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湾晚灯 第24章

作者:可是我好想說謊 标签: 近代现代

天上下红雨陆辞都不一定能按时到校,姜照眠撇撇嘴,趴在桌子上画小人,脑袋枕着胳膊,隔一会就没什么精神地掀起眼皮看看门口。

沈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也是不念书的主,连包都没背一只,懒懒散散走向座位,瞟到他顺道打了声招呼:“回神了,小望夫石,作业写完没有?”

姜照眠不怎么在意对方的调笑,头没抬,用软绵的鼻音有气无力地嗯了下。

沈浩哪知道他寒假跟陆辞厮混了半个月,以为这家伙没精打采的原因是太久没和心上人见面,戏谑了几句,把鲜奶和一份生煎放到好友的桌洞里,往下瞄了眼,啧啧道:“连地都扫了,你老实说,陆辞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蛊?教教我行不行,老子快空窗一年了。”

“教你也没用。”姜照眠嘀咕,“你丑。”

“说谁呢,胆肥了啊?”沈浩一脚踢上凳腿,发难道:“陆陆不在没人护着你。”

他吓唬人用的,暗里收了七分力,姜照眠头发丝都没动一下,捏着笔,转过脸,拿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人,摆出一副不愿再交谈的谱。

“你是块铁疙瘩转世吧?油泼不进,火烧不断。”相处百来天,沈浩多少了解他的脾性,恨恨开口。

姜照眠不搭腔,他吃了个软钉子,骂骂咧咧坐回位置玩手机。

邹凝珍踩着铃声进教室,环顾一圈发现少几个人,查了查,带头的又是那位姓陆的活祖宗,可能气多了已经麻木,只干瞪了会眼,转而叫上一堆班委,吩咐起别的。

开学日不上课,一天的任务轻,第二大组到总务处搬新书,其余的同学按例大扫除。

陆辞进门的时候刚过十点,姜照眠拿着块藏青抹布认认真真地擦窗户,玻璃让他揩得发亮,连男生制式风衣上的简洁纹路都能得一清二楚。

班里除了姜照眠空无一人,班主任发完书、监了几分钟工就回办公室喝茶了,学生躲懒,有样学样走了个干净。Omega丢下东西,欣喜地跑过去,仰着小脸,先小声叫了句老公,又乖乖地窝进他怀里,“抱抱。”

陆辞一只手环过他单薄的肩膀,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嫩生生的耳朵尖,那片皮肉薄透,微微摩挲就能看到白里渗出剔透的红,像雪上落了血。

气温还在降,远没有回暖的意思,他怀里有很重的寒气,姜照眠却被摸得浑身燥热,也不管这里是班级门口,拱着脑袋埋得更深了点,“嗯…你来得好晚。”

“都没放学。”陆辞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收回手把人扳开,抬腿朝座位走。

他来拿寝室的钥匙。沈浩家离学校近,就在善咸街,为了好友剃头桃子一头热地非要住校,邹凝珍拗不过,又怕两个人凑一堆惹是生非,干脆从高三那边调了单人宿舍,钥匙先给了到得早的。

姜照眠跟在后头,“我能不能跟你住一起?”

上个学期末想起来顺手定下的事,他填申请表时姜照眠并不在,然而附中趁寒假新修了宿舍楼,闭只眼都明白是哪尊佛下的福祉。

陆辞不置可否地转了转钥匙顶端的铁圈。寝室区每年都在加筑隔离墙,学校在这方面的管理一反常态地严格,其实也是为了保护相对弱势的Omega,某些时刻的Alpha控制不住本能——其中甚至包括早起或熟睡——而过于斑驳的信息素则会诱发另一性别的发情期。

可姜照眠毫无影响,不完整的腺体使主人免于许多险境,他闻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也不会有固定的发情期,从生理学上讲,他只是陆辞一个人的Omega。

