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迹之纪煦潮 情迹之纪煦潮 第31章

作者:空梦 标签: 近代现代

第37章

  彭军走后,龚渊华打算呆两天再走。

  纪盛因为要上班,白天不在家,陪他的都是纪煦潮,龚渊华和他东逛西逛,把夷城没去过的,也不著名的地方去看了不少很幽趣的美景,也去藏在旮旯的小店吃了不少美食。

  这些地方要是没纪煦潮带着,龚渊华都发现不了,有些地方偏僻到甚至是本地人都不知道。

  两天能去的地方,能吃的东西太少了,第二天龚渊华要走,这天晚上他和纪煦潮外面还在跑着,晚饭也要在外面吃,他都不着急回去跟纪盛碰面了。

  跟小纪公子一块玩儿挺有意思的。

  这纪公子那是真精通吃喝玩乐。

  晚上八点,他们在外面一个空旷的地方拉了条电线过来开了个灯支起的小摊面前吃牛肉面,纪煦潮还跟老板多要了半斤鲜牛肉,又跟老板要了个烧炭的小铜炉,在上面支了个铁锅,涮牛肉吃。

  老板招牌上没写这个,纪煦潮和他道:“老板一天只卖两斤,切的是牛身上最嫩的那部分,这部分就这点,只卖熟客,有时候还没有,你尝尝。”

  龚渊华问出了这两天他最想问的话,“你成天就是这样带你那群狐朋狗友玩的?”

  纪煦潮笑。

  “笑啥?”龚渊华问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身居高位好几年了,习惯了底下身边的年轻人见到他毕恭毕敬,他也喜欢被人簇拥,但在纪盛儿子面前,他拉扯不出这个架势。

  “能成天喝茶看景,小摊儿吃饭,处成这样,您觉得这叫狐朋狗友?”纪煦潮笑,没卖关子,道:“这都是和纪盛一起的,有时候他偶尔会发现好地方,大部分是我带他遛的,他喜欢这个。”

  他爸喜欢,那纪煦潮就去找。

  他多的是时间。

  “是跟你爸啊?”龚渊华回头看,“有烧酒是吧?来半斤。”

  “二两吧,您喝,今天我就不喝了。”

  “老板,二两烧酒。”龚渊跟店家招呼好回头,道:“学你爸啊?说起这事,你爸那是滴酒不沾,跟谁都不喝。”

  纪煦潮倒是喝,并且提杯就干。

  龚渊华也是发现了,和纪盛在一起,纪煦潮喝的就少,但那天的饭局纪盛不在,纪煦潮代他出面的话,纪公子那是该喝就喝,喝的可不少。

  “他不喜欢。”纪煦潮松了松炉子里的炭,让炭燃得更快一点,形态很轻松地回了龚渊华。

  他想让他爸爸保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他爸爸固执地想让他成为他自己,从不约束他的性格,让他恣意妄为,纪煦潮没他那么厉害,所以有天,也就是他十八岁那天,就跟他爸爸说:爸爸,你不想喝酒就不喝了,任何情况下都不喝,有我呢,你可以为我和你自己一直保持清醒。

  后来纪煦潮就替纪盛上了酒桌,不过他喝的情况也不多,也是能不喝就不喝,要是喝伤了身,他和他爸爸立的“契约”就不管用了。

  凡事都得有个平衡,像他爸爸不可能谁的面子都可以不接,纪煦潮也不可能像个酒鬼一样把自己喝垮。

  又像频频向他们示好的龚渊华,他们父子俩可以不跟他好得同穿一条裤子,但不能对他的好意不回应。

  要不这会形成疙瘩,成为他们双方关系破裂的炸弹。

  纪煦潮不是没心眼的人,他这个人,拜之前付出过的代价所赐,他现在就算勇蛮,也勇蛮有度。

  他是还冲动,但心里装着人,也没以前冲动了。

  “所以你替他喝了?”龚渊华接了下一句。

  “是啊,”纪煦潮把筷子给他,“吃吧。”

  面上得早,龚渊华吃了一筷子就停不下来,一口气连汤都喝完才放下筷子,掏出手帕擦着嘴巴接着前面的话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你和你那群朋友在一起还是挺不一样的。”

  彭军还在的时候,龚渊华就和彭军见了纪煦潮结交的那票二代,纪煦潮作为当中的风云人物,那叫一个意气风发,还有些嚣张,跟他小时候那个得意劲儿一模一样,但现在在他面前的纪煦潮,脱去了眉目间的躁动,跟身上时时刻刻都带着安静意味的纪盛很神似。

  他们此时要是坐在一起,谁都会认为这两个人是一家人。

  酒被老板送过来了,炉上的汤也开了,等老板走开后,纪煦潮涮着牛肉,回道:“也就在您面前有这个样。”

  “你彭叔面前没有?”

