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 第8章

作者:串串草草 标签: 近代现代

  结果第一天扔出来的,就被傅十醒捡到了。

  同时,作为渔民,他们会去往远离码头的外海进行捕捞,也熟知哪片海域会有能够吞下尸块的大型鱼类。外海处打渔的人也较少,抛投被发现的几率更小。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巧不巧,有洄游的鱼类吃下去了一只手臂,还没消化完就到内海来被捕捞上了。

  因为有着赵居诚,胡春红和李平满认为自己的罪行会全都由他担下来,所以根本没预料到另外的行为会引起些蝴蝶效应。夫妇俩的毒品都是由李菁提供回来的,两人只知道女儿认识一个“朋友”,和另一个叫做王语婕的舍友,手上都有这些东西。

  李菁没了,又犯了毒瘾,最终想到她那个小贩子舍友,兴许宿舍里会藏些货。打听了宿舍里没人后,胡春红和李平借口收拾遗物,进了李菁的宿舍,把王语婕的床柜翻了个底朝天,还真找出几包彩色的小毒丸出来。

  临行前,胡春红盯着桌上那条铂金项链起了贪欲,想着反正人都死了,拿走也不会怎么样,于是便顺手牵羊进了自己的口袋。

  警察找上门来,夫妇俩只觉得还是李菁的案子未决,亦或是确认下了凶手要来通知他们前去讨论索赔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尿检——吸毒的事情怎么会被知道,知道了这一件,那么牵扯的其他的事情,是不是也已经被发现了?纸包不住火,何况那个警察在自己家的时候还小声说了一句赵居诚不是凶手,那难道说公安都已经把整件事查明了?还有聪聪,怎么这警察会问起聪聪来?

  猜忌与质疑之下,精神脆弱的胡春红最终崩溃了下来,絮絮不断地说着胡话,但从只言片语中还是能拼凑出父母弑女的大致。具体详细的经过,还是由李平所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并且把李聪这一原委也如实道来。

  女大学生碎尸投河案总算告破。

  赵居诚洗脱了冤屈,重新回到学校,继续朝着星河炽热的警梦奔流而上;王语婕的父母从外地过来给女儿处理后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唏嘘;许思扬大概恢复得不错,微信上还时不时找傅十醒聊天;被卷入无妄之灾的陈教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周厅长交给他的毒品解析,匡州不太平。

  王语婕所猝死的那间夜店已经被勒令停业整改,抓出一大班子嗑药贩毒的人以外,还发现连着上头的二三层是个大淫窝。说实在话,苏家地界里头这种污糟地多的是,但不巧的是撞枪口上了,加上匡州公安对毒品一向打得严,仅仅只是皮肉生意估计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沾上了人命和烟土,那立刻便是城门悬头的份。

  案子结了,傅十醒作为顾问还得最后去一次警局,把证件一类的东西交还回去,然后跟谢无相一块把报告写了——实际上就是他念,谢无相写,毕竟这种说官话的正经东西,傅十醒是真不行。

  亲子互残这样的结果叫所有人都有些不忍。傅十醒不免有些出神,想起苏秦嬴那天在夜店门口的诘问:你有亲人吗?你能够理解李菁那种……要被自己亲人杀死的感觉吗?

  他们大概确实是能够互相理解的人,才会让苏秦嬴说出这样的话吧,倒也有些一语成谶。只是想到那家伙的行为还是不免作呕,没节操的花花公子,说话颠三倒四的学皇帝呢,没嫌疑的事情都跟是他干的一样,怪毛病。

  坐在椅子上回答问题都心不在焉,抄起旁边的报纸翻开,赫然印现红的一位歌影双栖明星,许宁,据说是匡州财脉家的小太子,似乎听方三还是步四说,这人和周馥虞走得挺近,就在自个天天忙着查案这段时间。

