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弱摄政王 攻略病弱摄政王 第93章

作者:茶叶二两 标签: 古代架空

  “那殿下难道,便坐以待毙吗?!”

  “不行吗?”裴醉淡淡一笑。

  洛桓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向裴醉的目光有些复杂,过了半晌,他点头,退了下去。

  裴醉抬袖挥灭了香炉里的熏香,轻轻将木门合上,然后背靠着门,慢慢滑坐了下去。

  他终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强撑着去摸腰间的雁翎刀,支在身前,用刀柄抵着心口,试图将坚硬的铁器顶住那心口不断跳动的钝痛。

  只是杯水车薪。

  “唔....”

  他压抑着的轻喘回响在这空旷的正殿中,一阵剧痛猛地砸在那柔软的心脏深处。

  “呼...呃...”

  他艰难地昂起脖颈,又无力地垂下了头,冷汗早已把脖颈浸湿,锁骨落了一汪晶莹水渍。他一把攥紧了心口的衣服,直身缎布紧紧绷在身上,勾勒出那人形销骨立的身骨,单薄得几乎要散了架。

  背后的冷汗浸湿了衣服,在秋夜里冰凉地贴着他消瘦的背。裴醉脱力地将后脑抵在门上,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打了个颤。

  真的很冷。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李元晦那温润清秀的眉眼。

  “李元晦啊。”

  裴醉唇齿间珍重而温柔地辗转过这个名字,那名字滚烫地在心尖上打了一个滚儿。

  他缓慢地抬起手,抖着青白的指尖,从腰间拿出一质地姣好的玉片,从袖口中取出一把极小的刻刀。

  裴醉冷汗已经将睫毛打湿,可眼尾却微微弯了一下。

  他抬起手,将铁刻刀的尖峰对准玉坯的中心,刚要下刀,心脏仿佛被灼热的铁水烫了一下,猛地一收缩。

  “唔...”

  裴醉蓦地攥紧了手中的玉,险些将那上好的玉坯捏碎。

  他绷紧身体,极为痛苦地昂起头,额角的青筋仿佛活了一般,一根根地蹦了起来。

  “又骗了你一次。”裴醉声音微微发颤,冷汗淋漓的脸上竟还残存着一丝笑,“为兄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裴醉身体越来越冷,指甲盖已经微微地泛着青紫,仿佛在身体里疯狂肆虐的蓬莱像是要把所有的气力和温暖都吞噬掉一般。

  可那人却并不在意,稳了稳呼吸,低头只慢慢地雕着。

  裴醉琢玉一贯很快,可今夜,他雕得很慢,一笔一划,极为专注。

  天边第一缕微光,从窗棂中滑了进来。

  他停下了手中的刻刀。

  然后,将玉片对准那一道晨光。

  剔透的玉片中仿佛隐隐有流云波动,那精致的线条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灵动。

  “不错。”

  裴醉微微笑了一下,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用右手撑着地面,踉跄起身,扶着木门喘息片刻,才将眼前的黑雾一点点驱散。

  他慢慢打开了门,被那不算耀眼的日光晃了一下。

  “殿下!!”全副武装的扶宽,脸上沾了血迹,本要禀报什么,可看见裴醉险些跌倒的样子,猎豹扑食一般冲了上去,单手抱住摇摇欲坠的裴醉,看着那双微散的乌黑眼瞳,大骇道,“殿下?!你醒醒!!”

  “没晕也被你晃晕了。”裴醉撑着扶宽的手臂,勉力站直,“说吧。”

  扶宽咬了咬牙:“禁门外,禁门外...”

  “撞死几个了?”裴醉淡淡问道。

  “一百多个了...这帮孙子从哪知道的消息,怎么这么快?!”扶宽又气又急。

  裴醉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刀柄处的破碎青玉,极缓慢地解下了腰间的刀,塞进了扶宽的怀里:“我与你换一把刀。”

  扶宽抱着宝刀呆怔半晌,看见那刀柄处刻着的被风沙侵袭而笔迹极淡的‘楼’字,心里猛地一惊,重重地跪下,右手举刀,恭敬地叩了一个响头。

  “老侯爷的刀,末将怎么配用?!”

  “父亲的刀,只斩外敌贼寇,不杀同僚百姓。”裴醉声音平淡,可扶宽的心脏仿佛被大手捏了一下,呼吸都要难受得停了。

  “...换不换,给个痛快话。”裴醉声音淡淡。

  他红着眼圈,低吼着应是:“多谢殿下赠刀!末将,换!”

