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185章
作者:茶叶二两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奉夹在忠义之间难两全,也不能看着父亲亲手弑杀一手养大的义子,谋朝篡位。
烦死了。
只想花天酒地潇洒度日的申世子烦躁地快要杀人了。
于是,申高阳折扇一开,把脸埋在水墨扇面后,咬牙切齿地扯着嗓子骂那个专司背黑锅的人。
“裴忘归这个混账!!!!!!他就是想看我申家家破人亡!!!!”
申高阳单薄的胸膛一起一伏,骂得酣畅淋漓。
可是,骂那个黑心的混账有什么用?
虽然他算计了子奉的忠君,算计了自己对子奉的一片心,算计了,他申高阳就是挡住申家谋反最大的一枚棋子...可是,若他执意不愿,裴忘归又怎么能这般顺利的算计到自己头上?
再说,那人连他自己的命都可以算计,说死就死,这世间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事儿?
“混账混账混账!!!”
申高阳捂着脸,气急败坏地弓下了背。
骂天骂地骂自己,无一幸免。
府卫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跪着,等待世子殿下的抉择。
申高阳以这样一个蜷缩的姿势待了许久。
直到,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片白纱窗,殷红的光影透过他的指缝,映在了他的眼底。
终于,他极轻地开了口。
“叫鲁实把我手里的家当,都换成银票。”
“是。”
“告诉大公子,父亲要谋反。且看他,什么反应。”
“是。”
“晚膳,让后厨做点大公子喜欢吃的菜。”
“是。”
“找人看着,别让他一路疾奔回府,请府医在一旁候着。”
“是。只是,大公子身体健壮,不必...”
“多话。”
申高阳撑着额头,疲惫地想。
其实,并非只有黑白两条路。
他还可以逃。
逃得远远的。
或许,子奉能放下他心底的纠结,不管什么忠君大义,不管什么父慈子孝,干脆忘了一切,与自己一同浪迹天涯。
念及此,申高阳有些颓暗的眼眸微亮,勉强打起了精神,换上了一套红袍玉冠,那鲜艳的颜色衬得申世子的俊脸更柔嫩三分,如清水中红莲灼目。
他随意靠在桌边,双手手肘撑着红木桌,百无聊赖地剪着烛花。
直到余晖被黑夜染成墨色,唯有他眼前的烛光闪烁着,也映亮了申文先背上的风尘与眼底的疲惫与震惊。
申高阳丢了手中的剪刀,小跑着扑进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凉风寒雪的味道,笑着说道:“子奉,你饿不饿?”
申文先本是攒了一肚子的话,可看见申高阳天真而娇俏的灵动目线,忽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点点头。
“饿了。”
申高阳拉着申文先冰凉的手,亲自将他按在木凳上,跑前跑后地替他宽衣,又亲自替他净手,用柔嫩的指尖清洗掉那人指缝里沾着的泥。
“我...我自己来,别脏了你的手。”
申文先知道申高阳不喜欢风沙的窝囊味道,赶紧将手洗净,接过帕子,前后擦得干净。
申高阳显然兴致很高,晚膳时一个劲儿地往申文先的碗里夹菜。
申文先轻易不会拒绝申高阳的要求,他将那摞成小山的白米饭都刨进了嘴里,风卷残云般吃完,然后,定定地望着申高阳,似乎仍是忍不住有话想说。
申世子如同招摇甩尾的花孔雀,手腕折扇一抖,风姿绰约地挑眉一笑。
申文先喉结滚了一下,赶忙别开眼。
申高阳再接再厉,蹭到申文先身旁,用指甲轻轻刮着申大公子侧颈青色血管,一下轻一下重的,极有技巧地撩拨着某人的心绪,满意地看见他大哥脑袋蓦地涨红,如同即将喷发的山火一般。
“子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江海,我想坐船,你带我出承启,陪我游山玩水,好不好?”
这世间没几个人能扛住申世子半是撒娇半是蛊惑的语气,可偏偏红成了火山的申大公子坚持住了。
“先皇...不准你出承启。”
申文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睛拼命地瞪着窗外的冬日雪景,不敢去看身旁的好春光,因此错过了申高阳双眼中一瞬间黯淡下来的光。
见身边的人终于肯放过自己,申文先才能喘过一口气,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亲手在申高阳面前展平。
“子昭,其实,我有事要告诉你。”
“哦?”
申高阳随意捏起了宣纸一角,百无聊赖地扫了一遍,随口‘嗯’了一声:“父亲要勤王。哦,所以呢?”
申文先没料到申高阳是这样的反应,一时竟有些震惊。
“...你我都知道,梁王殿下根本毫无谋逆之意,父亲这样,就是...”
“篡位嘛。”
申文先听得申高阳用不值一提的语气说出‘篡位’二字,蓦地站了起来。
“二弟!”
