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崽穿到七年后 揣崽穿到七年后 第27章

作者:酒未眠 标签: 穿越重生

  他为自己之前对江宜清做过的那些混帐事感到后悔。

第43章 “它是无价的”

  江宜清仔细看过赵承越每次用《晨曦》这幅画参展时的照片。

  正如周绍渊所说的那样,除了一些如全国美术作品展获奖作品的巡展这样不得不参与的大型展览外,赵承越很少用《晨曦》参展,但近段时间,他连着两次在油画交流会上带来了《晨曦》。

  这种油画交流会一般是一些喜爱油画的企业家出资筹办的,会邀请一些自己相熟的画家来喝茶品鉴、谈论艺术,大多都是小范围的。

  交流会的组织者和赵承越在《晨曦》这幅画旁合影,然后将合影上传到了自己的社交平台,因为是个人用户上传,所以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江宜清发现,这张合影里的《晨曦》是赝品。

  他对赵承越的绘画习惯有一定的了解,然后通过细节推测出这一幅赝品是赵承越仿照着原作品画的。

  赵承越不敢拿《晨曦》频繁出展,想必一方面是心虚,另一方面是怕被人看出端倪,毕竟这画是他偷来的。

  而小范围的油画交流会则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赵承越带着自己仿的画去,既不容易被发现,又能得到吹捧,借此满足他的虚荣心。

  他们称赞的是赵承越仿的画,这些吹捧是实实在在属于他的,虽然假借了《晨曦》的光。

  江宜清在视频平台注册了一个账号,以全国美术展官方发布的《晨曦》图片和那张合照中的《晨曦》作为对比,发了一个分析视频。

  为了不让赵承越起疑,在视频中江宜清没有露脸,连声音都是用变声软件处理过的。

  他从油画的笔法、色彩、光影效果等各方面进行分析,证实了后者为赝品,并因此提出疑问,这幅赝品从何而来,为什么赵承越要将这幅赝品带出来参与交流活动,质疑《晨曦》一画是不是已被售出,或根本不在赵承越手中。

  《晨曦》作为国内浮雕油画的开创之作,它的动向一直为美术界所关注,赵承越曾赴M国艺术大学学习,曾有传闻说赵承越想要将《晨曦》赠与M国艺术大学以换取荣誉教授之称,虽然赵承越已经证实了这只是谣言,但无风不起浪,赵承越因此而受到不少诟病。

  这个分析视频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不少人都开始质疑,赵承越分明活跃于美术界的各项活动,热衷将自己的作品展出或售卖,为何唯独《晨曦》一画极少出展,现在甚至还带出了赝品,是否真如传言所说,已经将国内浮雕油画的代表性作品赠与西方。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赵承越有口难辩。

  在这种情况下,江宜清通过周绍渊,以周弘业的名义联系了赵承越。

  他邀请赵承越来参与拍卖会,并在得知赵承越陷入了舆论中时提出了解决方案,称可以为他联系记者,只要他在拍卖会上带着《晨曦》来,在记者面前说清楚原委,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赵承越原本就因为连日来的舆论焦头烂额,有人愿意帮他召开记者会他自然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何况联系他的是周弘业的人,他有不少作品都曾在周弘业的拍卖会上进行拍卖,同周弘业合作过多次。

  见赵承越的口风有所松动,江宜清适时提出有人想要出高价竞买《晨曦》,询问赵承越是否愿意将《晨曦》参与拍卖。

  并同他说这位想要买下《晨曦》的竞买人是自己的朋友,对油画没什么研究,但是十分喜爱,热衷于将油画买下后放入藏室收藏,吝于分享给他人。

  江宜清很清楚赵承越的心态,《晨曦》在他手中,但他却因为心虚而不敢出展,不能凭借这幅画来谋取利益,反而会因为画作的去向而被人误解诟病,但《晨曦》在公众面前出现的次数越多,被人发现画不是他画的可能性越大,如果将《晨曦》卖到专业人士的手中,也会有同样的风险。

