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法医毕业 督主法医毕业 第63章
作者:凤九幽
“和借钱有关?”苏懋眯了眼梢,几乎立刻想到了这次的案子,“可她不应该缺钱。”
太子:“她的确不缺钱,但那么多钱,总不能随时带在身边,你猜她会存在何外?”
苏懋顿了下:“钱庄?”
“京城钱庄本没什么问题,不是家中有足够的积累和底气,也不敢在京城开钱庄,”太子道,“然商家竞争,总会有一二意外情况,三年前有一次钱庄危机,不算伤筋动骨,根基无碍,但有半个多月,钱庄无法自由兑换存在里面的银票,冷半霜若没有遇到事,此事也影响不到她,偏她遇到了事,急着用银子,又拿不出现银——便只有借了。”
苏懋:“青楼之人,本就为外界误解,她又性子冷清,不爱交际,不爱攀附依靠别人,只怕没有几个真心朋友愿意为她拆借,只能想办法寻找愿意愿意借贷的机构——而当时距离她最近的,她最方便找到的,自然是醉香楼里本就存在的暗里交易。但她应该不会害怕,以她的身家,哪怕是高利贷,也足以应付利息。”
太子:“原本是这样。”
苏懋:“但是?银庄的存银仍然没拿出来?”
太子:“比她预计的时间,推迟了。”
苏懋却觉得仍然违和:“那别人也不至于杀死她,高利贷要的是钱,不是命,冷半霜的相貌能力,足以有压榨的资本……”
“有人想同她签契,逼她卖身。”
太子的声音在夜风里裹着霜色,有些冷:“她抗争过,但没用,最后心如死灰,自尽了。”
苏懋闭了闭眼睛:“所以看起来并非谁下手杀了她,但她的死,确实是被这些人逼死的。”
太子颌首:“这些人里,就包括毕争庭,任永,以及王成天。”
毕争庭和任永都是官,可以以财诱,可以以势压,本身又是借贷链条里的人,可能也在这里扮演不同的身份,王成天是催债的小头目,施用在受害人身上的手段,他最为熟悉。
苏懋:“但这三个人,都已经死了。”
所以这就是本案凶手的作案动机?
太子:“目前来看,冷半霜在本案的存在,似乎并没有那么无足轻重。”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
“当年谁和冷半霜关系好?”
苏懋大脑快速转动:“勾蕊和她同在醉香楼,看起来是竞争对手,已过去三年,寻常说话聊天时仍会谈及她,她们到底是关系不好,还是好?”
太子:“目前尚未查出,冷半霜和人交往较少,未见与谁交心,走的过近,勾蕊则是笑脸迎人,看起来和谁关系都不错,说得上话,但其内心怎么想,没人知道。”
苏懋:“东厂西厂的人,还有那个五城兵马司的隋开济,可与冷半霜认识?”
太子:“东厂西厂既然事涉醉香楼的‘印子钱’买卖,自然和楼里姑娘面熟,聊过天,说过话,五城兵马司下辖巡城缉盗等事宜,青楼算是事件高发地方,隋开济当差多年,自也去过,消息显示,他与冷半霜也见过面,聊过天,但整个卷宗整理下来,看不出谁同冷半霜更亲近,大家跟她的关系,都像是认识,但不熟。”
“那这个催债组织的事,算是查清楚了?”
“我们的分析没错,的确是借醉香楼这个消息聚集处催发,勾蕊就是居中牵线之人,客人里谁缺钱谁不缺钱,她都知道,而且这些客人只要借,数目就小不了,她自有一套方法衡量选客,并不会每日都动,但只要一动,就是大笔银子。”
“那勾蕊……是殿下在查的细作么?”
苏懋问出这个问题,感觉太子看他的眼神更深了,墨色瞳眸似古潭生波,有了淡淡绮思和缠绵,一瞬间让他感觉有些陌生:“怎,怎么了?”
太子却只是垂眸,伸手将茶盏递给他:“没什么,你提醒的很对,勾蕊,的确是孤要找的关键。”
醉香楼委实是卧虎藏龙,有人在这里偷香买醉,有人在这里做印子钱买卖,有人在这里收敛情报……京城都快装不下他们了。
细作二字,事涉国家机密,太子并未多言,苏懋也没继续问,只说本次命案:“毕争庭死亡现场,书阁上丢的东西,可寻到了?”
太子颌首:“是账本,与‘印子钱’有关,是东厂拿走的,孤寻到时,贾鹏正试图销毁它。”
所以这件事……与钱有关,与细作无关?
