。

  于是他缓缓地剥掉身上这套衣服,可怜又可笑的,从十六岁那时候期待到现在的警服,可是真的穿到了身上,实际上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湿透的衣服软趴趴地伏在地上,像一滩红蓝相交的腐烂尸肉。

  傅十醒对着镜子,将湿透的头发掀上去,那张与母亲相似的脸庞映在镜中。他闭上眼睛又睁开,似乎能通过那面镜子穿过十余年的时间,又重新和母亲见面。耳边像是蒙了一层水膜,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滤弱了,模模糊糊地蜿蜒灌脑。

  他听见母亲叫小傅,嘱咐他以后要做个善良正义的人。还听见傅雪竹跟他道歉,夹杂着隐忍的一点抽泣声,连连说着对不起。

  小傅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跟自己说这样的话。难道是因为她被人认为叛徒,连带着影响了自己,才要产生这样莫名的愧疚吗?可是那根本不是母亲的错,傅雪竹才是那个蒙冤的受害者。

  傅十醒的手触上镜子,指尖落在脸颊的倒影上。他会做到的,不惜一切代价。

  从浴室里头出来后,宿舍已经亮了灯,周闵慈正坐在床上抱着双臂看着他,神情凝重板着脸,然而眼神里的担忧压不住。

  “十醒哥,你今晚都去干嘛了?”

  “与你无关。”

  傅十醒把毛巾丢在床头,准备去关灯睡觉。周闵慈急了,站起身一把拉着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可是我们是家人。哥,你不会真的想听我叫一声妈吧。”

  傅十醒的动作滞住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回答:“周闵慈,你妈是苏二小姐。再讲了,我和周馥虞那个老王八蛋……”

  他和周馥虞算什么呢?突然傅十醒就觉得自己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讪讪地收手,放缓了语气改话头:“算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早班吗?我没事,小孩子别瞎操心了。”

  周闵慈驳不动了,只好默默地爬回床上。他还是不放心,把自己床头的小夜灯也留上了。傅十醒晚上睡觉一直都不安稳,不知道是因为傅雪竹还是因为周馥虞,总之来了以后从来就没有过彻夜的长暗。

  家人……家人吗?他有家人吗?有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吗?有真实能握在手心的东西吗?

  对床的傅十醒在黑暗中顺着灯光看见周闵慈的脸,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

  他和周馥虞长得很像。傅十醒这么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嘤嘤怪的手办的咸鱼……!然后还每一天都给我小黄灯真的很感动T3T!!也谢谢橘子juice和cxy819333两位天使给的打赏wwww

第八十八章 满汉全席

  他带着黑色的兜帽,手上的匕首挥得飞快,银光弧线都能绕出莲花纹来。地上散落着几十个印有黑色条码的塑料密封袋,有彩色药丸,也有白色粉末。狭窄的巷子里只有野狗伺在一边,红眼淌涎地默默盯着这一幕。

  傅十醒现在会记得要把警服换下来再出门了——深色的衣服能掩盖掉血迹,修身的工装裤方便行动,只是这段时间里似乎又掉了些肉,只好用皮带在大腿上绑几圈。连帽外套一穿让他显得就是个再普通随意不过的青年,哪能看得出是个行走的小型军火库。

  第一天晚上出门的时候确实是失控的,有些茫然地想去调查,可是根本不知从何而起——中间组织、蝴蝶翁、苏万麟……他很烦躁,在卖货郎的这条线上也根本打听不出任何东西,一切东西都好像停在了被制作成血肉天使的郑宇那儿。

  他就这样被暗处的人戏弄,还牵连着身边的人受到无妄之灾,一步一步地陷在蜘蛛网中央出不去,卷成丝茧捆住以后再用着一把刀往下切开。这把最戳肺管心肉的利钩自然简单,就是翻出十几年前傅雪竹的案子,露出鲜红嫩肉狠狠地用淬毒的倒刺剜出烂疤。

  傅十醒是不常去地下格斗场这样的地方的,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卖货郎这帮人还是惜命些,不至于和道上的人肉撞肉地深入接触,然而格斗场就不同,龙潭虎穴的地方,泥里包着的都是金龙鳞。

  他是第一次单独来“昙穹”,这个只在深夜才会醒来的地方。明明取着这样天上云顶的名字,但实际上却是位于塞特赌场附近的地下深处,要进去还得有特殊的人带路。周馥虞受着老丈人的邀请去过几次,不过再金碧辉煌的粉饰也挡不住铜与尸的臭,看不上。

  傅十醒自然也一个鼻孔出气,完全不屑于下场去碰一下那些打了药的疯子。后头给周馥虞卖命也多多少少来过几次这里,只是绝不至于到自己亲自上阵,至多就是当那个花钱坐享的主顾。

  可惜他现在一分钱都没了,只能自食其力。

  在柜台处登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地,第一眼上去,那个工作人员竟然有些惊讶,舌头都给打结了。傅十醒皱皱眉,用眼神催促他快些——他不想在这里花太多时间,最多一个晚上,能买到情报就立刻走。