  “那不一样,我彭叔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在他心里,我还是有点像小孩的。”

  “我不一样啊?”龚渊华开玩笑道。

  “很难一样啊,叔,我说一样,你就觉得我对你不真诚。”纪煦潮把烫好的牛肉送到他面前的空碟里,道:“你眼可毒辣了。”

  “就好像我看得懂你和爸是怎么回事一样?”龚渊华又用之前一模一样的玩笑口吻道。

  纪煦潮涮牛肉的手顿了顿,他看了龚渊华一眼,随即动了手,又把烫好的牛肉往龚渊华的碟中送,不紧不慢地回道:“是啊,不过一码归一码,纪盛默认我带您玩儿,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您抛来的想和我彭叔一样跟我们长期合作的意思,他接了。”

  说完,他把筷子搁了回去,两手搭在腿上扶着,脸上带着淡笑,似笑非笑的看着龚渊华,“不过我倒是知道了纪盛为什么有点防着你了,你们太像了。”

  “是啊……”龚渊华品了品他的话,把纪煦潮刚为他满上的烧酒一饮而尽,“你爸手里也有我不少把柄吧?”

  纪煦潮没回他,把他的酒杯满上后,道:“他不会用,他是我纪家爷爷奶奶的孩子。”

  龚渊华又提起小酒杯,把酒干了,把小酒杯甩桌上道:“那你跟你爸说一声,不用太防我了,我知道有些嘴应该要怎么闭。”

  “行。”

  龚渊华喝得醉醺醺回去了,第二天回了沿海城,过了半个月,他在沿海城接到了纪煦潮从国外打过来的电话,通知他收一批能用的旧车床,价格是龚渊华之前出价想买这批车床的价格的一半。

  纪煦潮在那边道:“接货方写的是你们公司的名字,你带着你公司的相关文件去清关就行。”

  龚渊华都没想到,他们俩还能想到他,他之前就只在跟他们父子聊天当中的时候提了一嘴这个事情,他憋半天憋出一句话,“你爸好吗?”

  纪煦潮在那边笑,道:“他还行,就是这两天跟我曾外公吵架了,心情有点不好。”

  “怎么吵架了?”龚渊华连忙关心地问。

  “理念不合。”

  “这,这……也正常……”

  纪煦潮打断他的吞吞吐吐,笑道:“是,叔,那就不聊了,货物大概运行45天到,等一下我把相关资料信息给您传真过来。”

  “好。”

  龚渊华来不及说谢谢,纪煦潮就把电话撂了。

  这边纪煦潮把电话打了,又去贴曾外公办公室的门,里面可能还没吵完,零碎有些声音。

  纪煦潮听了一阵,觉得没意思了,扶着腰正要转身打算去把传真发了,就见门从里面拉开了。

  他一拉开,就见一尊黑面煞神眼睛怒瞪,薄唇抿得死死,见到他一顿,随即就是一句暴喝:“谁让你起床的?”

  纪煦潮连笑都不敢笑了,扶着腰就要溜,又听他爸在后面吼:“站住,慢点!”