  但江宜清所向他描述的这一竞买人,不懂画、只喜欢收藏、买下画后这幅画便不会在被其他人看到,无论哪一点都非常符合赵承越的心意,且风险最低。

  更何况,江宜清提出的价格实在太高,让赵承越难以拒绝,赵承越在犹豫了几天之后便主动和他联系,同意在拍卖会上拍卖《晨曦》这幅画。

  十月下旬,拍卖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厅堂里如期举行。

  拍卖会在下午一点开始,上午傅致衍便陪着江宜清到了酒店,中午吃饭时江宜清就明显有些神思不属,时不时地往举办拍卖会的厅堂里看。

  “哥?”

  江宜清在傅致衍第二次出声唤他的时候回过神来,“小衍,我有点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赵承越还不知道江宜清已经回来了,如果这一次没能将他偷画、蓄意谋害许老的事情揭露的话,势必会打草惊蛇。

  “不会,”傅致衍放下刀叉,看着他道:“哥,别担心,拍卖会上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按照之前计划好的来做就可以了,你都能让赵承越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自己主动带着《晨曦》来参与拍卖,今天肯定也不成问题。”

  傅致衍的声音低沉和缓,江宜清望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心定了不少。

  他们吃完饭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周绍渊和林煦。

  “小清!”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林煦就兴冲冲地和他打招呼,几步跑到江宜清面前和他说:“我刚才看到赵承越了,他正在和一个老头聊天,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那老头好像是什么A市美术家协会的副会长吧,赵承越那副谄媚狗腿的样子真的让人受不了,再过半个小时拍卖会就开始了,我看他还怎么得瑟,今天就是他这个偷画贼的死到临头之日了!”

  林煦脸上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感,江宜清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场拍卖会的规模中等,同普通的拍卖会一样,参与竞买需要足额缴纳一百万的保证金后才能获得竞买人资格,除了到现场参与拍卖的买家以外,还可以通过电话委托和网络竞价的方式来参与这一次的拍卖会。

  油画主题的拍卖会,拍品共计十二幅,江宜清坐在竞买席,看见了正和A市美协副会长有说有笑地走进来的赵承越。

  赵承越一身西装革履,脚上锃亮的皮鞋和腕上名贵的手表无一不彰显出他作为一名成功人士的精英气派。

  与七年前那个在寝室里穿着T恤、因为担心费电连台灯亮度都舍不得调高的学生判若两人。

  赵承越原本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睛换成了一幅金丝边框的眼镜,更显得他文质彬彬,他微微弯着腰,请副会长入座,而后他理了理自己身上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抚平上面的每一丝褶皱,仔细小心得像是怕把西装弄坏似的,直到西装再次变得挺括如新,他才带着笑在副会长身旁坐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斯文有礼的社会精英,却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他们的老师。

  拍卖会在拍卖师的主持下正式开始,十二件拍品中,除了《晨曦》和另外两件作品是赵承越带来的以外,其他是通过拍卖公告征集筛选而得的油画拍品,最终成交价在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

  赵承越的油画拍出了五百万,和其他油画作品相比,这幅油画的成交额并不算高。

  江宜清一直在耐心地等《晨曦》,却在第十一件拍品出现时忽地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

  傅致衍发现了他的异常,他顺着江宜清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拍卖台旁的显示屏上,展示了这一件拍品的信息,一幅名为《远山含烟》的风景油画,由许丰阳在2018年创作的。

  傅致衍握上江宜清攥着拳头的手,让他放松下来,低声问他:“怎么了?”