  傅十醒的眼神同X光一般往这薄薄一张纸上扫了好几轮,确实长得秀美,一双桃花眼得天独厚地出彩,劣质铅粉印刷都挡不住年轻明朗的气质。

  嗯啊大法毕后,总算能溜之大吉,傅十醒还不忘把那张脸悄悄揉皱变形,眼睛牙齿接在一块,然后把报纸反扣过去。前脚已经迈出了警局大门,后脚谢无相追了上来,把他拉回到警局里:“忘了一件事情,那辆爆炸的宝马车清理现场的时候,在车底下有一封包着防火布的信。”

  傅十醒一愣,随着谢无相进去看那封信。信封里面是一张明信片,上面画着个三头怪:牛头、人头、公羊头,还长了一条长长的蛇尾。

  还没来得及解谜这是什么玩意,另一通报警电话打了进来:被查封的夜店发生了巨大爆炸,无人员伤亡,但目前火势惊人,情况暂时未得到控制,需要紧急支援。

  作者有话说:

  年世兰要来了!!恭喜菀菀眉庄下江南打完第一个怪回宫了!!!!

第十八章 大红灯笼高高挂

  前些天傅十醒一夜未归,周馥虞知道他是情绪上来了,往几个场子打了一圈电话,果然跟预料的一样在射击场泡着了。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养的这只小玩意锋利得很,加上脑子有些不同凡响,那还真是容易走火,除了周馥虞外没人能用好。

  比的一场不痛不痒,没起到什么淋漓宣泄的作用,但人愿意大清早亲自露面来给呼噜毛,也算是够份了。

  傅十醒还念着周馥虞说的要罚这回事,充满希冀地猜测是不是又得在床上玩什么有意思的,可是一想到近期外头的蜂蝶,突然又像满汉全席里挑出苍蝇一样不舒服。于是眼神又压抑着跃跃欲试,越是听闻到那些Lily、宁宁之流的,便越是一副冷淡无谓的模样对着周馥虞。在床上虽叫得百转回长,但只有些痒爽大之词,只认鸡巴不认人,做完以后就更没兴致,只会用鼻音懒洋洋地哼哼,抬脚顶周馥虞的腰让他给自己清理。

  周馥虞不怒不恼,照样里外两副面孔深情,肆无忌惮地仗着傅十醒就吊死在他身上,还饶有趣味地享用这份吃味。

  结了案,对警方述职可以浑水摸鱼,但对周馥虞不能不严苛以待,尽管他也不会认真听,毕竟傅十醒的事对他来说就是金鱼吐泡扑腾几下。只在某天睡前讲故事一样把李菁和王语婕的事情汇报了,关于苏秦嬴同信件的事情只字未提。

  听闻到父母屠女准警蒙冤的事情,周馥虞这样七窍玲珑心都黑了个彻底的老狐狸竟然出奇地皱了眉。

  过了一周,警方有了新进展:明信片是阿斯莫德,神话中掌管七宗罪“色欲”的恶魔,就好像是在对应着炸掉的那间淫窟似得。

  可是傅十醒抬抬眼皮,觉得这事情……跟他实在没什么关系。他又不吃这碗公安饭,也没怀抱天下的正义感,自然不想蹚浑水跟谢无相一块和罪犯玩解谜游戏。除非这事情会扯上他本人或者周馥虞,再加上尸骨已寒但精神永炽的傅雪竹,不然其他事情一概不关心。

  兴许那小毒品只是刚好长得一样,或者毒贩子也搞文艺复兴忆苦思甜。总之……和十几年前的那一起毒厂爆炸案似乎并没有任何联系。

  怀里的咪咪还等着他喂猫条呢。傅十醒抚摸着大腿上的三花猪,咬着笔头对一本公司管理的大部头发呆。老王八蛋不是人,表面上为官两袖清风,实际上一堆投资都在傅十醒的名下。这也就算了,自己在外头风流畅快,竟然还让傅十醒在家寒窗苦读学这些个“日后”要用的知识,还真当他是要打理金库又掌管中宫的诰命夫人了,啐。

  可是周馥虞要他去做,那傅十醒还是会乖乖地遵守的。杀人这事情也不是天天要出勤,闲暇时候多学习,技多不压身,听话没坏处。

  “周馥虞,我头发长了。”

