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 如岳临渊 第4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古代架空

  站在桥上,他与司渊渟遥遥对视,然后因为楚岳磊派人来找他,他没有过去跟司渊渟说什么话就离开了。

  再见已是三年之后,他建立了边疆防线,受楚岳磊诏令回京。不久,他交出了包括兵权在内的所有实权。

  而司渊渟,已然势倾朝廷内外。

第7章 繁华盛世

  楚岳峙是被司渊渟抱出来的。

  堂堂八尺大将军,何曾像女子一样柔弱的让人横抱在怀。

  然而司渊渟就是这么做了。

  他给楚岳峙上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上完药没多久,被折腾得身心疲倦的楚岳峙就不自觉地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给楚岳峙穿上衣袍时人都没醒过来。

  楚岳峙被司渊渟抱出来的画面让周楫像根木头似的杵在了原地,脸上闪过见鬼一样的神情。

  在周楫的观念里,司渊渟这样身材的太监已是极为罕见,更遑论这般恍若抱小孩般稳当地抱着他敬若战神的王爷,而王爷竟那样安静地睡在司渊渟怀里,若非亲眼所见,他必不会相信这是真事。

  司渊渟只瞟了周楫一眼便知其心中在想什么,他并未理会周楫,抱着楚岳峙往后门去,到了门口下人替他们开门,他抱着楚岳峙走出去了,周楫才跟上。

  官轿还停在门口,下人都是调教过的,无需司渊渟开口,已手脚利落地去拉起轿帘。

  司渊渟将楚岳峙放进官轿里的动作很轻,像是怕会将人惊醒,将楚岳峙在轿里安置好,司渊渟才半侧过身向身后的周楫伸出手。

  周楫是对上司渊渟不耐的眼神时才反应过来,将手上楚岳峙的披风递了过去。

  司渊渟小心地把披风盖到楚岳峙身上,又盯着楚岳峙明显不太安稳的睡颜看了一小会儿,才出来让人将轿帘放下。

  “起轿,走得稳些,若是把安亲王晃醒,各领五十杖罚去。”司渊渟声音不高,在寂静的夜里便更显阴柔。

  抬轿的下人们听得司渊渟发话,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小心起轿,可没走几步竟发现司渊渟也跟在轿边与他们一道走,惶恐几乎都写在了那几张汗津的脸上。

  周楫也是再度被司渊渟惊到,然这次他并未表现出来,只默默跟在落后司渊渟一个身位的位置。

  司渊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跟着轿子走让下人们都提心吊胆,但他并不想去管,他不过是想陪着轿里的人再走一段罢了。

  因怕颠着轿里的安亲王,也因司渊渟跟在一旁,下人们抬着轿子以比平常更慢的速度徐徐而行。

  行至路口,司渊渟停下脚步,下人们也跟着停下,却见他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官轿就这样被下人们抬着走入了更深远的浓重夜色中,始终跟随在侧的周楫,在走过第二个路口拐弯前回头一瞥。

  司渊渟仍在路口站着,一身暗色的常服令他似乎完全地融入了黑夜中,他长身负手而立,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到轿子后,司渊渟才转身独自往回走。

  夜里雾色深重,就连月亮也隐蔽在重重乌云之后,他走在路上,前方一片漆黑,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与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为伍。

  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曾经陪过不同的人走过短暂的一段路。

  也有那么一段路,是他在沦为太监后,仍无数次在梦里见到却再也未有走过的。

  这么多年,他已经忘了,十四岁以前的自己是怎样,只记得十四岁之后,他是怎样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带着满身血污,害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最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楚岳峙不知道,他其实早已大仇得报,之所以尚在人世间拖着残躯不人不鬼地苟延残喘,不过是为了能再多走一段路,一段他十四岁遭逢巨变前夕曾许诺过本应成就繁华盛世的路。

