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辞半阙踏歌行 宫辞半阙踏歌行 第85章

作者:无韵诗 标签: 古代架空

  他越这么说,花白露脚下越是用力,“啪”一声,径直将伍智达锁骨踩断了。“啊~”伍智达痛得又是一声凄厉决绝的惨嚎,恨不能自尽。

  “不要~”陈显忠哭得声嘶力竭,爬上去又一把抱住花白露的腿,可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哪能消减伍智达半点痛楚。

  “老贼,住手!”莫远歌怒吼。伍智达的惨叫声没有让他起投降的念头,反而激起他仇恨和斗志,握紧双刀,暴起一跃,手中双刀划过气流,闪过两道寒光,分别劈向花白露双肩。

  花白露再不敢小觑,连忙放了伍智达,一脚踢开陈显忠,飞身往后跃了一丈,险险避过那要命的两刀,落足巨石上。

  “哗啦”巨石晃动,连接处沙石滚落,花白露脸色煞白,连忙凝神屏息以防坠落。

  莫远歌也不追击,一边警惕花白露,一边俯身查看伍智达状况。伍智达已经神志不清了,浑身浴血,有出气没进气。

  “敏之~醒醒敏之~”陈显忠扑到伍智达身上,惊恐地唤着他,声泪俱下。

  “别哭了!”莫远歌冷声厉喝,“有这功夫先逃命!”说罢连忙拖着二人往后退。

  花白露怎能允许他们逃走,右手一挥,两枚黑子闪电般袭向莫远歌。此一式穿心杀,于逆境之中取人首级,脱手的棋子如有灵智,可在空中变换方向,锁定目标便穷追不舍,直至杀敌于棋下。

  逍遥境高手的穿心杀可不是江千夜这等初学者那般容易拦截,莫远歌眼里的光迅速破灭:一旦被这两枚棋子盯上,自己只能逃命,便再也顾不得这二人了……

  无暇多想,电光火石间,两枚棋子已到了眼前。莫远歌只得横刀格挡,“砰砰”两声巨响,棋子撞击刀身发出耀眼的火花。两枚棋子却并没有被击落,又诡异地回旋随即风驰电掣袭向莫远歌。莫远歌旋即后退,举刀格挡,不过刹那功夫,已挡下两枚棋子几次攻击。

  花白露趁机一跃而起,抓起铁索将伍智达二人猛地一扯,“砰砰”两声巨响,将二人摔到巨石上。巨石颤动了两下,又往下斜了一些。

  这一扯一摔,两人痛得径直昏死过去,身子毫无意识地下滑,眼看两人就要跌落万丈深渊,被莫远歌斩断的铁棒恰好卡住铁链,两人下滑之势才被阻止,但铁链顿时将二人扯得痛醒,又凄厉地惨叫起来。

  两人被这么一通非人的折磨,都奄奄一息,尤其伍智达,两眼失神地被挂在铁索上,口中流下血丝,身如破絮随风摆动。

  “敏之~”陈显忠身子在空中摇摇晃晃,泪流满面地低低换着。这一生负他太多,以为只要天长日久的陪伴和赎罪,总有一天能打开他心结。万万没想到,再也没有未来了。

  “老贼!”莫远歌咬牙!

  这老贼一招便让自己疲于奔命,这么下去只有被活活拖死,擒贼先擒王!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兵不厌诈!莫远歌眼中微光一闪,不顾狗皮膏药般粘过来的棋子,提气一跃,凤鸣刀假意格挡,龙吟刀猛地斩向花白露。

  花白露没料到他竟想鱼死网破,就地一滚避过龙吟刀,“砰砰”两枚棋子直直射入莫远歌胸口。

  花白露脸上的笑容尚未凝成,忽觉右臂一凉,顿时脸色煞白!低头看:藏在他另一只手的凤鸣刀已然将自己右臂斩断!断臂处肌肉立刻痉挛成恐怖的卷曲状,半截右臂血淋淋掉在地上,指头尚在弯曲……