  周末一日,两人刚云雨完了一番,趴在床上耳鬓厮磨着。前段日子忙着查案,都没怎么理会,一摸才发现发梢都落到肩上去了,能扎起小辫子。傅十醒在他养父面前是没有一点生活自理能力的,头发也要周馥虞给自己剪——主要还是小时候精神反应过激,看到别人拿着剪刀这样的利器过来就要发疯,仅有周馥虞能近得了身,硬生生地叫他修炼出一手理发本领来,在傅十醒的脑壳上从鸡窝练成层次。

  周馥虞听了,伸手去摸傅十醒的后脑勺,顺着捋下来那点发尾,缠在指尖上打转儿,耍中学生流氓似得:“不急着剪,记不记得上回说要罚你?过来领罚。”

  “明天海心沙的双子塔有两场宴会,一楼是苏万麟让疤皮四给新来匡州的红财阀许卫平开招呼会,二楼是苏家下头最能敛财的朱凯办私人酒会。你去朱凯那儿把疤皮四给狙了,恰好这两人为了城东的一块地眼红,搅搅苏万麟的内讧。”

  “头发长了,那就罚你扮成个女人的样子随我去吧。”

  傅十醒条件反射地想骂句老变态,但转念一想起上回穿着女人内衣千里送,还要把东西留在办公室里的事情,突然又不好意思骂出口,只好一拧头愤愤地不许周馥虞再玩他的发尾。他觉得周馥虞有预谋,不然怎么能立马就准备好一套剪裁合身的吊带小黑裙,还从头到尾连脚链和丝巾这些小配饰都准备好了。

  甚至还包括了缀蕾丝的薄吊带黑丝袜与配套的女式内裤,老色胚居心叵矣!

  但还是绝不能让周厅长丢脸,就算是扮女人也得袅娜风情,一手柔化五官的妆容化得精致,蹬着七厘米高的尖头悬跟也能步步生莲,半透黑丝同薄纱披肩挡了骨骼的尖锐形状,依偎在男人身边礼貌得体的笑,由着周馥虞致歉说这名女伴声带手术今个不能开口。

  东塔的聚会,人多是为了许卫平来的——皇城根底子下出来的财团,上到能源稀土下到柴米油盐,哪处都有许老爷子手下信利集团的名字。周馥虞和苏万麟都在争取许卫平,否则周厅长也不会纡贵来这样的酒会。

  傅十醒随着周馥虞转了一圈,也见了一面那位仙风道骨的财先生。许卫平看着远比花甲之年要硬朗年轻,似乎格外青睐周馥虞,连带着对傅十醒这位哑女郎都爱屋及乌,说她生得一双猫眼圆溜,格外乖巧动人,比自己孙子那乱飞的桃花眼不知道可爱多少。

  喔,据说许卫平的孙子是许宁,傅十醒不想说话,也不能说话,只能温婉大方地笑不露齿,双手主动为老先生奉上一杯好茶——暗地里特意选上茶叶渣格外多的一杯。

  许卫平好风雅,但设宴人却不行此道,一群走黑路的人黄汤下肚便开始大谈思淫欲刷绿漆之,鲍肆之臭之中唯有周馥虞一人左右逢源,坐在许卫平旁边,如其名讳幽兰馥郁。茶酒不拒,竟更像主人家似得,一场宴会尽数把控在其手中。

  双子塔是个景点,傅十醒闲着无聊,走到落地窗边去玩观光望远镜。周馥虞不知道怎么地也从人群里脱出来,挨到身边来,一只手搭上侧腰,俯身贴着耳朵呵气。他个高,傅十醒蹬着高跟鞋也不至于有什么差池,从背后看起恰好是一对矜贵爱侣,依偎在一起用一个镜筒甜蜜地分享风景。

  周馥虞低声问:“家伙藏哪儿了?”