  江宜清颤着声说:“这是老师生前画的最后一幅画……”

  这场拍卖会本就是为了《晨曦》而来的,所以拍卖会的预展江宜清没有去,也不知道拍品中有这幅画。

  《远山含烟》是许丰阳在2018年的九月画完的,当时赵承越向许老讨要了这幅画,想要来观摩学习,许老自然将画给了他,后来许老去世,这幅画便归了赵承越所有。

  江宜清没想到赵承越为了钱,竟然连许丰阳生前绝笔都要卖。

  说话间不过几分钟,江宜清刚想举起号牌,只不过一愣神的功夫,《远山含烟》就在拍卖锤的敲响中以四千六百万的价格成交,被现场一位竞买人买去了。

  傅致衍注意到江宜清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和难过。

  他还没来得及和江宜清说些什么,拍卖师的声音在厅堂里响起:“接下来的这一件拍品是本次拍卖的最后一件拍品,赵承越作品——《晨曦》,国内浮雕油画的代表作,起拍价四千万。”

  竞买席很快有不少人举了牌子,拍卖师关注着场内和网络的号牌,实时转述着价格,“四千三百万,四千八百万,五千万、五千万还有加吗?”

  江宜清举了两次号牌,第一次加了两百万,期间因为还有人在举牌,第二次将价格出到了五千九百万,周绍渊根据他们原先计划好的那样,把拍卖价提到了六千万。

  六千万已经有些高了,不管是场内还是网络都不再有人加价,江宜清举起号牌进行最后一次加价:“六千一百万。”

  “好,现在的价格是六千一百万,”拍卖师拿着拍卖锤,“六千一百万一次……”

  江宜清已经在等着拍卖锤敲下了,拍卖师的声音却突然提高:“八千一百万!电话委托席的李总将价格出到了八千一百万,各位场内和电话委托的客人还有要加的吗?”

  这个价格一出,场内便陷入沉默,江宜清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此刻意的抬价,明显就是针对他们而来的。

  江宜清往那位报价的电话委托人看去,发现赵承越朝那个电话委托人使了个眼色,他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来,正襟危坐着看着前方价格在不断跳动的显示屏。

  方才席上这位李总的电话委托人就每一次都在即将拍出时刻意加价,江宜清看着赵承越,忽地反应过来,这位所谓的李总十有八九就是赵承越自己找的托,目的就是抬价,让《晨曦》卖出更好的价钱。

  《晨曦》的评估售价在五千万左右,江宜清和赵承越联系的时候提出愿意将价格出到六千万,已经是过高了,可赵承越如此贪心不足,竟然还不满意,将价格抬到了八千一百万,要逼着他加价。

  可如果他加价,对方势必也会跟,江宜清攥着号牌的手微微出汗。

  “哥?”傅致衍困惑不解,“怎么不加了?”

  “太贵了,”江宜清说:“《晨曦》根本不值这么多钱,完全没必要花八千多万把它买下来,这幅画虽然是国内浮雕油画的代表作,艺术价值比较高,但和西方技法成熟的浮雕油画相比还是有些稚嫩,如果今天没能揭露他,就真的要出这么多钱了,这个价格太高了……”

  傅致衍反问他:“为什么不值?”

  “如果没能揭露他偷画的事,那我们买回了你的画,如果今天画、名誉、声望都物归原主,那买《晨曦》的钱我们就捐赠给慈善机构。”傅致衍说:“哥,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后顾之忧,何况这幅画是你画的,那就千金万金都值,它在我心里是无价的。”

  他不懂江宜清说的那些绘画技法、色彩运用所带来的艺术价值,对他而言,这幅画最大的意义就是江宜清画的。

  傅致衍看向他,字字清晰:“无价的东西,能用钱买下来,我觉得很值。”

  他握着江宜清的手举起号牌,面向拍卖师直接报了价:“一亿。”

第44章 “闪光”

  傅致衍的声音一出,竞买席就响起窃窃私语,连赵承越都转过头来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惊讶于竟然有人会出这么高的价格。

  拍卖师也是一怔,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镇定下来,当喊了三遍都无人加价时,他敲下了拍卖锤。

  最终《晨曦》以一亿元的价格成交。

  “感谢委托方!恭喜卖家!”拍卖师从业生涯中第一次拍出上亿的画,言语中难掩激动,“请大家稍事休息,接下来我们将在记者会上完成这一件拍品的交接仪式。”

