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弥合 第30章

作者:浑俗和光 标签: 玄幻灵异

  是久违的微暖。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雪花。

  雪落下的声音其实很大,厚重的砸向地面的沉闷声响,将巫渊从极浅的睡梦中捞了出来。他的睡眠一直很浅,好像在怕一旦沉沉地睡了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拉开窗帘,属于白色的那有一抹亮光透过了玻璃窗,照进了屋里,打亮了巫渊的脸庞。

  他回头去看,床上的季君昱睡得正香,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梦话,嘴角微微勾起。

  “下雪了,初雪。”

  那就当做,我们可以一起白头了吧。

  巫渊垂着眼睛,笑了笑。

  他拉上了窗帘,躺在季君昱的身边,仍觉得这一切是一场梦。

  拥抱着季君昱,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只是这些都让巫渊的心脏不听话地疯狂跳动着。可巫渊足够贪婪,他想让季君昱看着他的眼睛,喊着他的名字,怀揣着爱意和对未来的期待,奔向他。

  而不是在一片黑暗中挣扎,带着内心的煎熬委曲求全。

  “你会爱我的,你会爱我的。”

  巫渊不舍得睡过去,这里有他眷恋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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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只是巫渊的顽皮现场罢辽

第41章 郁金香

  全黑的环境下,视觉的丧失使得其他的感官更加灵敏。季君昱因为登顶的颤栗而羞得不得了,分明知道那人也看不见,却还是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直接装死。

  眼前这人是谁都行,就算是巫渊,季君昱也能面不改色地说点什么,可偏偏是季冬愿,季君昱恨不得当场死去。

  巫渊摸摸脖子,他只顾着透过夜色回味,没想到这人心里的小九九。

  谁知道这一装,被疲惫侵蚀着,竟然真的沉沉昏睡了过去。季君昱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错,就算是在受伤的时候,那锥心的疼也没能影响他的睡眠。

  这次也一样,纵使他告诉自己,要在天亮后抢先醒来,看见季冬愿的模样。可等他睁开了眼睛,却是隔着窗帘掷进的阳光,浅浅透过了玻璃,柔和了许多。他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坐了起来。

  他被送了回来。

  可是他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身上的酸痛感还在,昨晚疯狂的记忆在脑袋里打着转。

  “小昱,起床啦——”

  他的门竟然被巫渊直接打开了。

  季君昱下意识拉着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开玩笑,那一脖子一胸膛的吻痕,被巫渊看见,可还得了?

  巫渊扯了扯嘴,上下打量了一下睡得懵懵的季君昱,问了句:“你怎么睡觉还穿着高领毛衣?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我占,看一眼都不行。”

  他将门缓缓关上,站在门外,喊了句:“今天早上改善伙食,我给你和四季都准备了爱心早餐,快起来吃饭吧。”

  今天是许四季和罗晏回来的日子,巫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那个罗晏太烦人了,巫渊自动忽略了这位队长。他不明白,陈星然那么一个招人喜欢的小孩,怎么监护人会是这种惹人厌的性子。

  远在飞机上的罗晏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揉了揉鼻头,换了个睡觉的姿势。

  季君昱的心脏还在怦怦跳着,捏着被子的指尖隐隐发白。他低头看去,发现那个季冬愿居然十分贴心地给自己套上了高领毛衣,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盖的严严实实。

  但是这样说明,昨晚自己的昏睡一定有问题。季君昱揉了眉间,现在整个事情脱了轨,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疯狂驶去,让他全然没了法子。

  现在他整个大脑持续放空,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房间里的空气有些干燥,让他的鼻子隐隐发痒。

  季冬愿的出现,似乎点燃了隐藏在季君昱心底的炸药,不管这个人带着怎样的目的、背负着怎样的曾经,季君昱都愿意敞开了怀抱等他回家。

  就算他做了一些让自己难以启齿的事情……季君昱摸着自己的心脏,轻声问自己:“你会因为这些而恨冬愿吗?而放弃冬愿吗?”