  他又顿住,又听后面传来了曾外公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声音小声点,别伤还没养好,人就被你吓到了。”

  纪盛面沉如水朝纪煦潮走了过来,徐正渊也过来了,看着几天前才替他挡了一颗子弹的纪煦潮,老人家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老实床上呆着吗?听曾外公的,先好好养伤。”

  纪煦潮满脸无辜的看着他们,“可你们吵到我了,我心里乱乱的。”

  “回去。”纪盛要抱他。

  “爸爸,咱可要点脸吧,”纪煦潮把他翻过面,“背背背。”

  徐正渊嘴角抽抽,看着他外孙任由没血缘的小曾外孙摆弄爬到了背上,又看这老大不小了的小祖宗回过头来和他讲:“曾外公,别骂我爸爸了,他又心疼我又心疼你,心里乱得很呢。”

第38章

  徐正渊在背后说了他一句:“你是个男孩子。”

  他嫌弃纪煦潮二十多岁了还撒娇,跟他们说话太软了,不过回头一想那个坐他面前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一说话就全都是他不想听的那些话的外孙,这爱跟他们撒娇的所谓曾外孙就变得很可爱了。

  要是跟他养父一个样,这跟住在墓地也没什么区别。

  纪煦潮把资料传给了龚渊华,又陪他爸工作了一会儿,吃过饭,又过吃药,就有些困了。

  他睡觉之前,纪盛把他弄到轮椅上,推他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纪煦潮惦记着他下午出去要进行的谈判,扶着轮椅不让他爸推动,道:“你让安叔带人遛我一圈,你先去忙你的,早点带人去熟悉下场地。”

  安叔是他们的保镖,现在徐家的安保比之前上升了不少,人数剧增,光他们每个人出去,身边围着两个队不下十二个人的人马。

  纪煦潮这个小抠门,还算过请保镖的账,算完觉得他们祖孙三人的命可真值钱,光为保他们自个儿的命他们祖孙仨就得拼命干。

  “不急,已经有人过去了。”纪盛提脚往前推了一下,纪煦潮的轮椅动了。

  “那你也早点去,我今天不散步了。”

  纪盛没搭理他,纪煦潮坐在轮椅上大呼小叫,“这睡个觉还要呼吸下新鲜空气,纪盛你这是从哪个江湖郎中手里学的二把货?老子不睡了。”

  徐正渊正在餐厅那边喝着咖啡吃着下午茶,听了嘴里一口咖啡喷出来,慌忙拿过餐巾擦好嘴,问身边家里的老帮佣,“这你们多看他一眼,他都要冷脸,他儿子没大没小的,怎么就不管了?”

  这您跟您外孙说去,跟我一个打工的说什么?这家里,老板和少老板都不好搞,爱大呼小叫的小老板成天乐呵呵的,人家那才是接地气,老帮佣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嘴里笑呵呵回老板道:“和您一样,都疼着他呢。”

  徐正渊呵呵笑,笑到一半就不笑了,端起那剩着的半杯咖啡喝了一口,往门口看去。

  门口已经没人了。

  他朝老帮佣道:“等会儿我要去睡一下,老宋一到,你就让他熟悉一个小少身边的人马,让小宋到我这边来。”

  “好,就是……”老帮佣有点犹豫,道:“小少要是知道您把老宋给他了,怕是不答应。”

  “我这几天都不出门了,在家出不了事,他到处乱逛,你告诉他就行了。”

  “行。”

  纪盛父子回来后,徐正渊还在卧室躺着想事情,门被敲响推开后,纪盛在门边和他道:“我先走了。”

  “等下,你进来。”徐正渊道。

  纪盛踩了进去,在他面前站定。

  徐正渊老了,看着在他面前,比印象中的女婿还要高大威猛的外孙,一时之间,他想起了过去。

  女儿是他的独生女,他老婆去世得早,他亲自带女儿长大,后来她回国要去做一些她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他也没拦阻,因为爱国这件事,就是他教她的。

  兜兜转转到如今,他就只有一个外孙了,他外孙做了跟他母亲差不多一样的选择,徐正渊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是怎么去分辨对与错的,因为他就做不到从一团黑雾当中找到光明把它摘出来,哪怕这些事情不是他所为,他看着他外孙做都是如鲠在喉,没有一处舒适的地方。

  “你非要去?哪怕你的所作所为伤害到了我这个老头子?”知道外孙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赴联邦后,徐正渊对外孙一直都很冷淡,今天上午那次是他第一次就这个事情与外孙进行谈话。

  小孩儿奋不顾身冲到他面前救他的情,他还是记下了。

  徐正渊身边这些年也有伴,可不知道为什么,上天只赐给了他一个珍宝,珍宝死去后,他就只有纪盛这一个亲外孙了。

  他终究还是因为血缘软弱了。

  “嗯。”纪盛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