  与以往的拍卖流程不同,《晨曦》拍出后直接进行拍品交接,会上邀请了记者,名义上是举办交接仪式,但同赵承越的说辞是在记者会上为他澄清。

  《晨曦》被两名带着丝绒手套的工作人员小心地搬上了展示台,红色幕布被拉开的一瞬,相机的咔嚓声争先恐后地响起,江宜清看到了这一幅属于他的、却被署上赵承越名字的画。

  不同于传统油画,因为浮雕油画绘画材料的特殊性,这幅同他久未谋面的画被装裱在金边的玻璃画框中,保存得很好。

  “作品《晨曦》,整幅画作长95厘米,宽80厘米,画作的主体是百年名校A市美院的图书馆,采用浮雕技法,将历史、人文融入到油画中,不仅技法超群,色彩的运用和光影的点缀更是恰到好处,被誉为国内浮雕油画的代表作,由知名画家赵承越在2018年所作,至今尚无其他作品能出其右。”女主持声音甜美,字正腔圆,“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晨曦》的作者赵承越先生,大家掌声欢迎。”

  坐在首排的赵承越站起后转身向各位记者致意,在一片掌声走到了台上。

  他慢条斯理地调整了自己的西装,又调整了递来的话筒,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一直到做足了派头才清了清嗓子开口:“很高兴今天能受到邀请作为《晨曦》的作者来参加这一次的拍卖会,也很高兴能在见到各位记者。”

  赵承越停了片刻,他在等待掌声,掌声渐弱,他才再次开口:“《晨曦》一画是我在研究生时期所作,为了这幅画,我日夜都在学校的画室中,画了将近三个月才将这幅画作完成,幸好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成功向来不能一蹴而就,我不否认自己有才华,但更是因为无数的练习和长久的积淀,才造就了今天的我。”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恩师许丰阳,老师对我的恩情和教导我一直不敢忘怀,前段时间老师忌日,我还曾去祭拜过老师,想必他泉下有知,也定然会为我今日的成功而感到骄傲。”

  提到许丰阳时赵承越眼眶含泪,江宜清看着他的做派,只觉得讽刺。

  “前段时间在网络上对《晨曦》这幅画有一些谣传,今天借此机会我也想进行一下澄清,《晨曦》是我的心血之作,先前之所以带着赝品去参加油画交流会,也是担心路途奔波会对油画本身造成伤害,所以才出此下策,当然我的这一做法确实不妥当。”赵承越说:“今天很幸运《晨曦》在一场拍卖会后有了新的归宿,想必江先生也是一位懂画爱画之人,必定会小心珍藏爱护,我想亲手将《晨曦》交托到江先生手中。”

  赵承越微微带笑,视线落在席下江宜清的身上,傅致衍松开江宜清的手,“哥,没事的,相信自己。”

  似安抚似鼓励。

  江宜清深吸了一口气,他迎着赵承越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一步一步走上铺着地毯的台阶,在他身旁站定。

  赵承越一直在打量着这位花了整整一亿买下《晨曦》的江先生,对方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Omega,他穿了一身纯黑的手工西装,西装带着细闪,质地用料都属上乘,带着难言的贵气。

  这位江先生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脸上只露出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虽然大半张脸都没有露出来,但给人感觉容貌出众,肌肤白皙,让人想要对他的长相一探究竟。

  赵承越同他握手,“《晨曦》能得到您的赏识也是我的荣幸,江先生这么年轻却出手阔绰,还真是年轻有为。”

  他在恭维江宜清,言语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江宜清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模棱两可地说:“我对《晨曦》的感情很深,它是我对油画的一次新的尝试,是挑战也是机遇。”

  Omega的声音清清泠泠的,通过话筒在酒店的厅堂中响起,赵承越莫名感觉他的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包括对方说的话,赵承越也觉得怪异,他讪笑着说:“江先生的意思是您之前收藏的都是普通油画,这是您第一次拍下浮雕油画作为收藏吗?”

  江宜清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伸手抚上《晨曦》,看上去像是隔着玻璃画框在用手指顺着油画的线条细细地观赏描摹,仿佛完全沉浸在这幅画中,被画作所吸引。