  他这一生,所拥有过的美好都如他陪旁人所走过的那些路一般,短暂如烟火。他很清楚自己的结局将会是什么,也很清楚,当那天来临时,他终究会独自上路。

  官轿到了安亲王府,楚岳峙也没有醒来,落轿后周楫在官轿上敲了五下,第一下过后停顿少许,接着三下急敲,再停顿少许才敲最后一下。

  那是楚岳峙在边疆时亲自定下的暗号,周楫刚敲完,他便在轿中醒来。

  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披风衣着妥帖正坐在轿里时,楚岳峙恍了下神,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司渊渟抱着他将手覆到他眼上,似乎还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轿帘被周楫掀开,楚岳峙动了一下,随即感受到还留在自己身体里的玉石,脸色微变,但马上他便将面上的那丝波澜掩了下去。

  躬身从轿里出来,却奇异的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痛楚,楚岳峙也说不上是觉得哪里奇怪,只将披风又扔给了周楫,便大步往门口走去。

  守在后门的是东厂那边派来的侍卫,见到楚岳峙回来,便也恭敬地打开了大门将楚岳峙迎进去。

  周楫拿着楚岳峙的披风紧随其后,一入府便去替楚岳峙打点其他。

  楚岳峙照旧是径直去浴房,府里的家奴都知道楚岳峙深夜回府去浴房,是不让人近身服侍的,因此待楚岳峙进了浴房便关好门,安静如石像般守在门外。

  浴房里已经备好了热水,是楚岳峙离府前吩咐下,丑时过后便可备下热水等他回来。

  褪下衣袍将体内玉石取出跨入浴池,楚岳峙将自己整个浸泡在热水中,禁不住发出一声叹谓。他之前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其实算不得是欺君,他是当真身上旧疾发作,以致连续两日都只能在床榻上歇着。

  他在边疆征战的那些年,受过的伤不计其数,留下疤的皮外伤尚算是轻的,他内里的底子耗损才是真的大。

  边疆之地,入了冬落雪过后其冷无比,北疆更是千里冰封,便是在营帐里烧炭取暖也依旧让人冷得发抖。而他曾有好几次为了伏击偷袭敌军,带着先锋军队在初冬时淌过尚未完全结冰的冬日河川,莫说是关节处,便连五脏六腑都受了寒气入侵。他自交出兵权后,也确实一直将养着,可他当初仗着自己年轻,多次受冻甚至是受伤后依旧坚持带病带伤上阵,当时只道伤好便是无事,这几年才知道,那是自己天真了,身体实际早已耗损过度,他平日里练剑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劲道和动作都不如从前,更遑论时不时发作的关节痛以及气虚血弱。

  楚岳磊让司渊渟监视着他,他连旧疾发作时也不敢请太医,只能兀自在屋内歇息强忍。已经被如此忌讳了,若是让楚岳磊知道他身体旧疾之多,令太医来为他医治时在药里动手脚,他只怕是防不胜防,哪天就被慢性毒药要了性命去也未可知。

  马上就要入冬,他身体里的旧疾也就发作得更频繁,他这几日都不得不泡药浴缓解。药浴里的药材,还是周楫暗中出府替他去医馆里买的。

  今夜司渊渟派人来接他去督公府时,他已经做好了回来会惹得旧疾发作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最后自己竟会在司渊渟怀里睡过去,而司渊渟竟也没弄醒他,也不知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

  在浴池里泡到热水的温度都要散了,楚岳峙才从浴池里出来。

  看到那入浴前被取出来的玉石,楚岳峙犹豫挣扎许久,到底是怕被司渊渟发现自己没用,到时又不知要用什么花样来折辱他,即便是感到耻辱,楚岳峙还是把那玉石放入体内。

  自己给自己放置玉石,是极为突破他心理防线的事,可如今更过分的事司渊渟都对他做过,这点事他咬咬牙也就忍下了。

  他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夺得帝位,更不知道自己要在司渊渟那儿承欢多久,其实说承欢也是不对的,因为每一次司渊渟都只是在玩弄他的身体罢了,从未有一次在他面前脱下过身上的衣袍。