  他取到了代号,把外套的拉链拉上遮住里头的警服。铁链的声音响起,拉门吱吱呀呀地打开,长长的一段黑色通道深不见底。穿过后出来的便不再是人,而是刃与兽。

  迈步前,傅十醒颇为矫情地回头看了一眼:人潮涌动,都是些准备在他们身上下注的衣冠,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不少就游荡在柜台的附近观察着今晚要来的选手。

  里面一闪而过一个影子,很熟悉,像是裴小翎。傅十醒还想再仔细看看,却听到了铁门落下的声音,继而是响亮急促地梆梆敲铁声,催着他快滚到斗兽场里头去。

  他没留一点余地,发泄一样地直直往人的命门里头去,同一把手术刀一样解肉绞脏。傅十醒的脑子不是太好使,导致的结果有两项,一是肉体反应本能性地先于一切,符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另一便是在不加限制和犹豫的情况下,他也不能准确地控制预见到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身体里只有最简单的一个念头:屠杀。

  傅十醒歇息下来后觉得很好玩,那些坐在座位席上的人为了他一个人在嚎叫悲喜。他们觉得他是笼中的斗兽玩物,但一道铁栏双向看,傅十醒只要动动手脚,决定打断多少根对手的肋骨,就能轻易调动外头的这群人跟畜生猪猡一般地情绪疯狂起来。

  真有趣啊,他会成为昙穹的一件值得津津乐道的事情,甚至像是虚假的传奇。一个瘦削平凡的青年,一个晚上连续打了七场,连胜,其中还不乏棘手的热门选手。

  然后他又干脆利落地离开,一点不愿意从前头特意造势铺开的大道里出去,而是默默地隐没面容,又从来的狭黑道子里离开。

  只是傅十醒最终身上沾血的还是只有那件黑外套,里头的警服还是干干净净的。他在柜台里把筹码抛得一干二净,将傅雪竹与蝴蝶翁两个名字写在了纸条上,由门童细心地装进精致的匣子里,再放入一方传送口里,轱辘轱辘着履带滚动的声音传出,一个待挖掘的秘密坠了下去,等着再度浮出水面。

  傅十醒转身离开,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神经放松下来后还不自觉地把拉链又往上拉了拉,挡着下头的警服。

  他觉得好开心,浑身轻飘飘的,一颗心脏安上了翅膀飞离了肉体,于是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没有来自傅雪竹的恨也没有对于周馥虞的爱,变成一个简单快乐地为了自己寻欢作乐杀戮起舞的小怪物。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向着外头走去,乘着螺旋梯一路向上,上天入地,苍穹地藏,全都由着他来去自如。

  只是他自然不知道背后还有眼睛望着自己,有天上的红眼睛,也有地上的人眼睛:

  “头,这样坏规矩的人,就这么放走了?”

  “那当然不……”

  昙穹的高层包间里头,负责着管理这座庞大地下斗场的人盯着那个黑色小影子,谋划预测着些什么。一晚上想雇下这个莫名出现青年的人已经挤爆了昙穹的后门窗儿,更不要说昙穹本身了。将他培养成明星,用欲望驯服他,关在昙穹的笼子里。

  金钱、性色、药剂、权力、性命,无论他想要什么,从踏入昙穹格斗场的第一步开始,他就已经露出了脖颈,给人以套上枷锁的突破口。

  但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原先议论着的人突然噤了声,只敢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爷”,然后等着发落。走进来的是个男人,高挑颀长,缓缓踱到玻璃窗前,一手捧着一只匣子,另一只手将拇指与食指伸出,比在玻璃窗外的那枚影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傅十醒最终走出昙穹消失:

  “让他走。他会回来的……他是我手里的一只风筝。况且,他现在很快乐。”

  快乐极了,傅十醒听见耳边有云雀在唱着歌,柔软的羽毛拍打在耳朵上,痒痒得让他心里的一百个铃铛都咯咯地笑起来。他好像一个瘾君子,灌了太多搀着阿芙蓉的苦艾酒,摇摇晃晃地在黑夜里金光万丈,走在一大片一大片血金色的郁金香里。

  傅十醒贪婪地呼吸着匡州城还带点凉意的空气,连带着黑凉粉一样的浓稠夜色也进了腹腔重。正晃悠着准备回去——当他遇到一个真正的瘾君子,会发生什么呢?