  这场赌局季冬愿赔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幸好,季君昱不舍得让他输。

  “巫渊,昨晚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季君昱吃着早餐,心里还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巫渊放下咖啡,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凌晨两点回来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到家了。怎么了?昨晚你是失忆了喝醉了?”

  季君昱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巫渊见他这样,忍不住嘴撅了起来,委屈巴巴戳了戳季君昱,说:“以后不许大晚上自己出去喝酒,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把季君昱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给勾了出来,脸上莫名其妙浮出了点红色云彩。

  巫渊也连忙抿了一口咖啡,压下心里泛起的涟漪。

  他又忍不住放下了心里悬的石头。看来季君昱是真的没意识到,昨晚他正是被巫渊绑架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现在巫渊的床上还留着昨晚的痕迹,和那些挣扎中掉落的麻绳碎末。

  这段时间巫渊没怎么去过警局。他本来就是个“顾问”,现在一切风平浪静,也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本着不去碍眼的原则,他更多时间留给了泽昇,无所事事的时间大大增加。

  这样一算,这段时间两人见面的时间,居然还没有前段忙得打转时来的多。

  好在元旦临近,巫渊早早给自己放了个假,什么文件合同都扔给了于成和,开始盘算着小假期要去哪儿玩。

  .

  “老罗,星然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再追问姜蔚的事情?”季君昱伸了个懒腰,转着椅子飘到了罗晏的眼前头。

  陈星然是个爱刨根问底的,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死活都要再去见姜蔚一面,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分,点点头就什么都不再问了。

  罗晏摇摇头,他也觉得奇怪。当时自己心里也没底,随便编了个谎,把这事情给瞒了过去。可陈星然就只是点点头,此后再也没提过姜蔚的名字。

  他的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陈星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就像是,在某个夜晚早已痛哭过一场,才能如此平静地接受别人是一切说法。

  “行了行了,小孩子嘛,什么都不稀奇。”许四季看不惯这俩人一交谈就把气氛搞得阴沉,硬生生把自己夹在中间,把画风挽救回来,“咱们元旦去看花展吧!”

  季君昱一脸疑惑:“大冬天有什么花展?”

  许四季早猜到他会这么问,装出了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说道:“不懂了吧,土老帽!咱们阜山公园建了一个半温室花园,特别大,里面培育的郁金香,能从元旦不间断开到五月份……估计有很多品种吧。反正就是今年元旦有个花展,我要你们都陪着我去。”

  其实这些许四季也是刚知道,还是林运拿着票过来找她,她才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了显得自己不傻,她还赶紧去问了阜山公园的负责人,晕晕乎乎了解了一些知识,这才敢来季君昱面前拽。

  林运要约许四季看花展,许四季虽然心里痒痒,但是又不想和这个一见面就给自己惹麻烦的小混混独自出去。思来想去,她打算把自己的好闺蜜们都叫过去。

  “不了,星然元旦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半,我陪他在家里休息休息。”罗晏头都不抬,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季君昱对鲜花根本不感兴趣,他连水仙花和郁金香也是最近刚分清楚的。见罗晏这么一说,马上就想也跟着糊弄过去,谁知道他的委婉的拒绝词还没说出来,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好啊,我和小昱陪着你俩去。”

  巫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稍有些宽松的西服,显得人模狗样的。他虽然回答着许四季的话,却是直直朝着季君昱走来的。

  他先前和林运见过面,听林运提起过这件事情。林运追人的方法笨拙,可偏许四季也不是那种聪明人,两个傻瓜撞到了一起,倒是挺好玩的。

  巫渊走到了季君昱的面前,将胳膊撑在这人肩膀上。

  “你不冷吗?”季君昱看着巫渊那身早春的打扮,再看看自己的长款羽绒服,忍不住发出质疑。

  “冷呀。”巫渊回答地可快了,说完就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季君昱的手里,冰冷的手指汲取着季君昱手心的温度。