  楚岳峙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崇高的理想,尽管他的确看不惯楚岳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近这两年间,楚岳磊将助他篡位对他忠心的几名大臣都杀了,又对武将表现得极为轻视,他虽已不再统军,却也知道如今军中对楚岳磊不满的将士极多,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换而言之,楚岳磊已不是重文轻武的治国,而是文武两轻,且不谈商税加重以致不少民商都苦于上缴重税而将经营预算大幅缩减,还颁布了不少禁令,禁民间开办未经批准的私塾,又禁民间私自印发话本与文人笔记,前阵子甚至连儒道两学都禁了不少前人古籍。

  诚然,当年他请旨入军营,之后带兵前往边疆开始数年征战时,的确是为了守卫大蘅国,确保大蘅国边境子民不再受外族不断在边疆引发祸乱之苦,更要让外族不敢再自恃兵力强盛便不将大蘅国放在眼中,甚至派外使来觐见也一副趾高气昂之态。

  但终归,他如今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会最终决定要篡位。

  他也想做个贤王,让百姓能安居乐业,可是他自认不是做帝王之才,所以从来都只想着要做辅佐君王之人。助楚岳磊篡位时,他便想待他在边疆筑成坚不可摧的防线,回京定要好好辅佐楚岳磊治国。何曾想,如今竟会演变成这般局面。他甚至还未能去想,篡位成功后该怎么办,也不知有谁能辅佐他左右。

  三十一年,他从来只把自己当臣子,从未想过要称帝。

  他也不敢去想,若是篡位失败会如何,就像他领兵打仗时,虽会做好两手准备,却绝不会让自己去想,若是吃了败仗该如何。因为,不论是过去的战场还是他如今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都容不得他打败仗。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成败,而是无数人的性命。

  他可以豁出一切,只为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将湿发随意拨到身后,换好寝衣,楚岳峙披上外袍,从浴房里出去,看到守在门口的家奴与周楫,楚岳峙脚步一顿,对周楫交待道:“明日开始,召些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到府中,本王要在府中设私宴自娱。”

第8章 矫若游龙

  安亲王被软禁,东厂接手礼部尚书之子方知礼一案,一夜之间便传遍了京城。百姓们都开始议论纷纷,猜测安亲王与此案有何关系。

  之后几日,当夜曾与安亲王一同去云霓坊的那些纨绔子弟都被“请”到了东厂喝茶。

  此案因由司渊渟全权主审,据说好几位纨绔子弟都被其所散发出的威压吓得是屁滚尿流,具体招了些什么,他们普通老百姓也不知,只有人看到有好几位纨绔子弟最后都是面无人色,浑身哆嗦着被人抬出东厂送出各自的府上。

  案子调查了好几日,前前后后“请”了不少人到东厂,虽无直接的认证物证可以证明安亲王与方知礼之死有关,可东厂似乎并不认可安亲王的无辜,不断发散人手去追查当晚所有曾在云霓坊内以及附近见过安亲王与方知礼的人,并反复对他们进行问话。

  而安亲王,本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幽禁府中,却不想他竟又招了不少艺妓到府中,每夜都能听到曲乐歌舞之声从安亲王府中传出,仿佛根本毫不在意被圣上下旨软禁一事。

  对于安亲王,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书生们,甚至是商人们,都感到既惋惜又失望。安亲王领兵征战边疆数年,不仅解了一方百姓之苦,为大蘅国树立了威信,最后还为边疆筑起牢不可破的防线,令那些外族再难寻到可趁之机,更不敢再看不起大蘅国的百姓,本是为人称道的大将军,他们都盼望着,安亲王回京后会继续辅助当今圣上,令大蘅国更上一层楼。

  岂料,安亲王竟会在回京后不久就交出了实权,开始做个日渐沉迷歌舞美色,与城中纨绔子弟们沦为一丘之貉的闲散王爷。可以说,当初众人对安亲王的赞誉与期待有多大,这三年间对安亲王就有多失望,坊间还有说书人借改编过的故事含沙射影地斥责安亲王堕落,表达怒其不争、恨其不为之情。