苏懋细细思考:“我们的调查卷宗里,死者死亡的时间点,所有的嫌疑人,要么很忙,有自己要做的事和工作,要么环境所限无法远走……”
他一一举例:“醉香楼勾蕊越是夜里越忙,她和冷半霜的关系好坏,我们不能确定,也不知她有无动机;东厂厂公贾鹏,西厂番役李德来,虽一位高,一位低,行为动作却很难查的精准,毕竟他们随时都有‘机密要务’,不能跟外人道;五城兵马司隋开济,因职务所需,他出现在哪里好像都很正常,难以确定疑点;还有任永的夫人于氏……殿下可有查到她和冷半霜的联系?她们可曾认识,感情好不好?”
太子:“认识,有过来往,但更多的,难以确定。”
“唔……”
苏懋沉吟片刻,又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死者三人都与‘印子钱’,冷半霜的死有关,嫌疑人里除隋开济未有任何证据证明知道印子钱组织的事,东厂西厂勾蕊包括于氏,似乎都在刻意低调,隐去‘借贷’之事,似乎不想这个组织被暴露。”
太子低眸:“隋开济果真不知此事?”
苏懋顿了下,摇了头:“……没有证据表明他知道,不意味着他不知道,他在五城兵马司做事多年,暗地里发生的事未必听不到风声,他看起来不涉其内,可能仅仅是没有参与?”
身低位卑,人微言轻,有些事看到了,不管心里怎么想,也得装作看不到,听不见。
“目前来看,看不出组织内讧,或者有人故意挑破的倾向,我觉得殿下说的很对,”苏懋想了想,还是觉得,“冷半霜之死或许很关键。”
凶手只想为这件事复仇,并不想牵连其它。
冷半霜当年做了什么,让有人重视她的存在,并为此在其后做了什么?
“所有这些嫌疑人里,谁能准确摸到死者的行程,时间,知道死者的准确动向?谁在这件事里表现怪异,藏着不一样的目的?”
这个问题找出来,案子就破了。
苏懋眼睛晶亮:“殿下,细查冷半霜吧。”
她在醉香楼的这些年,都有过怎样的过往,有过怎样的危机,又是怎样度过去的,她看起来冷清,和人交往不多,但也因如此,想要藏住点什么事,什么人,似乎也没有什么难度……
案子待查清的根由,或许就在此处。
太子:“孤已命人细查。京城说大也不大,多需一些时间,必能查清。”
这个案子的破解,比这之前的难度,只是时间问题。
苏懋眼底一转,轻轻凑过来:“那殿下要不要顺便做点什么?”
看着少年放大的脸,太子顿了一瞬,才低着嗓音:“顺便……做什么?”
苏懋眼睛更亮:“自然是把细作组织查个底掉啊!他们现在只以为殿下在查命案,行为有所收敛,但并不会小心谨慎到撤退,殿下何不假做不知,随查命案暗中布局,将其一网打尽!”
太子:……
你说的顺便做点什么,就只是这个?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开始猜凶手环节,嫌疑人列出如下:东厂厂公贾鹏,西厂番役李德来,五城兵马司隋开济,醉香楼勾蕊,任夫人于氏,每人一次机会,下一章发出来前,在评论区留下你认为是凶手的名字,真相大白时,会收到作者的心意小红包~(づ ̄3 ̄)づ╭~
第59章 有没有人把你放心上 一个人难不难过,寂不寂寞?
这次办案的时间稍微长了些。
难度不在命案本身, 而是时间。醉香楼这种龙蛇混杂之地,真相有,谣言也有, 你问到各种消息很容易,查实确定却很难,冷半霜过往之事, 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细作组织呢,就更需要慎重应对, 小心探索,不能打草惊蛇,配合‘印子钱’组织明暗两线并查,才能事半功倍, 前前后后加起来, 需要耗费的精力比以往更甚。
太子当然也不会任由命案有再次发生的可能,本案所有嫌疑人身边,都派了可靠人手暗中盯查跟守,凶手敢继续作案,可立行抓获,甚至都不用继续收集线索了, 案子可以马上就破。
时间一天天过去, 又是一个初一。
案子相关事宜有了眉目, 所有嫌疑人都在控制中,两个结合相当紧密的组织慢慢被触碰,被了解,被控制, 外面乱不了, 犯病不过是一两日的事, 左右都不耽误……没有人着急。
太子这一次很平静,没有之前一到月末就会有的坏脾气,一如既往的过着日子,到了初一早上,自己就转去了侧室。
苏懋也很从容,享受了鲍公公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大餐,顺便点了接下来两日内的菜单,茶水点心一并要了,抱着一箱新做得的鲁班锁,跟着太子一起,进了侧室。
一回生,两回熟,进到这间过于空旷,布置稍微有点吓人的屋子,看到太子娴熟的用锁链扣住手腕,苏懋也不怕,随便问了一声,就吹燃火折子,点亮了门边长几上的烛盏。
烛光如豆,照不亮整个屋子,可哪怕就一点点空间,都能暖了人心。
苏懋见太子半阖了眸,也没说话,拖着自己的小软垫,放到太子身边,再搬了装鲁班锁的箱子过去,盘腿坐下,拿出鲁班锁,‘咔嗒咔嗒’的试拼,嘴里念念不停:这个有意思,这个好像有点难,这里要是这么拼,肯定成品会更好看……
像是自言自语的絮叨,又像是介绍给太子听,同他分享。
当然,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分享动作,就是顾自在玩。
太子看着身前少年,一玩起来就忘乎所以,全神贯注,也不看看身边是个什么情况,不怕受伤?
