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17章
作者:卡了能莎
第22章
半个月后,听禅师念佛讲经的太后出关了。
她身着缟素,精神很好,神情平静喜悦,命身边的大宫女送大通禅师出宫。可这喜悦很快就被打破了。
宫女低声禀告:“娘娘,左侍郎的父亲已在殿外候了三天,求见娘娘。”
她递上一张纸。
太后接过看了起来,脸上和风细雨的笑容消失了,满脸阴沉愤怒,看完后,她气得手指发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
她冷冷道:“传丞相入宫。”
林鸿似是早有准备,听到传召,面色如常地跟着宫女去太后寝宫。左侍郎的父亲仍跪在殿外,林鸿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刚走过去,身后传来阴恻恻的愤怒声音:“林鸿,你不得好死!我儿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林鸿面色不变,连脚步都丝毫没有顿一下。
殿内,太后娘娘正背对着他修剪盆中兰花,像是没有听到请安声。
一炷香时间后,太后终于幽幽地长叹了一声,冷声道:“丞相如今羽翼丰满,早已不把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林鸿跪得笔直,道:“微臣不敢。娘娘不但是燕朝的顶梁柱,更是我林氏的主心骨。微臣能有今天,全然是倚靠娘娘如天之德,娘娘这话,真是折煞微臣了。”
“是吗?”太后转过身来,冷眼看着他,没有赐座,依然让他跪着。
“宿儿那孩子,虽说是顽劣了些,但到底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太后道,“他的父亲是哀家的表兄,从小对哀家爱护有加,在外做着生意,年年都把最好的货品御贡给哀家……但哀家却连他的独子都护不住,他就在外面等着哀家给他一个解释,丞相啊,你让哀家怎么做?”
林鸿沉声道:“左侍郎犯下滔天大罪,现畏罪自杀,朝廷不株连其族人已是法外开恩,娘娘何须交代?何况,娘娘是君,他是臣,他若敢强行要所谓的‘交代’,臣立刻命人收监关押,以燕律定罪。”
太后冷冷地道:“丞相还想株连族人?要不要连哀家一起株连了?”
林鸿立刻低下头:“微臣不敢。”
“就算他做错了事,到底是林氏族人,你连族人都不保,你让其他族人还怎么信你,怎么看你?”
林鸿肃然道:“臣只知天下,不知林氏。”
他这话说得强硬,太后的脸色却缓和了些:“你啊……就是不懂得圆融变通,难免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他真的犯下滔天大罪,你难道不能压一压,等到哀家出关再行决议?天大的事情,拖一拖,也就变小了。你倒好,一人自尽,十七人发配到沧州,都走出两百里地去了!”
林鸿动容地道:“娘娘不知,这些人仗着娘娘的祖荫,在京里横着走,强抢民女、纵马伤人、抢掠嫖赌的腌臜事不知做了多少。娘娘懿德淑娴,怎能由着这些人败坏声名?不给他们下一剂狠药,难道要天下人说我林氏一家独大、无视法度?微臣这是壮士断腕哪!”
太后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脸色好看了些,许久后道:“起来吧。”
林鸿感叹道:“微臣知道,这事情做得不够圆融,若是臣的父亲在,想必能处理得更妥当。”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掩唇轻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皇帝与刘勇,最近还走得近吗?”
林鸿把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了两声,面上却沉思后道:“皇上几天前给刘勇送了两名美妾,刘勇喜欢得不得了,当天就进宫谢恩。昨日皇上约刘勇去京郊打猎,还交换了猎物。”
太后面上闪过厌恶:“这狗东西最爱美色,非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不可!再看看,不行的话,把他换掉。还有两个月便是祭祖大典了,万万马虎不得。”
林鸿领命,又闲话了几句,太后让他退下了。
人走后,太后缓缓地喝着茶,又看了一遍那张纸。她抬起头审视地盯着殿门,自言自语般说道:“丞相对皇帝,是不是太好了些?”