  因东厂的大肆查办,弄得不少百姓都产生了相当程度的抗拒与恐慌,还有不少人对安亲王在这样的情况下仍夜夜笙歌的肆意妄为感到不满,纷纷怒斥安亲王根本没有将百姓们放在心上。

  这些情况也都被司渊渟一一禀报给楚岳磊,在得知楚岳峙已然再也无法靠战功维持住名望时,楚岳磊可说是极为愉悦,更吩咐司渊渟加紧办案,务必要令此案“水落石出”。

  自古以来,君王都忌讳功高盖主,楚岳峙的赫赫战功一直都是压在楚岳磊心头上的一座大山,如今听闻楚岳峙渐失民心,楚岳磊可谓是倍感痛快,也对除掉楚岳峙更多几分把握。

  毕竟,除掉一个已不受百姓崇拜的闲散王爷,远比除掉一个有勇有谋为大蘅国打下疆土的亲王战将,要轻易许多,更不会在后世因此而饱受诟病。

  入夜后的安亲王府,一如之前几夜,私宴笙歌,丝竹声中既有婉转歌声萦绕耳间,又有曼妙佳人手足起舞于月下助兴。

  楚岳峙斜倚在卧榻上,一旁的家奴刚替他满上一杯玉露琼浆被他一饮而尽,兴许是见其喝得多了,那家奴竟没有第一时间再替他满上,反而是低头跪下,对楚岳峙说道:“王爷,您今晚已经喝了很多了,再喝下去,怕是有损贵体。”

  区区一家奴竟敢干涉高高在上的亲王,若是按规矩直接拖去打死都不为过,然而楚岳峙斜眼睨视跪下的家奴,啧了一声后把就被扔到了案上,道:“退下吧,也别在这里碍本王的眼了。”

  “是,王爷。”家奴不能抬眸直视尊贵的亲王,垂首躬身手脚麻利地把酒壶酒杯收进端盘中便退下。

  歪着头,楚岳峙用手支着额角,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将一双粉色水袖舞得令人感觉眼花缭乱的舞妓,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周楫站在他身后,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上前两步,俯身在楚岳峙耳畔低声道:“王爷,是否该让她们结束了?”

  楚岳峙并不喜欢斜倚在卧榻软垫上,这样对常人来说也许舒适的姿态,对他这个依旧保留着行军习惯,又身带旧疾的前将军而言,实则是一种折磨,这么几日下来,他是当真越躺越觉腰酸背痛,就连在浴房泡药浴的时间都比之前要长上许多。

  可这做戏总要做全套,他只能忍耐着,伸手往案上那果盘里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嚼了几嚼咽下,才道:“不急,让她们且继续献艺吧,我这私宴,动静越大越好。”

  “那王爷可要属下去替您煮壶醒酒汤来?”周楫也是看着楚岳峙今夜喝得有些多了,这才担忧地擅自开口询问。

  “从前在军中与众将士用大碗喝烈酒时,本王都不曾醉倒。如今这几壶小酒,又算得了什么?”楚岳峙那晚在司渊渟那儿弄出来的伤早不碍事,他这几日都在府中看这无趣的歌舞,偏还要做出一副沉醉之态,近来亦不能再练剑,白天便只能强迫自己再多躺一两个时辰,他虽心中盘算着许多事,也让周楫暗中从指挥使住处的暗道离开去办事,可他人到底是歇了太多,虽精神尚佳身体却是有些懒了。

  “如今京城百姓,是越来越多对王爷感到不满的了,若是再继续下去,属下只怕即便案子了结,王爷的名声也难以挽回。”周楫近来一直留意着京城中的风向,流言蜚语不知听了多少。