申高阳随手丢了那张纸,不耐烦地说道:“哄我时是子昭,骂我时就是二弟,大哥,你可真会摆兄长架子。”
申文先察觉到申高阳状态不对,于是半蹲在他面前,用双手握着他单薄细软的肩。
“子昭,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现在很焦虑愤怒,但...”
“谁说的?我高兴得很。”
申高阳只需随意扯扯嘴角,一抹惊艳的笑意便跃然唇畔,更显得那华容悦色秀丽无双。
“刚听闻这件事时,我也一样震惊。所以,你不必在我面前强装笑脸。”申文先叹了口气,“若父亲真的想要篡位,我...我会去阻拦他。你大可呆在王府里...”
“不看不听当个聋子哑巴?”申高阳难掩眉间失望的神情,“子奉,你真当我是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败家子?”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
“你知道?你知道我什么?你知道我是承启百家赌坊青楼酒肆的东家?知道我手里握着多少杀手打手暗线奸细?知道我私库里的钱财堪比国库?知道我多年筹谋,就是为了一朝摆脱承启这锁着我的牢笼?还有。”
申高阳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张纸,朝他晃了晃。
“这消息,是我传给你的。若我不说,就凭你那傻里傻气的耿直,恐怕等到父亲兵临城下,你才会意识到吧。”
申文先脸色蓦地铁青。
他攥着申高阳肩膀的手微微松了松,颇有些陌生地对上了那双弯月牙儿似的双眼。
而申高阳唇角一抹讥诮的笑,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根本就不懂我。你不知道,每日混迹于那帮纨绔子弟中间,阿谀奉承,曲媚讨好,我有多恶心。”申高阳弯眉微勾,忽得笑了,“大哥,莫非你真以为...我喜欢在承启做一个无名无分整日被人欺负的质子?”
“子昭,大哥会帮你...”
“你帮我?你要怎么帮我?哦,对了,你手里有兵权。”申高阳蓦地抓紧了拳,身体前倾,用近乎怜悯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随意勾起唇畔一抹笑,“那么告诉我,你是打算带着三大营,去对抗父亲带来的兵马吗?你,以为这是在帮我?帮我离间我和父亲的关系吗?”
申高阳单刀直入的提问直戳进了申文先的软肋。
他们二人就这样凝视着彼此,其实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子奉,我真的以为,你是为了我才接下三大营指挥使的位置。原来...”
申高阳自嘲地笑了笑,拂衣而去。
申文先咽了咽喉咙。
像是有什么一直悬在他心头的重物滚落,砸得他眼前一黑,又心里一空。
他不顾一切地去抓申高阳的衣摆,将身材娇小的申世子猛地箍进了怀里。
“子昭...”申文先的声音染上了沙哑,还有一丝不可察的颤意,“父亲这是谋逆,我...不可能眼看着父亲走上不归路。”
“你要杀了父亲?”
申高阳的话很冰冷,不带一丝平日的温软嬉闹,几乎将申文先的血液冻僵。
“我...”
“回答我。为了你的忠君道义,便要毁掉父亲对你的养育之恩?”
“...我会尽量劝说父亲,请他回头。”
“哈。”申高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双肩发颤,泪水盈眸,“你能劝动父亲?申子奉,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他转身,抬着精致的下巴,稍微歪了头,眯眼笑了。
“你其实早该知道,他收养你,只是因为母亲无所出;后来母亲有了我,你便是保护我的傀儡、挡箭牌。一个在父亲心里无足轻重的你,如何能打消父亲心里对权势的贪婪与渴求?”
这冰冷无情的话如万千尖刺,直戳申文先的心底。
他手掌发颤,不敢置信地望着笑靥如花的申高阳。
往日那令人心尖发软的笑容,今日尽数化作了无数嘲讽,申文先仿佛被人当众扇了几个巴掌,站都站不稳。
申高阳勾着申文先的脖颈,如同往日一般,将小脸儿贴在他的肩上,眷恋地蹭了蹭,可那话语却是前所未有的尖酸与刻薄:“我其实有点喜欢你,你知道的吧?如今,你发现,对你百依百顺的我,心里原来是这般看不起你,什么滋味儿?”
申文先双手一点点攥紧,指节发出了咔咔的碎裂声。
申高阳再接再厉,微弯的双唇软软翘起,一字一顿,带着气音,吹在申文先耳畔:“不好受吧,大、哥?”
申文先低吼一声,将申高阳纤软的身子推开,扶着面前的红木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扯平了。”申高阳擦了擦指尖,嫌恶地皱了皱小鼻子,“我对你的感情,不过两两;你对申家的亲情,也不过尔尔。你我不过是名义上的兄弟,申家有你没你,无甚区别。若不是为了替父亲铺路,我不会答应裴黑心,让你接下三大营的兵权。后日,父亲定能如愿踏上金殿,坐上龙椅,君临天下。将来,我便是太子,一人之下的位置,再不会有人欺辱我、藐视我、利用我。”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