  那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在小巷子里,从书包里掏出钱递到面前的男人手里。傅十醒瞥见了那只透明密封袋,黑色条码彩色药丸,是毒贩子。

  于是他想都不用想,如果是母亲的话一定会冲上去制服,于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立刻就冲过去先把学生仔打晕扔到垃圾袋里躺好,然后转过身预备料理这个毒贩子。

  其实他挺累的,因为刚在昙穹这样的地方出来,不过多巴胺是最好的兴奋剂,加上不用肉搏,手起刀落一下子便分开了这人的咽喉。随便抓着衣服抖一抖,落了一地的这些毒品,有白粉也有糖丸。

  傅十醒伸手抚摸了一下还在喷溅血液的喉管,感觉到温热粘腻的血液缠上了指尖。他觉得温暖,流质体的濒死挣扎的温度穿入指尖,贯通了全身,令他觉得又有一种奇异的复生的感觉。

  他杀掉了一个毒贩。

  这个认知莫名地还让他有些自豪欢快,甚至连自己警服上头沾了大片的血渍都没注意到。傅十醒处理掉现场,结束这段不痛不痒地小插曲,悠闲地开始往宿舍回去。

  可是这样的快乐没能持续太久,匡州竟然下了雨,把他给一头浇醒。一瞬间那些甜香都枯萎腐朽了,身上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傅十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直接草率地了结掉了一条性命,在没有任何指令与思考的情况下——即使那是一个毒贩子。

  人又是这样容易犯贱的!现在傅十醒又开始奇怪地后怕了,明明就是做里子的,天生吃刀刃饭,可是怎么现在又觉得不安了呢。然而隐秘深处的欣喜又还是在跳动,病态地探着小芽生长,从疮疤里长出增生息肉,叫他有些无助,脑子处理不过来。

  这样的奇怪情绪控制了他许多个晚上,总是趁着周闵慈睡着后悄悄地披上外套跑出去。这座城市里有这么多毒贩,在腌臜地方随便走一走,就能撞见。

  傅十醒不受拘束了,同一个初次接触到自由的孩子一样,从小心翼翼开始很快就适应了下来,抛弃掉了罪恶感,天真而专注地享受着这种快乐。

  下雨了,水珠滴在黑色雨衣的帽子上,滑下来,最后冲刷掉地上的鲜血。傅十醒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红色月亮,咧嘴自嘲地笑了一下。

  母亲,我做的是正确的吗?

  他转身离开,听见野狗冲上来,将头埋在尸体的腹腔中,狼吞虎咽着内脏。

  作者有话说:

  小疯批开始杀疯了(

  然后谢谢ada47321姑娘的小鱼干!!

第八十九章 云呢拿咖啡

  在细枝末节之上,停了一只小小的蛾子,令树梢轻轻地颤。不会飞的蝴蝶小心翼翼,悬崖边的红月欲落岌岌。

  谢无相已经堆了起码五六份有关于毒贩失踪亦或者死亡的报案了,然而他知道不能轻举妄动了去查,也分不出太多的警力扎到这上头去。近期才把朱凯朱旋的那起案子收束了个七七八八,算是拔掉了一大根筋肉,可对于苏万麟来讲,也不能说全是坏事,至少算个断尾求生。

  前段时间周馥虞吩咐他把关于傅十醒和他母亲的那些东西都给切了,专注到扫黑打恶的事情上来。结果还在应付着,又立刻安排一个走后门的任务,直接要把傅顾问流放修行去了。

  他随便给傅十醒安排了个派出所,不过还是在市中心的,就放在眼皮子底下。表现倒是意外地好,听说和另个年轻人做搭档,至少没出个什么斗殴发病的三长两短,于是谢无相也没再专程去彭家巷派出所,至多闲暇地时候打了几个电话。

  关于傅十醒母亲的事情,谢无相是后来才略知一二的。只是公安内部最近流传着的那则流言一出来,加上最近接连毙命的毒贩,隐约一个不安的猜测就浮现在了脑海里。

  还没来得及先一步去找傅十醒,另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手就悄悄地又收拢起来。

  谢无相领着一只小队进入昙穹去调查,兵分两路,一部分留在了上面附近的厂房里待命,另外几个人则亲身涉险。在地下格斗场里面没出什么事情,然后一到外面的后,厂房那儿烧了起来。谢无相呼吸一滞,迅速打开了通讯器,一边呼叫着回答一边往火光的方向赶过去。

  对讲机里没有任何回答,只有沙沙的噪音,夹杂着一点哀嚎和尖叫的声音。

  江也、李叔、还有其他的队员都在那儿……

  到达现场的时候,厂房已经是一片火海。临近的地方堆了破旧家具,其中恰好有一只海绵外翻的沙发。那上面坐着一个青年,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佝偻着背,扭头望着火海。

  那是傅十醒。

  谢无相的脚步慢了下来,艰涩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语气中有着压抑不住的难以置信,还夹杂了些许愤怒。傅十醒抬起头看着他,双眼略微有些空洞涣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谢无相会出现在这里。

  谢无相握紧了拳头:“匡州最近的那些毒贩,都是你干的吧。”

  傅十醒这才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屈起了膝盖,身子一歪靠到了沙发上去,微微阖上了双眼。他很累,火灾这样的东西对于他的精神压迫很大,现在脊骨那一根血豸子还一抽一抽得疼。连立刻迅速离开这里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不要说好好地和谢无相讲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谢无相咬了咬牙,先拨通了火警的电话,迅速联动过来。这时,突然一个人从火场里头踉踉跄跄地冲出来,看不清楚脸庞,但好在也没被烧成碳,身上虽然沾满了焦黑痕迹,不过至少还能看出一个制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