  这些言论虽不能对楚岳峙造成实质的伤害,然名声一旦受损,便不是轻易能恢复的,他只怕这些以后会成为楚岳峙的绊脚石。

  “不满?你说得轻了吧。”楚岳峙嗤笑一声,却是不太有所谓地说道:“百姓们要骂便让他们骂去,哪怕有书生文人对本王笔诛墨伐,也无需压下,本王反倒需要你让人去火上浇油,让本王的声誉更差才好。”

  周楫却仍有顾虑:“可是……”

  “没有可是,本王这边越是孤立无援,皇兄才越会放松警惕对本王掉以轻心,若是本王声望再如从前那般,皇兄顾忌着自己的百年名声,反倒不会对本王出手。”楚岳峙了无笑意地勾唇,脸上的嘲讽也不知是嘲那龙座上的人还是嘲自身。

  他扶持上帝位的皇兄,这些年暗地里处置了多少诟病其篡位的文人学士,且不谈吏部史书如何记载当初的那场宫变,便是民间野史,楚岳磊都容不得有人旁敲侧击地批判,前有秦始皇焚书坑儒,而今有楚岳磊下密令,锦衣卫接旨后将那些顶着禁令继续私著野史、话本与文人笔记者以及各处在茶楼等地说着隐晦曲折故事的说书人秘密处决。秦始皇一统天下,不惧后世批判,楚岳磊则把这些事都埋在了寻常人察觉不到的黑暗中。

  锦衣卫虽是掌直驾侍卫与巡查缉捕,但自司渊渟兼任东厂督主后,锦衣卫便日渐式微,之前还受楚岳磊倚重接受这样的密令,可自他卸任大将军交出兵权后,据他所知不少锦衣卫都被派去边疆,暗中进行军情收集以及策反等任务,而这还是司渊渟向楚岳磊提议的。楚岳磊虽是不信任他一手带出来的数十万将士,但也深知边防的重要性,会听司渊渟的进言也并不意外。

  边疆那边每隔半年便会传回密信,告知边疆如今的状况,楚岳峙知道军中将士仍是对他忠心耿耿,但这京城不一样,京城中都是普通老百姓,更在楚岳磊或者说是司渊渟的掌握中,楚岳磊是这样在意自己的身前身后名,又岂会在他仍得人望时对他出手?他能过这三年安生日子,也是因他尚有人望之故。而如今,他如此放肆,要的就是自己被百姓抛弃的局面。

  背对着周楫,楚岳峙的声音几乎要被丝竹声与歌声掩盖过去:“苍鹭营副将,可是回来了?”

  “回王爷,已经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个书生,属下暂时未有与他会面,只收到他传回来的消息。”周楫道。

  “哦?他竟能与书生为友,倒是稀奇,本王记得从前他最是不喜与书生相处。”楚岳峙到底是在卧榻上靠得不舒服,干脆撩袍而起,不再与周楫多言,楚岳峙端起一脸慵懒的笑意迎向那舞了许久的舞妓,一伸手便抓住了舞妓向他甩来的水袖,调笑道:“让本王来与你一舞。”

  鲜少有人知道,楚岳峙也会舞,是他那痴迷舞艺的母妃所教,可说是他幼时少数被母妃拥抱的时刻,他向来珍惜与母妃之间的相处,故而母妃要教他也认真学,即便后来不练也留了功底在,加上他习武常有舞剑,两者多少有共通之处,如今他对舞艺虽算不上精通却也随性而至地配合着乐声舞上一曲,只是他的舞姿不若女子般婀娜多姿,却是矫若游龙,劲瘦的身形让他即便是与舞妓共舞,都在行云流水的动作中生出更多潇洒凛冽的飒气。

  月色之下,楚岳峙藉着与舞妓共舞舒展自己酸痛僵硬的筋骨,他已经被禁锢了太久,那些无形中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他定要都挣脱开去,像当年初次出征时的自己一般,一往无前,长剑断了便用长枪,长枪也毁了便去抢敌人手中的武器,只要他还活着,定会血战至达成目的那一刻。

第9章 军令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