空调出风口的热气吹得人发懵,姜照眠坐到桌子上,两条腿搭在高一阶的讲台,胳膊无力地搂着Alpha的脖颈,声音很轻,一种黏人的糯,“老公。”

陆辞嗯了声,低下头和他接吻。粗粝的手指撩过嫩滑的脸颊,舌头轻易撬开了牙关,对方的津液带着牛奶的甜味。

本来是个浅尝辄止的安抚,姜照眠没有被教过换气,风灌进喉咙口,分开后突然解除的窒息感让人剧烈咳嗽。

陆辞拉开一点距离,姜照眠咳得麻了头皮,说不出话,只能伸出爪子拉着他的衣角摇头。

“没走。”他说,坐下来把人抱到腿上,拢在怀里。

姜照眠眼圈洇红,难受地倒在他颈窝,几根手指蜷起来放到他的掌心,像是累到了,动也不动,“我们待会可不可以去寝室,有东西给…”

他剩下几个字还没讲完,就有人推门进来,一开始的脚步声并未刻意压低,但姜照眠迷迷糊糊,完全没有察觉。

陆辞显然早听到了,那不是邹凝珍的高跟鞋碰击地面的声响。抱着的Omega分辨不出来,吓得一抖,像是不知道怎么办却又不肯下去。他抬眸望向门口,一手不在意地捂着姜照眠的脑袋,揉了揉。

“陆…”项茜杵在原地,半截话梗在嗓子眼儿,脸和身子都是僵的,心脏咚咚直跳,恍惚中又带了些难以置信。

陆辞摸了摸姜照眠的指节,抵着一层皮打转,“你说。”

“意、意远转学了,他让我给你送封信。”项茜机械似地吐字,始终没敢走进来。手里的东西放在最近的座位,后退一步,将门重新关上,帆布鞋踩出了蹬蹬的声音,像在跑。

陆辞放下人,姜照眠咽了咽喉咙,心里咯噔一下,紧跟了几步,怯生生地叫:“哥哥…”

对方没理他,四个大组拢共几米,很快走到头。说是信,其实不过薄薄一张纸,还是从化学课本撕下来的导言,见缝插针地缀满蝇头小字,他瞥了眼,没仔细看。

姜照眠凑过去,像只猫似地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

“你做的?”

姜照眠目光闪躲起来,支吾了会,扭过脸,声如蚊呐:“这样你就不用看见他烦了。”顿了顿,又补充说:“交换一年就回来了,一中还是区重点。我没有害人。”

陆辞不回去住,再等一年高中毕业,唐意远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仗着血缘,对自己的哥哥纠缠不休。

他的胆量无非来自陆辞的态度,对方没有说话,姜照眠揣揣不安,等了会还是没人出声,实在憋不住了,嗓音隐隐发抖:“你不喜欢的话,我再也不这样了。老公,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

他淡淡道:“你以为什么?”

姜照眠一怔,回过头去抓他的衣角,垂着脑袋,没敢往下说,小声求他:“我错了。哥哥,你抱抱我,我怕。”

陆辞掐起他的下颚,强迫性地对视。那双乌溜溜的瞳眸蓄满了汪汪的泪,像泡在透明容器里的玻璃珠子。

这么好看的眼睛,不哭可惜了。

宿舍被阿姨打扫过,留有一点灰尘味,光线雾沌沌的,如同黄昏。

江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姜照眠正跪在陆辞膝间,张着嘴,殷红的舌头一点点舔过粗热的柱身。

他阖着眼,睫毛湿淋淋地糊成一团,面色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因为没做过口活,再怎么努力也吃不完那根东西,只能吃力地含进冠头,蹙着眉吮吸。

默认铃声响个不停,陆辞拿过来睨了眼来电显示。

Omega的口腔又湿又热,他笑了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对方的后颈,说:“贝贝。”

姜照眠大脑浑沌,呆了一会才抬眸看他,嘴里被塞得严实,讲不了话,“唔?”

陆辞把手机递到他眼前,“你妈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