  “啊~”花白露一声惨叫,捂着断臂痛得满地滚。

  莫远歌半跪在地,身子摇摇欲坠,勉强以刀拄地,脸色煞白,张口便吐血了。

  两败俱伤,他斩了花白露一臂,自己也被两枚棋子穿胸而过。他低头,胸口的血迹慢慢晕染开来,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伸手摸了一把,脸似金纸,心道:原来,在桐子城,星河当时这么痛~

  ……

  天旋地转,眼前景象模糊起来:满地乱滚的花白露,悬在巨石上生死不知的达叔,满山凄厉的惨嚎……忽远忽近……

  好累啊~从未有过的疲倦和寒冷席卷全身,身子一歪,手上的凤鸣刀“当啷”掉地,人也随即栽倒在地……意识模糊间,仿佛听到毛球惊恐的嘶鸣……

  “星河~”

  ……

  作者有话说:

  江千夜火速赶在救夫途中~

第112章 生死两茫茫

  祭花知焕.无蝉

  心本玲珑性尤温,一朝幡然醒世神。

  今日妄图悔家错,便陷往事纠葛深。

  日上三竿,天阙城废墟真容毕现,日头将焦土上的野草晒得蔫头耷脑,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硕鼠在废墟中穿行,啃食着尸骨上的残渣。

  “驾~”一匹快马急速穿过废墟,来人十分焦急,不顾废墟瓦砾割伤马腿的可能,抖动着缰绳,马鞭不停地抽打马臀。但废墟残垣断壁十分难行,他越是焦急催促,马越是慢,一个不慎差点连人带马摔倒。

  “小子,下马来行!”另一侧林中突然来了一群人,男女皆有,正是妙染坊和危柱山的人,为首的正是梁奚亭和宋皎月。

  江千夜猛地回头,立即下马,犹如看到救星般朝梁奚亭跑去,差点哭了:“梁掌门,远哥已孤身一人上山去了!他把我点了,我没追上!”

  梁奚亭背着无方琴,手执短笛,眸光暗沉:“不知上面什么光景了。”随即转头对众人道,“不可耽搁,用轻功疾行!”

  众人立即提气飞跃,焦黑的废墟之上顿时人影幢幢,犹如雁行般朝山顶飞奔。

  “莫过忧心,娘脚程比我们快得多,应当和温如同时到。有她老人家在,谁都不会有事的。”宋皎月一边飞奔一边宽慰大家。嘴上虽如此说,她心里却很担忧赵明镜。

  听她说赵明镜去了,江千夜揪紧的心这才稍宽慰了些,连忙确认:“真的么?赵掌门来了?宋女侠你可莫要诓我啊~”

  “嗯,不诳你。”宋皎月眸光暗沉,嘴上却温柔地宽慰江千夜,“她老人家昨日一大早就出发了。娘早入了逍遥境,幻水功玄妙无比,花白露根本不是她对手。”

  赵明镜入逍遥境比花白露早了十年,远哥又是开脉境,他们胜算大些。江千夜心下稍安,不再说话,一行人往山顶飞奔。

  眼看能望得到山顶了,但上面却丝毫没有动静声响。江千夜心中又不安起来,恨不得肋下生翅,提气一跃,在空中几番纵落,率先到达崖顶。

  崖顶,花白露浑身血污,白发披散,只剩一臂,形同恶鬼,正在打坐;

  他身后的巨石已经斜向深渊,伍智达与陈显忠,一左一右被吊在巨石两旁,生死不知;

  巨石之上,莫远歌跪在冷硬的岩石上,双臂垂在身前,头颅也低垂着,凌乱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看不到面容。他身着黑衣,看不到血迹,但见锁骨、后背琵琶骨皆被手指粗细的铁链穿透,便可知他此时定已浑身是血。

  他一动未动,断魂崖的风吹动他的衣衫,凄然翻飞,却唤不醒他的人。毛球曲起前蹄跪在崖边,双眼湿濡地望着莫远歌,凄惨地一声声悲鸣,试图唤醒主人。

  眼前的一幕犹如晴天霹雳,江千夜瞳孔急剧放大,脸瞬间失了血色。顿觉站都站不稳了,双膝一软,不知怎么就跪倒在地了。双眼蕴着惊恐,嘴唇控制不住地直哆嗦,一声“远哥”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他的远哥,他此生挚爱,就那么跪在摇摇欲坠的巨石上,随时可能葬身深渊……