  傅十醒眨了一下左眼,勾起嘴角:“你猜。”

  那只手从腰摸到臀,又往大腿上掠过,还是觅不到枪的轮廓,只尝了一番销魂滋味收作安慰奖。周馥虞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傅十醒腰窝上头的敏感肉,差点让他叫出声来。剜了男人一眼刀子,拖着周馥虞走出了宴会厅往厕所的方向走。

  走入最里头的隔间,门锁咔哒落下,傅十醒靠在门上,双手伸入裙摆下头,勾着内裤往下拉,裤裆处兜着一把小巧的袖珍手枪。尾指一勾着扳机把枪取出来,胆大得很,直接口交一般地把枪管含在嘴里,然后将内裤全脱下来,薄薄一片蕾丝拧几下成一条绳,将垂下来的头发束起来,利落又色情。

  周馥虞恨不得立刻就办了他,无奈这妖精现在得去做自己发下去的任务,只能把手探入裙中狠狠拧红了股沟的嫩肉:“我以为你绑在大腿上。”

  傅十醒松嘴把枪拿在手里,一只腿踩到马桶盖上,开腿更欢迎周馥虞来玩儿他,咧嘴笑得极为天真挑衅,凑上去啄了一下男人的唇:“有重量,会坠着丝袜往下掉。等我十分钟好吧,周馥虞。”

  作者有话说:

  小傅 野人(双重意味)

第十九章 枪打双灯

  旋转,绞碎,将带有刀片的导管送入血管中,teher,经皮血管腔内斑块旋切术。

  傅十醒不是第一回 在双子塔这儿处行凶,加之昨夜特意复习过,对这栋建筑的内部结构足够了解,知晓如何从厕所隔间的通风口处爬往朱凯一墙之隔的西洋厅。这只螺旋小刀片被送进了双子塔中,钻进脉络里去清除掉淤塞,扩宽管壁以开拓康庄大路。

  动作要快,这样还能回来这和周馥虞打上一炮,然后在侍应与宾客的众目睽睽之下歪歪扭扭出现,既能得了鱼水之欢,又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灵活悄然地从一楼爬到二楼,他如同锈斑豹猫一般。通风管的出来后另一头安静而漆黑,西洋装潢的厅堂里伫了雕像挂了油画,莫名有些阴森的气息。俯在洛可可风格的柱子后,傅十醒在人头攒动中搜索着疤皮四的身影,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手枪里装的不是火药子弹,而是针头淬了麻醉的高浓度甲硝唑针剂,与酒精混合后产生双硫仑样反应,乙醛疯狂膨胀堆积,砰——

  傅十醒舔了舔嘴唇,吃到一层樱桃味的唇蜜,轻快地眨了两下眼睛,枪口锁定上了疤皮四的脖子,扣动扳机。袖珍化学品子弹从枪筒中飞出,弹道流畅优美,适宜配上歌剧魅影的克里斯汀咏叹调。

  想起我,想起我,深情地想起我。

  每当他高度专注于一件事情,时间的感知就会错乱,差时症令他可奇异地运用这种紊乱,譬如在开枪的一瞬间得到漫长而充裕的时间,能够让他完美无差地正中目标,手不抖眼不眨。然而针尖刺入疤皮四皮肤的零点一秒内,这些预支减慢了的熵值传达又通通变本加厉地奔跑起来,轰鸣着朝傅十醒扑涌过来,伴随着脑海中虚幻的悠扬歌声一同构成了步调不一的扭曲场面。

  当我们说再见时,偶尔地想起我,答应我,你会去这么做。

  落地窗外的另一座双子塔爆发出了一颗死亡白矮星,连带着脚下也在震颤了几下。刺眼的火光冲击在视网膜上,红焰张牙舞爪地将热量靠着通感拍打到耳颈表面。这场爆炸高调而热烈,跳动地火舌意欲卷走塔对岸的每一双眼球,舔挖出眼眶连着后面的八足肌肉,好好看看这样一场华丽的超新星爆炸表演艺术。

  光不止在眼前,身后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大约只有十岁,裸露着布满刀口的上半身,一路走泄了一大滩血。出血量不像是身上的皮外伤能造成的,走近后才发现裤裆一大片的深色,不断地往外流血。

  他身后是一副三米高的裱金巨幅油画,沉闷压抑地用青绿暗红涂出一只巨硕的苍蝇,大张着嘴伏在画框中,宛如要吞噬掉面前那团血肉模糊不成人样的男孩。

  “救救我,求你,杀掉我也可以,救救我。”