  他刚在泽昇开完会,想着天也不会很冷,就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他对温度的感知很迟钝,很多时候都是通过旁人的反应才能判断一二,对他自己而言,倒是忍一忍就过去了。

  季君昱叹了口气,却没推开他伸过来的手。

  “喂,这是我在邀请你们,秀恩爱也得分分场合吧。”许四季瘪瘪嘴,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这次季君昱却罕见的没反驳,倒是低着头在思索着什么。

  季冬愿那次的话还深深印在他的脑子里,他不是个傻子,能听出那份用仇恨包裹着的情感之中,夹杂着丝丝缕缕无法剔除的扭曲爱意。

  所以才会选择那样的方法让他去补偿,才会用那样的做法羞辱他。

  季君昱不懂这种爱和恨纠缠交杂的情感从何而来,他只想要季冬愿以弟弟的身份回到自己的身边;或者说,他不去奢望这么多,只要季冬愿能活得开心,他的心愿就已经圆满。

  可是如今……

  他抬头看向挂着笑的巫渊,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主意。

  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巫渊呢?如果他明确告诉季冬愿自己将男女之情的爱给了旁人,可始终愿意将兄弟亲情的爱给他一个人,那个缺爱的孩子会不会回来。

  “说定啦,一月一日早上八点,在你们小区门口集合。”许四季开开心心哼着歌,拎起了包包,打算早退下班。

  季君昱一下子被扯出了思索的封锁圈,看向巫渊的眼神有些复杂。巫渊像是不明白季君昱要干什么,还是给了他一个露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

  阜山花园的花展早已经布置完毕,不同品种的郁金香之间被低低的栅栏隔开,留出了一个过路的走道。巡视的大叔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休息室里看着电视,吃点宵夜补充体力。

  月色很美,撒在花瓣上的柔和月光像是一层轻纱笼罩,给花瓣增添了一些朦胧美,在静谧中独自优雅。

  园子里的郁金香默默绽放着,淡淡的香气逐渐凝结了起来,在微冷的夜和月光交相辉映。棕红的血液悄然流淌在这片土地上,顺着郁金香高挺的茎脉,不断朝着远处蔓延。

  有些腥臭的气息侵占了花田中的淡淡芳香,浸润的红色液体让郁金香在夜色中颤栗。

  男人看着手指上不慎沾染的血液,笑了笑。他在期待着,明天那场属于他的个人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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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五一快乐!五一看元旦的剧情,就当是降降温了(狗头)

第42章 排练

  早上七点整。

  巫渊提着东街食府的早餐,随手拉上了房门。

  带了点早晨的迷离感,巫渊伸了个懒腰,抖得豆浆不住晃荡。他以前向来不会起的这么早,每次都是等到太阳晒到了屁股才磨磨叽叽起来,吃早就准备好的早餐,舒适又乏味。

  现在为了季君昱这人,巫渊倒是任劳任怨了起来。

  他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带了丝丝甜味的口感让巫渊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但是他最近不得不开始戒掉咖啡,不仅仅是因为季君昱,更多是因为他的心脏开始发射信号,提醒他去关注这个摇摇欲坠的器官。

  绞痛、心悸、心脏早搏……一次又一次更加猛烈的不适感,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性,告诉他这个身躯的脆弱易碎。就像是一件华而不实的瓷器,精美釉质的内部,全是碎裂的纹路,仿佛只需要一碰,就能散的满地碎渣。

  曾经他得靠着咖啡强打精神,撑着自己往前走,在泽昇这个巨大洪流中勉强站稳脚,试图洗净身上的泥污,用一个干干净净的模样,出现在季君昱面前。

  但是巫泽成死了,他自己本就破碎的身子也快要垮了,好像曾经的执念都变成了云烟,在离开之前只需要将心底的两件事完成就行了。

  生活好像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又好像将往后余生的几十年时间瞬间压缩,直直朝着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