  江千夜的心像是被巨大的悲痛堵住了,四肢冰凉,浑身颤抖,哭不出,喊不出……

  好痛……

  好痛……

  痛得心脏似被利剑刺穿,还来回拉扯着嫩肉,一刀刀割着……

  他手脚并用,跌跌撞撞朝莫远歌爬去。冷风一吹,剜心般的剧痛一下刺破堵塞,他猛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地哭喊:“远哥~远哥~”

  这是将他从地狱拉回人间的挚爱,是他此生唯一的守护神啊,怎能被人害成这样?怎么可以?!

  尖锐的石子磕破手掌膝盖,扎进肉里,顿时鲜血淋漓,江千夜却感觉不到疼痛,满心满眼只有跪在巨石上的远哥。

  他要远哥,不可以没有远哥。

  眼看离巨石只有一丈远了,坐在崖坪边的花白露猛地一掌袭向他,顿时把江千夜击飞。

  “滚开!”花白露眼也未睁,寒声道。

  江千夜倒飞出去几丈远,刚好被飞奔上崖的梁奚亭一把接住。猛地见莫远歌三人跪在摇摇欲坠的巨石上,那般惨烈,梁奚亭目龇欲裂,双手颤抖,咬牙怒喝:“老贼!”

  说完推开江千夜,身形变换,衣袂猎猎作响,漆黑的无方琴凛然肃杀,一曲昭君出塞,琴声咄咄,势如破竹,金戈铁马,铿锵铁血,蕴藏着无限杀意。

  只见空中泛起道道波折的微光,宽比崖坪的音波一浪接一浪,连空气都颤动起来,急速袭向花白露。

  花白露睁眼,看到眼前的场景,眼里的光迅速破灭:他没想到梁奚亭竟有如此功力!眼见那要命的音波逼近,一浪接一浪,将整个崖坪都笼罩了。

  他避无可避,只有飞身跃起,“唰”衣衫下摆被音波切下一道口子,险险躲过。他刚落地,又一道音波袭来,尚未站定又狼狈逃窜。

  梁奚亭双眼布满杀气,锁定花白露的身形,他往哪里蹿、蹿多高,要命的音波便往哪出去,逼得花白露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若非他入了逍遥境,敏捷和速度比梁奚亭强,否则定被音波切成了几块。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呯呯呯”一声声巨响,两人已过了十来式,花白露落身处之处被音波打出一道道深坑,砂石飞溅。花白露衣角被切下好几片,头发被割下几缕。

  被曾经踩在脚下的蝼蚁逼得如此狼狈,花白露心头火起,目露凶光,躲闪的间隙,一式炮火连天,无数黑子风驰电掣袭向梁奚亭。

  他被赵明镜打伤,又被莫远歌斩断一臂,功力、行动都大打折扣,但依旧是不可企及的逍遥境。

  梁奚亭眸光微闪,曲调急转,一曲《醉渔唱晚》,琴声如珠翠坠地,又如雨打江面,笑傲烟云,醉乡酣美。近身的棋子瞬间失了力道,软绵绵擦身而过。

  “星河,我拖住这老贼,你去救温如!”梁奚亭分神对江千夜道。

  江千夜冷静了些,“嗯”了声,连滚带爬躲避混战,试图穿过崖坪往巨石去。宋皎月没见赵明镜,一下慌了,连忙与门下弟子四处搜寻。

  “师父~”一个女弟子尖声哭喊起来。宋皎月心顿时凉了半截,急忙冲过去一看:赵明镜静静躺在草丛里,尸身早已冰冷。

  “娘~”痛不欲生的哭喊,宋皎月颓然跪下,众弟子跟着跪倒,泰山倾倒,山崩地裂,哭声震天。

  梁奚亭见赵明镜竟然已经气绝身亡,悲愤欲绝,心神陡然分散,琴声稍弱,便被一个黑子袭中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老贼~去死!”梁奚亭目龇欲裂,浑不知疼痛一般,一拍琴尾,无方琴顿时腾空而起。提气一跃,双足凌空,双手抚琴,犹如天神降世,铿锵肃杀。