  “好,那走吧。”裴醉从袖口中掏出了那块温润扇坠,塞进了扶宽的胸前,“替我拦着元晦,一定不能让他去禁门。”

  步景离和洛桓站在远处,前者一拳捶倒了门口那棵半人高的矮松,后者神色冷淡,面无表情。

  “冷血。”步景离朝着洛桓冷笑。

  “我不把力气浪费在废人身上。”洛桓语气冰冷无情,不复昨夜眼底的热切,“再说,天威卫本就是陛下手中的刀。摄政王既然主动退场,那天威卫便与他没有瓜葛了。我不反手捅他一刀,落井下石,已经够仁慈了。”

  步景离抬手给了他一拳,低吼道:“滚回你的诏狱去,势利小人。”

  洛桓将绯红飞雁服一扯,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第72章 前夕

  裴醉这一掌砸得很重,却又留了分寸,没实际伤到筋骨,可足以让李昀昏昏沉沉地睡上几个时辰而醒不过来。

  李临睡得不踏实,手紧紧地箍着李昀的腰,小脸没有安全感地朝着李昀的肩头蹭了蹭,却蹭到了一脸冷汗。

  小皇帝不舒服地张开了眼,昏昏沉沉中借着昏黄烛光看见梁皇兄满头大汗淋漓的模样,心里重重一跳,立刻就清醒了,用一双小胖手攥住李昀的肩,疯狂地摇晃着:“梁皇兄,梁皇兄!!”

  若是梁皇兄再病倒,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李昀那清秀的眉眼水淋淋的,眉心微微蹙着,在李临剧烈的摇晃下,终于慢慢张开了眼。

  他散着的瞳孔慢慢收归一处,然后猛地坐直了身体,念起昏迷前的诸多场景,他的一颗心仿佛不停地下坠,浑身如坠冰窟,微微地打起了颤。

  “皇兄,你是不是病了?”李临带着哭腔,用一双火炉似的小胖手捂着李昀一双冰冰凉凉的手掌。

  李昀压着手臂的颤抖,将李临抱进了怀里,缓缓闭上了眼,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口那丝丝缕缕蔓延的痛楚几乎要将他逼疯。

  又没能拦住他。

  李昀攥着被子的手愈发用力,那玉雕似的纤长手指几乎要将那被子扯出丝来。

  ‘明日,为兄接你和小五回家’

  耳畔那人含笑的声音悠悠地回响着,李昀怒意与惊惧绞在心口。

  骗子。

  那分明,就是破釜沉舟的决绝,藏着笑容下面,以为就天衣无缝了?

  李昀心口疼得像是破了一个洞,胸口的滞闷被怒气汹涌瞬间冲垮。他唇边无声地溢出一丝血痕,被堵塞的经脉一通,连脑袋也清醒了几分,似乎能正常地思考了。

  “皇...皇兄?”李临吓坏了。

  李昀已经没有心思去哄李临,只拧眉拼命思索着。

  他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棋?

  利用清林三家表面和睦,内里分赃不均的小心思,暗中推波助澜,使其内部分裂。

  以淮源盖家为试探,果然引得崔、高两家将盖家土地财物分而食之。

  然而,盖家余党尚未收拢,淮源军民蠢蠢欲动,此时,他若再贸然对崔家动手,恐怕会引起崔家、盖家的联手反扑。

  他不可能这般不负责任地挑起崔家怒火。

  李昀咬着柔软而苍白的唇瓣,指尖微微发颤。

  快想。

  他催促着自己。

  崔家若感受到了威胁,定然举全族之力反扑。

  那么,他用什么稳住江南局势?

  李昀苍白的唇瓣已经被咬出了极淡的血痕,可他却像是察觉不到痛一般,大脑飞速地转着。

  扶植高家?!

  李昀脸色白了白。

  高家屡屡对子昭试探,意欲坐实与文林王府的婚约,看来是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更进一步。

  高家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可,他如何才能控制住高家?

  李昀思绪又卡了一下,他抬手便重重地砸了一下胸口,猛地捂着唇咳嗽了两声,咳得泪水涟涟。

  莫非,朝中有人可以制衡高侍郎?

  李昀手顿了一下。

  太傅。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今夜,太傅为何会派人告知自己,陛下出宫一事?

  太傅是如何知道的?

  他想要什么?

  李昀指尖微微发颤。

  若说两人要联手肃清朝政,可忘归的行为又十分反常,不像是联手,倒像是互相利用,彼此防备。

  不对!

  近来的种种政令。

  驿站,捐学,京营屯田,还有兵部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