  傅十醒确实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妇女小孩在他这处不存在优待,然而今天只有一发甲硝唑,身上也没位置藏备用弹夹或者小刀。男孩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一边动着嘴唇一边喷出血液,颇为狰狞,只能靠读唇语得出他的意思。

  人群因为爆炸已经开始混乱,和周馥虞的这一炮是打不上了。疤皮四不会立刻暴毙,还有一会儿的发作时间。傅十醒把手枪上面的指纹擦掉,迷你通讯器卸下来,将枪往男孩一丢,迅速地从通风口原路钻走。临行前还充满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多背一个黑锅吧。他还不知道那是把空枪,两眼满溢感激,双手合十地颤了几下才去捡起地毯上的枪。

  讯号器打开后便能跟周馥虞联络上,小屏幕里的两个红点渐渐靠近,最后重合到一起。傅十醒撬开网罩,稳稳当当地坠进周馥虞怀里,时间过了八分钟,还余下两分钟,真好整理着装。将束发的内裤解下,当众穿回去是不行了,干脆直接塞进周馥虞的西装口袋里,披肩稍微拉乱些,高跟鞋带子勒紧一寸以便显出别扭的走路姿势。

  他挽上了周馥虞的胳膊要走,结果被一把拉回怀里,下巴被虎口捏着,狂风骤雨一样地口唇相吮,残余的那么一点好吃唇蜜也被两人分食完了,不过嘴角留下了暧昧的红印子,果然还是老风流胚想得周全。待一吻完毕,回过头便看见慌乱出逃的几个人,能看见一对男女站在厕所前衣冠不整地接吻,方才发生了什么自然昭然于心。

  都是周馥虞算计好的,这处是逃生通道的必经之路。

  做戏完全套,两人游鱼入水合流到逃生的人群里。方便了傅十醒,直接把高跟鞋脱了挂在手上,赤脚跑比当小人鱼要轻松多了。但周先生是极其绅士的,直接一伸手把女伴捞起来,抱在怀里逃亡起来,引得不少真女人的艳羡嫉妒。傅十醒的嘴角翘成初七的弦月,仗着周馥虞双手没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和火机点上,自己明目张胆地任性抽了第一口,滤嘴出重重地印了一截儿口红印,然后才送到男人嘴边去。

  明明是周馥虞教会他抽烟喝酒的,结果管得比谁都严,真是可恶至极!傅十醒连捏烟的小动作都和他如出一辙,偏上三厘米偏下两厘米,拇指夹着食指第一个关节。原先也是好尼古丁味重的,结果愣是不让抽,只许几支细细淡出鸟的凉烟解馋,否则被抓包了就要在床上被阴茎抽脸责罚。

  傅十醒心情十分之畅快,搂着周馥虞的脖子,吸他的二手烟都觉得销魂入骨,青烟钻进喉咙飞进胸膛,变成了秋毫羽毛挠着心口,痒痒得让他想咯咯笑,可是偏偏又不能出声,怕被人发现了是个男人。愈是憋着骚动就愈是膨胀,满溢了飘飞了。馥虞吐出来的烟流经了每一个细胞,渗入了骨头里蛀酥了傅十醒,整个人从髓子灵魂里头都乐得软绵绵轻艾艾的。

  从双子塔里出来,下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方指引着疏散进行,拿着呼机和笔记穿插在人群里。周馥虞这张脸便是金牌通行证,带着傅十醒畅通无阻地走下了停车场。今天要见血,便不让方卧雏来开车,秘密脏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后排座上已经放好了一套男装,甚至还附带了卸妆水和化妆棉。傅十醒把衣服换了,三分钟卸掉早上三十分钟化的妆,摇下车窗美瞳片子往外头一弹,浑身轻松。打开手机闲着无聊,检索起双子塔的新闻起来。