识海越来越沉,眼前越来越红,慢慢的,过往岁月找了过来,不过这一次,那些踏着时光而来的旧人好像没有那么可怕,虽仍板着脸,但对他没有责骂,没有憎恨,也没有拿着刀过来,冲着他的头就砍。
很久不见的母亲也出现了。
她还是当年那个样子,穿着最喜欢的赤霞锦,脸上不施脂粉,都是那么明艳照人,她自小性子刚烈,对谁都没有好脾气,哪怕对她自己,唯有对他,才会温柔的说话,温柔的笑。
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有没有保护好自己,一个人难不难过,寂不寂寞?
说皇家子弟看似风光高贵,实则少了市井民间的烟火气滋养,很少能交到知心朋友,遇到可以交心的人,说高处不胜寒,她希望他身边能有人陪伴。
“生在皇家,有很多不得已,也有推不开的责任,避不开,一定要走的路,我儿聪慧,你之前程,母后从不担心,想如何做,想怎么走,都在你心,母后不想你饿了要别人提醒吃饭,冷了要别人提醒加衣,唯盼你身边能有个伴……”
你现在身边,可有能聊天调侃,畅快大笑或大醉的人?
有没有人愿意陪你走这段孤寂的红尘路,有没有人把你放心上,你伤了疼了,有没有人心疼?
太子时而清醒,时而意识模糊,意识模糊时,不断挣扎着想回答母亲的话,不想她为自己这般担忧记挂,清醒时,总能看到身前少年身影,盘膝而坐,背对着他,腰线很细,脊骨不是正坐的那种直,有点慵懒随意的弯。
口里一阵涩意催发。
他想告诉母亲,他有人陪着,有人对他不设防,虽未正式言说,但这个人其实一直在陪着他往前走,他想做的事,这个人从未说过不。
苏懋听到身后链子动静不动,知道太子清醒了,还会见缝插针的放下鲁班锁,说该吃饭了,该喝茶了,该吃点心了,吃喝走一遍,还会跟他聊天,拉长他清醒的时间。
太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又答了一遍在天上的母后——
看,他还会聊天解闷,宽慰他的心情,胆子大的很。
这一次的发病过程和以往别无二致,他仍然需要压抑那些不安分的破坏欲,但压抑的并不是那么辛苦,很快就能过去,他昏沉,或者说昏过去的时间短了很多,包括整个病程,从发病到结束,也短了很多。
意识重新清醒时,太子回视,得出这样的结论不难,可原因……是因为身边这个人么?
“殿下醒啦!”
听到锁链声响,苏懋放下拼的差不多的鲁班锁,眼睛亮亮的看过来,顿了下,把手伸高,在太子面前晃了晃:“殿下这次有点不一样?”
太子抓住了他的手:“不许胡闹。”
苏懋回了个大大的笑。
太子不再担心自己伤人,对靠近的人持退避姿态,敢这么抓人了,就证明可以控制住自己,这次的事已经过去了!
激动之下,他并没有注意到太子握着他手腕的力度,肌肤接触的烫感,甚至炽热发烫的眼神,兴奋的分享着自己所得:“外面案几上堆了好多新送来的消息,我之前出去拿饭时看到了,整个案子的逻辑已经理清楚了,凶手也已明朗,就差堂审了!”
少年一脸‘我厉不厉害’的骄傲,有点让人忍不住想宠一宠。
太子喉头微动了下:“那这便出去审吧。”
“现在?”苏懋摇了摇头,“殿下还是休息一下吧,嗓子听着都有点不对劲,怪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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