宫女给她添上茶水,低着头道:“皇上毕竟是皇上,相爷这么做,也是维护朝廷的脸面。”
太后闭上眼睛,宫女点上一根梦香。
“哀家最近梦到很多年轻时的事情,真想回到过去,无忧无虑多好……”
宫女低眉敛目给太后捏肩,很快,太后就睡了过去,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笑容。
先皇留给燕云潇的那张纸条上,写了二十多个朝臣的名字。这些人大多是默默无闻的小卒,可都在各自部衙上担任着关键的职司。集结起来,便能布下一张暗网。
燕云潇命蓝卫暗中监视了两个月,筛选出十六人,一一经由暗道,带到他面前。
其中有一人在皇帝面前一腔忠心赤诚,从暗道离开后,却通过送菜老翁向太后传递消息。当场被蓝卫抓获。
燕云潇最恨背叛,当即令蓝六去施展手段。蓝六兴奋不已,十八种毒药齐下,那人被折腾了三天三夜才痛苦地死去。死状和天花一模一样,太医一点也看不出端倪。
令燕云潇略微舒心的是,京城守备谷源成没有异动。
这段时间,他日日与蓝一交战。蓝一武功最高,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即使对着皇帝,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燕云潇身上挨了不少刀子,武功却日益精进。现在的他,自诩能与丞相交手五十招内不露颓势。
此外,他又吞服了三种毒药。
祭祖大典前一个月,燕云潇布置好了所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余下的,就只剩等待了。
等待向来是最漫长的,好在燕云潇别的不会,却最擅长挥霍时间。这日,他叫上后宫所有美妾,搞了个百美宴。
御花园里百花盛放,一条清澈的小溪涓涓流淌,燕云潇让美妾们坐在溪流两边,来了一出曲水流觞。
溪流边的草地上,摆满了精致糕点,笔墨纸砚,夜明珍珠。侍墨的太监跪在一边,皇帝雅兴突发吟一首诗,太监就负责写下来。
夏季天光长,过了亥时,天才慢慢地黑下去。今夜无月,漫天繁星铺散在夜空。
满地夜明珠把御花园照得如同白昼。
皇帝斜卧在软榻上,身边簇拥着十来个宫装美人,争着抢着给皇帝揉肩捶背。没抢到的,便跪在一边,举着轻罗小扇为皇帝扇风祛暑。冰镇过的葡萄和荔枝新鲜香甜,由一只只纤纤玉手去了皮儿和核儿,递到皇帝唇边。
皇帝拈着一枚剔透的白玉铃铛,他一摇,美妾们就交相传递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铃铛声停下时,花落在谁手中,谁就施展一番才艺。或是吟诗作赋,或是抚琴作画。
铃铛声停了,花落在正为皇帝捏腿的美妾身上,他委屈地嘟起嘴,泫然欲泣地望着皇帝。他身后的人眼睛放光,显然只等他一离开,便要抢占皇帝身边的这个位置。
燕云潇轻轻一笑,拿折扇抬起那人的下巴,柔声道:“彤儿,去弹一曲别阳关,朕身边的位置,给你留着。”
名叫彤儿的美妾顿时转悲为喜,哀戚的乐曲被他弹成了送亲曲,又欢快又着急。
皇帝果然不骗他,等他回来,皇帝便拉他在榻上坐下。
周围几十双嫉妒的目光刷刷射向彤儿,彤儿却一点也顾不上。皇帝的身体和他相贴,那么滚烫又有力。
“彤儿不乖。”燕云潇用折扇挑开彤儿的衣襟,露出一片莹白的胸膛,低沉缓慢地说道,“朕要听别阳关,你却弹了一出送新娘,朕该怎么罚你……嗯?”