  满目的都是爆炸,不过大约过个几小时就会有疤皮四和另个不知名男孩的死亡讯息了。傅十醒继续往下滑,百无聊赖地在一张张图片上检索过去——

  他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情:一个网友昨天发出的动态,在双子塔西洋厅中的几张自拍,背景中出现了那副巨大的油画,但并非苍蝇,而是抱着葡萄酒与水果的洋装妇人。这样的巨型摆设,大厅里有一件就足够,且一般装修好了便不会多挪动。傅十醒确认了好几次,又特意去找了些其他的照片,发现那处悬挂的都应该是妇人像,而不是苍蝇。

  在双子塔酒店的官方网站上亦是如此,由于这等高档餐厅的收纳装潢也多是有名号的,假使真的要更换,也会在官方网站上公告摆弄一番,借此昭示尊贵的档次。然而这幅巨蝇像在上面一点影子也没有,西洋厅上一次的藏品更新还是一尊阿尔忒弥斯小像。

  在吃饭的地方摆这样大一只苍蝇,想想也令人觉得怪恶心。

  他合上双眼,回想着那副要吃人一样的油画……

  它摆放的方位正对着爆炸点,连起来是与双子塔塔桥平行的一条直线。

第二十章 浑水白菜

  在成年以前,傅十醒得常常要去中山医会见他关浓州叔叔,做精神诊疗和心理疏导。实际上关院长还真不是专门做这行的,只不过是与周馥虞相熟,在没当上一官半职前常兼任周家的私人医生。

  关浓州比周馥虞小一岁,本职是做心外的,手术量金贵得很,双重意义上的开心人,长得是斯文的白面儒生样,不笑便是典型的清秀衣冠,连警惕性十足的小傅都愿意跑去揪一揪他的白大褂。他还只是关医生的时候头一次见傅十醒,一开门看到的是一地红,周馥虞手臂上好几条见肉的口子,旁边绑着一团同样也是血糊糊的小玩意。

  周馥虞指指躺在地上挣扎的家伙,示意先料理他。但实际上这小孩看着狰狞,除了一点皮外伤之外什么都没挨着,估计身上的血都是从周馥虞身上浸来的。检查无碍后,关浓州急忙给周馥虞清创处理,恰好麻醉用完,得直接针线穿肉。周馥虞平静地点了支烟权当关公的黄酒象棋,面不改色地由着利刺在肌理中进出。

  “怎么回事?这小孩是你什么人?”

  “捡的。脑子有点问题,发作起来要往自己身上划。我拦着他。”周馥虞闭上眼睛,头往后靠,缓缓吐出一团青烟。“明天带他去一院看看,帮我找个好点的大夫吧。谢了。”

  这样的事情往后还多得数不胜数,有时候傅十醒自个身上也会切肤烂口,但永远都抵不过用血肉之躯护着他的周馥虞。来得多了,傅十醒也懵懵懂懂地知道这不是坏人,这是医生,会照顾他们会救命治伤,在关浓州面前也放下了防备,甚至还有些亲近的意思。

  一个摆弄心脏的人,莫名其妙地就又兼任上了心理大夫。虽说傅十醒还是每周坚持在精神科报道三回,不过既然来了医院,关浓州又闲着不出手术,时常还是会跟这只可怜的小蛾子聊聊天,让他努力走出痛苦回忆的茧笼。

  周馥虞跟关浓州一块聊天,暗含了不悦地说:“小白眼狼六亲不认的,心理医生都撬不开嘴,竟然被你一个做搭桥的搭上心了。”

  刚上任院长的家伙笑笑,摘下了眼镜啜一口茶,省得蒙上雾气狼狈:“大概我比你多那么点对付小朋友的经验,只是他要比十醒听话懂事得多,相敬如宾,哪像你们总是拳打脚踢。”谦谦君子说的这话实际上可够气人,对关门爱徒的炫耀与暧昧满溢言表。

  且不说这些陈年烂谷子事情,傅十醒的心绪被搅得很不安宁,想到那只笼罩在小男孩身上的巨蝇总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被那双复眼虎视眈眈的,被那口獠牙垂涎吞噬的是自己一样,骨头嘎巴嘎巴地缩小,变回了在爆炸里头无助恐惧的小傅,前头是火海,后头是深渊,两点一线连起来,一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