  “锵”琴声低沉浑厚,一式昭君出塞用到底,音波犹如洪水般绵延不绝地袭向花白露。

  眼见如滔天洪水般袭来的漫天音波,花白露脸瞬间白了个度,狼狈地四下躲闪,衣衫被音波切成褴褛,满头白发被切得“簌簌”掉落,狼狈万分。

  江千夜见状三步并作两步朝莫远歌跑去。

  眼见他快要接近巨石,花白露却被梁奚亭拖住腾不出手来,当即怒喝:“竖子大胆!”一式天将之怒,身形瞬间暴涨一丈高,变作独臂天将。天将甲胄牢不可破,被音波击中也只是稍稍后退。

  他顶着梁奚亭密密实实的音波攻击,两步走向江千夜,每走一步便是地动山摇。他目龇欲裂,抬腿狠辣地朝江千夜头顶踏去。

  这一脚若踏下,江千夜焉有命在。

  “当心!”梁奚亭一声惊呼,连忙收了无方琴,飞身前去相救。花白露怒目圆睁,一手抓向地面,无数飞沙走石在空中凝成一柄巨剑,猛地斩向梁奚亭。眼见砂石巨剑当头袭来,梁奚亭只得以短笛格挡,“砰”一声被击得倒退几步,虎口发麻,短笛被生生砍出一道口子。

  沉重如山的一脚冲江千夜当头踏下。

  地动山摇中,只见江千夜双手举着天阙卷,剑鞘顶端撑住花白露的脚底。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撑住了!但任他发愤忘食的苦练,纵然已力举千钧,依旧抵挡不住逍遥境的天将一怒,被压得单膝跪地,勉力支撑,浑身发颤。

  花白露不给二人半点喘息之机,手中巨剑又袭向梁奚亭。梁奚亭被逼得就地一滚,险险避过,狼狈不堪。

  宋皎月悲愤不已,放下赵明镜尸身,转身冲着花白露咬牙切齿地道:“狗贼,我要你命!”说着抽出腰间龙须笔,笔锋运转,一式滴水成冰,漫天细密冰丝冲花白露袭去。

  杜颜真手握钢刀,眸光暗沉,浑身杀气,喝令:“众弟子听令,诛杀花白露,为赵掌门报仇!”

  “是!”众弟子大声应道。

  复仇的怒火点燃了众人,燃起仇恨的火花,各式各样的招式统统往花白露身上招呼,漫天冰锥雨滴砂石,当头将花白露笼罩。

  “狂妄!”花白露声如洪钟爆喝,他乃天将形态,这些雨滴砂石根本伤不了他分毫,却像甩不掉的苍蝇一样绕着他转,耳朵里全是“嗡嗡”气流声,眼睛也睁不开,被干扰得无法集中精神,手上巨剑便慢了。

  “天将一怒极耗内力,老贼坚持不了多久!”梁奚亭气喘吁吁,“啪”一声,无方琴一头着地,径直竖起。梁奚亭一手按住琴头,指下生风,一道道狠辣的音波横切向花白露。

  那些攻击虽伤不了他,却也无比疼痛。花白露担心莫远歌被人救走,不敢挪开身子,只得生生受着,怒目圆睁,手中巨剑挥舞着重重袭向众人。

  “躲开!”梁奚亭站在另一边看得清楚,怒吼道。众弟子站得密集,这一剑下去若躲避不及必定不少人丧命!

  众弟子连忙分散,可来不及了,“哗啦啦”重剑剑锋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躲避不及的弟子纷纷被重剑击飞,死伤惨重。

  宋皎月一向温柔的眼眸蕴着复仇的怒火,飞身一跃,铤而走险,一式笔走龙蛇,尖锐的笔锋直刺向花白露的眼睛。

  花白露暴怒,没有调转剑锋,剑柄直刺向自己的眼部。若宋皎月不扯招躲开,那要命的剑柄便会重创她背部。

  “二姐当心!”梁奚亭惊呼,手下琴音不懈,又是一波强劲的音波袭向花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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