冰凉的扇骨滑入衣襟,如滑腻的毒蛇。彤儿早已忍耐不住,低低娇喘着伏在皇帝有力的胸膛上,泪眼盈盈地道,“奴……任凭皇上处置……”
燕云潇用扇尖抵住他的胸口,推开一寸距离。
彤儿娇若无骨地又倚了上来。
燕云潇挑眉笑道:“不许靠着朕,自己解决。”
刚处理完奏本的林鸿来到御花园,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皇帝斜卧在榻上,金冠松松地戴在头顶,墨发披散下来。左肩的衣衫滑下了一半。
林鸿大步走过去,一手提起一个想往皇帝身上靠的人,远远丢开。两粒小石子弹出,正为皇帝剥葡萄的人手臂一麻,葡萄便骨碌碌滚走了。
这么一来,皇帝身边就空出来了。
林鸿走过去单膝跪地。
走近了才发现,皇帝只穿着一件雪白而透的蚕丝袍子,侧卧在榻上,单手撑着下巴。这个姿势下,山高海低的身体曲线展露无疑。
肩上的衣衫滑下一半,露出锁骨。
林鸿的一腔话都堵在喉口,只觉得御花园的风都燥热了起来。
燕云潇垂着眼,目光朦胧地看着他:“朕的葡萄掉了。”
林鸿默不作声地剥了一粒葡萄,递到他嘴边。燕云潇缓缓伸出舌尖,卷走那粒葡萄。林鸿张开手掌,接住他吐出的葡萄籽。
“他们都会去了籽儿再喂给朕吃。”燕云潇调笑地道。
林鸿终于能开口了:“是臣伺候得不好,以后慢慢再学。”
他顿了顿,伸手把那滑下来的衣衫拢上去:“回寝宫休息好不好?”
燕云潇点头。
林鸿便扶他坐起来,为他穿上鞋袜,看了一眼那薄如蝉翼的白袍,一声不吭地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
燕云潇道:“朕又不冷。”
林鸿道:“夜里风大,皇上又喝了酒,着凉就不好了。”
乐师依然在演奏着,丝竹管弦声悠然。
林鸿扶着皇帝起身,转头冷冷地瞪了一眼名叫彤儿的美妾,彤儿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云烟倏地一愣,他想起丞相一次次地阻止他与皇帝亲近,想到丞相那阴鸷警告的眼神,一个荒唐的猜测涌上他的脑海。
他不敢置信,神情复杂地盯着丞相扶着皇帝远去。
燕云潇走了几步又晕乎乎地回头,像是在找什么。
“这里。”林鸿把折扇放入他手中,温声道,“臣帮皇上拿着的。”
燕云潇果然就不找了。
他喝了大半天的酒,即使在有意克制,也不可避免地喝多了。且不知为何,明明方才还很清醒,可丞相一来,尤其是那件外袍裹在他身上时,他好像就醉得厉害起来了。
祭祖大典日益临近,燕云潇和丞相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为了一个相同的目标,他们结成的松散同盟,越来越牢固了。
做戏也好,真心也好,他们都必须表明立场。
至少在祭祖大典结束前,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地维持亲密的同盟关系。
因此,当丞相在马车里问他,是否头晕,需不需要借肩膀给他靠时,燕云潇没有拒绝。
燕云潇靠在林鸿坚实的肩头,感觉对方似乎僵了一下。这肩膀真宽阔,真有力,燕云潇想。比那些全身都软得一塌糊涂的侍妾好得多。
“丞相才是真男人啊。”燕云潇道。他要说醉也没多醉,脑子是清醒的,却控制不了言行,想到什么便说出来了。
不等林鸿回答,燕云潇伸手揉着太阳穴,蹙眉道:“头疼。”
“让臣来吧。”林鸿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紧绷。
两根温热有力的手指缓缓帮他揉着额角,燕云潇一下子便舒服了许多,轻轻喟叹了一声,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带着酒香味的呼吸钻入脖颈领口,林鸿全身僵硬着不敢动。马车停在寝宫门口,皇帝呼吸微沉,似乎是睡着了。
“皇上?”林鸿轻声道。
燕云潇眼睫轻阖,呼吸平稳。
林鸿伸出手,很轻地按在皇帝的后腰。
皇帝依然沉睡着。
林鸿深深地闭了闭眼睛,颤抖而缓慢地伸长手臂,单手揽住皇帝的腰身,手掌很轻地贴在侧腰处,轻轻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